第8章 打工人的天堂

去公司报道的那一天，沈之尧把自己最贵重的一身西装也翻了出来。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满意。

        其实只是去办理普通的入职手续，他甚至还是靠着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不该这么紧张。但莫名的，一想到今后要和赵洐在一起工作，他就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寒酸。

        “喂，小哑巴。”他叫住路过的沈之悦。

        “看哥这一身行头怎么样？”

        沈之悦停下脚步，古怪的盯着他看。

        沈之尧被看得一脸莫名，“怎么了？”难道很丑吗？

        沈之悦摇头，随后竖起一个大拇哥，重重点头。

        她也知道哥哥的职业是侍者，白天都还穿的挺正常，一到晚上就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一只即将开屏的公孔雀。

        但现在，沈之悦看向窗外，被刺眼的太阳照得一激灵。

        分明还是白天。

        她默默在手机上打字，问：你换班到白天了吗？

        沈之尧不喜欢她交流总依赖打字，“你说话，不然我不告诉你。”

        其实沈之悦也不怎么想知道，但她还是配合道：“换班？”

        得，又不超过两个字了。

        沈之尧无奈，“不止是换班，而是换了个新工作！”

        “说出来吓死你，还包五险一金呢！”

        这下沈之悦也有些惊讶了，“什么工作？”她有点怕哥哥被人骗了。虽然这人平时最喜欢装老成，但其实也没比自己大几岁。

        “实习助理吧？”沈之尧也不太确定。

        他不太确定赵洐的意思。究竟是真的想让他当实习助理，还是假借实习助理的名头，好和他行那苟且之事。

        不过依他看来那人的性格，多半是要他真的当助理的。

        若真是这样，倒还有些难办了。

        毕竟，他可不是冲着助理这个身份去的。

        沈之尧满怀心事的到赵洐的公司报道，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

        负责接待他的是赵洐身边的总助理康波，某种程度上算是沈之尧以后的直系上司。

        康助理说：“赵总早上七点不到就去开会了，可能会迟一些，我先带你去办入职手续。”

        沈之尧老老实实的递上身份证，又问：“大老板也这么忙吗？”他怎么听说老板都只用躺在床上抠抠脚，钱就像大风刮的一样，统统进入了他们的口袋。

        康波笑了一声，“当然了。”沈之尧是赵洐特意吩咐的他照顾的，也是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由老板亲自开后门的人。这声笑倒不是嘲笑，而是康波觉得这孩子挺单纯的。

        傻傻的，有点可爱。

        “别的公司我不太清楚，但我们公司”康波凭良心说：“赵总一定是每天下班最晚的一个。”

        沈之尧短暂的惊讶之后，又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段已经记不大清的富贵日子。

        沈家还没破产之前，父亲也总是很晚回家的。只可惜沈之尧短短两年内就迅速适应了新的阶级角色，忘掉了自己的家庭原本也是大剥削者。

        他收好自己的工作牌，跟在康波身后，听他给他讲解公司的各类职务和基本运作。

        康波领他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坐好，问：“自己会装电脑吗？”

        沈之尧刚想摇头，但又不想让人家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走后门的废物，于是非常倔强的点了点头。“我不太会，但是我马上就能学会！”

        康波被逗乐了，“行，那你自个先琢磨琢磨，这都有安装教程。”

        “要是实在不会了，也别逞能，叫我一声就成，电脑也挺贵的。”

        沈之尧拼命点头。

        康波又把一大堆资料放到他桌上，“这里还有一些关于公司的基本资料，还有老板的个人喜好，你一会装完电脑把它们都背熟了。”

        他强调，“尤其是老板的个人喜好。”

        沈之尧疯狂点头。

        其实赵洐的个人喜好，他那里也整理了一份，不过不知道和‘官方正版’比起来有多少出入呢？

        康波见他乖巧听话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沈之尧之前是会所服务员的事，他是知情的，也怀疑过赵总把对方带到公司来的目的会不会不单纯，担心这个新来的关系户会借着赵洐的名头耍大牌，但看到对方是个谦虚上进的小孩后，心也放下了一半。

