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噩梦来袭

童年幸福的人一辈子都被童年治愈。

        但是反之，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寻童年。

        我的童年，哦不，我没有童年，没有少女时代，没有在学生时代谈过一场羞涩的恋爱，不会在看到意气风发的中学生的时候而感慨青春一去不复返。我的青春，绝大部分都献给了福利院的操场，和每次梅雨季节都很难烘干的衣服。

        我的制服被人职责一股霉味，和我整个人一样带着倒霉相。

        在鱼摊往返的时候，鱼腥味便和没有烘干的衣服一起发酵，所以大家不喜欢是很正常的现象，直到后来我步入大学。当我终于可以如愿地拿起画笔在纸上描绘我从没有见过的漂亮衣服，并且得到老师赞许的眼神的时候，我的童年才刚刚开始。

        带着多年来一直被压抑的热情，我从白天画到黑夜，终日呆在画室，从黑夜画到白昼，睡眠于我而言只是为了活着，活着然后活得精彩。我的成人礼，伴着我被福利院丢出来的行李一起匆匆结束了，它们对我的圈养义务终于在那一天，可以长久结束。

        而那漫长的十八年，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天空都会为我下一场雨，我在这场雨里怨恨我的父母，我怨恨他们的不负责任，怨恨他们的一时情迷，我在雨里怨恨，雨滴却将我温柔拥抱，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场雨里掉下眼泪。我是坚韧的，黑夜里降落到凡间的婴孩，贫穷和排挤，疾病和灾难，都没能杀死我。

        现在却要让我自己，杀死我自己，这不可能。

        “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夺走我的性命，从我有自己意识开始，天意就不在我的造化里。”

        他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我脖颈处的肌肤恰好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粗糙纹路，有粘稠的液体黏住了皮肤，顺着我的脖颈往下蔓延的，是他的鲜血。

        我笑起来，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滑落到他的手背上，看他宛如被烧灼一般地松开了我，满脸的手足无措。“怎么，你没有见过女人哭泣吗？”

        陆雷霆沉默着，月光只打在他一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留下的阴影，像是要让人完全陷入其中，像陷入黑暗一般。“没有。”

        这让我震惊，还有些不敢相信，花边新闻一向占据整个版面的陆雷霆却从来没有见过为他掉眼泪的女人，倒也可以解释的清楚。“可能她们见到你，要用尽浑身解数讨你开心吧，你这样的人，伤心和难过都是多余的情绪。”

        他要完美无瑕，他要无坚不摧，他要在人前永远高贵。

        像以前的厉擎天一样，连表情都要做到一贯如此，免得因为自己的情绪多给了别人一个微笑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误会。他们活得很累，活得谨慎，以此来度过这一生。

        “并不是，她们没有机会展示她们的眼泪，所有想要从我手里得到一些东西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陆雷霆看着此刻平静的海面，“我的鲨鱼这几年异常的肥美，你要不要尝一下？”

        我抑制住生理反应涌上来的干呕，眼前这个男人说着最轻描淡写的话，但是恐怖的氛围却能从风里直接灌进我的毛孔，告诉我，这个人的危险程度。

        “我只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

        他迈开修长的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我的鲨鱼，应该还没有享用过这么细嫩的肉质，它应该会很开心，但是我害怕它会上瘾……”

        逐渐走远了，只剩下风声陪着我，站在海边，一圈又一圈。

        我听不到我的心跳了，当我经历过一场足以要我性命的分娩之后，我就再也离不开代替我重生的涵涵了，我没有看着他从最初的婴儿变成如今的孩童，但是每当抱着他在怀里的时候，闻着他柔软头发间的奶香，我的心，就会如同坠入清凉湖水间的鱼儿一样，怡然自得。

        山涧，天空，都随我驰骋。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只是我要见一下我的孩子。”

        我转过身，在他整个人即将进入那栋建筑物的时候，叫住了他。

        他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我，我慌忙提高了音量，“我要见一眼我的孩子，不管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缓慢地转过身，“任何条件？”

        犹豫，半秒种，然后点头，“任何。”

        他双手环在胸前，“那就由你自己发出和厉擎天解除婚约的公告吧，我可以准许你把婚礼调至三天以后，也算是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如何？”

        三天．

        从一段感情里跳到另一个坟墓，只给我三天时间？

        “我……“

        “不愿意？害怕会破坏你这个完美人妻的人设？”他嘲讽地弯起嘴角，“但是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样一本正经的女人自己毁掉自己，这就是你们该受到我的惩罚。”

        我的直觉告诉我，在陆雷霆的记忆里，有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方法伤害了他，所以他才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羞辱每一个，他讨厌的女人。

        “好，我会编辑好公告的，明天早上，我必须见到涵涵。”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把你的公告交给芝芝，你不能接触任何电子设备，如果不遵守约定和外界联系的话，你应该知道下场的……”

        他说完这句话，不知是不是凑巧，我果然看到了，将海面划出阵阵涟漪的鳍。

        那是象征鲨鱼的鳍，它们从远方游过来，从海面往下去可以看到他们的轮廓，每一只都强劲有力，在水里自如地游动着。

        “我的宠物回来了，你还站在那里，是要投喂它们吗？”

        陆雷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有人提着大大的铁通从他身边走过，桶里的东西是……我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看到的是还有血水的生肉，它们被抛起投进了海里，淡淡的血色很快便被稀释，蔓延开来，直至变成粉色。

        好几条鲨鱼冲出水面，我再也抑制不住我自己，趴在沙滩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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