        其实康波并不觉得老板对这个男孩是别有用心。

        他看到他，更多的联想到老板那个总是令人头痛，像皮猴一样的弟弟赵炎生。

        一个被从小宠到大，带着浪漫主义英雄气质的大男孩。

        而眼前的少年，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个‘乖’字，但却一点也不像是会所那些满身脂粉味的普通小鸭子，反而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和桀骜。仿佛他原本不该落魄至此，而应当是同样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康波多留了个心眼，觉得少年的身份应当不止是会所侍者这么简单。

        金碧辉煌鱼龙混杂，什么身份的人都愿意收留。赵洐又是轻易容易心软的人，保不齐被少年可怜的身世背景蒙骗，他还得替老板多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世。

        康波很快被别的事缠住手脚，没空再搭理他这个新来的关系户，沈之尧只好自己捉摸跟着教程把电脑先装好。所幸他还不算笨，很快看见电脑亮起屏来。

        很好，装电脑技能：get√

        等赵洐下了会，沈之尧已经自己学着冲好了第一杯咖啡。

        “半塘、三勺奶外加两勺乳酪。”他殷切的递过咖啡，让自己的新老板尝尝口味是否合适。

        其实赵洐根本无所谓咖啡里加不加糖或者是奶。这些所谓的喜好都是康波自己揣摩的，还煞有其事的专门整理出一个小册子来，让每一个新来的助理都要背熟学会。说是这样更有总裁的架势，其他总裁要有的，他们总裁也要有。

        赵洐关上办公室的门，配合的喝了一口咖啡，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做的不错。”其实他也喝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康助理调制出来的经典配方确实还不错。

        “资料都交齐了吗？”他问。

        “嗯！”沈之尧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康助理已经来招呼过我了。”

        赵洐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沈之尧试探着问：“有什么工作吗？”

        总裁的私人助理，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应该也有其他的活干吧？

        见赵洐迟迟不说话，沈之尧也摸不清对方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其实实习助理只是一个幌子？对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

        赵洐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适合沈之尧干的活。

        “这个给你。”他把自己的日程表交给对方。

        合理的替老板规划时间和业务也是私人助理的工作之一。

        这件事其实应该直接由康波来做的，但是康波暂时有别的事要忙，“你把日程表排好，然后交给康助理，让他教你怎么修改。”

        他也没指望沈之尧第一天上班就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因此留给他犯错的空间和改正的机会。

        “收到老板！”小孩就差给他敬礼了。

        赵洐抿了下唇，在心里偷笑，脸上不显，把人扫出了办公室。

        见没人搭理他，沈之尧自己坐在办公桌上看赵洐以往的日程安排表。

        【6：30早会】

        【7：45前往机场】

        【10：15领导会见】

        【12：30领导用餐】

        【14：30技术交流】

        看来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好在这种忙碌的时候一个月只有集中那么几天，其他时候，赵洐多数还是呆在公司里当社畜。

        沈之尧在心里默默的想，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要看看赵洐头顶戴的是不是假发。对方浓密茂盛的发际线实在是和他的工作量不怎么匹配。

        新工作算不上多轻松，但沈之尧之前在金碧辉煌的时候也经常帮老板对店内职员进行排班，因此给赵洐做行程安排倒也算得心应手。

        康波忙里抽闲替他指出几个行程安排的错误，又提点几句之后，颇为放心的把赵洐之后一周的行程安排都交由他整理。

        康波说：“公司里的员工只要到了正常下班时间都可以打卡下班，我们公司可不兴996、007什么的。”

        沈之尧大为震惊，“还有这好事？”

        康波觉得小孩以前多半是被黑心公司坑过，于是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所有996、007的公司都是在变相的耍流|氓，遇到这种情况”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勇敢说不？

        康波轻咳一声，“遇到这种情况，在我们公司可以勇敢说不。”至于其他公司，他也管不着了。

        在得知可以正常时间段下班，并且不用加班后，沈之尧异常兴奋。

        他迅速做完手头的事，然后默默给金碧辉煌的老板发了条短信。

        沈之尧：【老板，我白天下班后，晚上可以正常去金碧辉煌工作。】

        老板很快回复：【欢迎你滚回来。】

        沈之尧捂着嘴偷笑。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赚两分钱了！

        这可真是，打工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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