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突发
左丘良也只着单衣，墨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显得矜贵高大，他替傅冰安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她说道：“喝点热茶再说。”
傅冰安接过那茶，小口小口的饮尽，放下茶杯，看着左丘良，犹豫不决。
左丘良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说道，“大半夜的过来，要说什么，但现在却后悔了？”
傅冰安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
“我做了噩梦。”
“嗯？”左丘良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他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因为做了噩梦，想我陪在身边吗？”
傅冰安啊了一声，左丘良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但他既然这样想并不是不好，引他出怜惜之情一直是自己的一种方法，她对着左丘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很害怕，想让人陪，但是梦里的事情，我更想和你说。”
“是什么事情？”左丘良让傅冰安坐在他的软塌上，自己坐在对面的长桌前，很有耐心的问道。
傅冰安斟酌了一番，然后问道，“阿良，你还想要去瑙山夺取那个神剑吗？”
左丘良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做的梦与这个有关？”
“是的。”傅冰安规矩的坐在软塌上，双手放置膝盖，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会不会让左丘良生气。
“我梦见这个神剑，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如果在善意的人手中，它的剑气可以护人，但是如果是恶意的人手中，剑气会伤尽天下人。”
左丘良黑溜溜的眼眸转了过来，这样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所以你觉得我是恶人，不配拿这把剑？”
“我……”傅冰安被这句话噎住，不知怎么接口，不过认真来说，她内心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把剑不该落在左丘良之手，应当给生性纯良的人。
傅冰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并没有说你是恶人，只是想让你认清楚，到底有没有必要拿这把剑。”
左丘良垂眸，沉沉的说：“我一路做的所有事，就是为了这把瑙山神剑。”
傅冰安怎会不知道，她急切说道：“我知，所以我才要问问你，你不是答应我不滥杀无辜吗？你为什么还要拿这把剑去搅得天下大乱呢？”
左丘良没有动，他坐在傅冰安的对面，眼神却紧紧盯着桌面的大理石面，那些细碎的黑色条纹，就像是每天缠绕着自己内心的繁絮一样。
他答应过傅冰安不杀无辜之人，无论她信不信，他也会说到做到，这些天下百姓，平民人家，他不会动他们一根毫毛。只是那七大门派与三大庄，私下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夺取了多少功法，就为了他们的地位不被撼动。当年也是联合亲手毁了他一家，他怎能放过他们。
“他们不是无辜。”想到这里，左丘良冷声说。
傅冰安咬着嘴里软肉，说不出话，
左丘良的那句他们不是无辜在她看来就是诡辩，他的言而有信与那信誓旦旦的承诺现在看来如此的可笑。
他钻了无辜这个字眼的空子，若无辜是他来定义，那他还是可以杀光这世上的人。
傅冰安心里不自觉的凉了半截，这些日子在左丘府与左丘良的欢笑，和他看似软化的样子好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拿掉所有她的自以为是的滤镜，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左丘良，从来都没有改变的左丘良。
“阿良……”傅冰安想要再次尝试，她站起身走过去，露出轻软的态度，紧挨着他而坐，说道：“可不可以尝试放下这一切？我们一起去遥远的地方，我们远离这些纷争，好不好？”
傅冰安说完，就静静的等着左丘良的反应。
他望了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傅冰安不知是不是房内的烛火摇曳的缘故，此刻左丘良的眼中也有颤动的星火。
她看不懂。
左丘良最终也没有回答她。
过了许久，漫长到傅冰安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左丘良开口，声音暗哑，他说，“太晚了，我送你回院。你需要睡了。”
傅冰安颌首，这是她预想得到的结果，但是却忍不住有点失望，或许是这些日子左丘良的表现给她了希望吧。
她做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一切还是按照原书在进行，这个江湖会天翻地覆，七大门派会有灭门之祸，乱世要到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傅冰安还是强撑着笑了笑，然后出了门。
……
团圆节的月亮真的很美，清凉的月光就这样洒在回屋的石头小路上，银光透过周围的树梢洒在傅冰安沉默的脸上。
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院内静的可怕，侍女应该都睡过去了。
傅冰安小声的走回房间，灯笼不知为何已经烧尽，她的院落黑漆漆的一片。
她摸黑走了进去，然后翻找着火折子准备点亮蜡烛。
突然，一个黑影从自己背后窜出，冰凉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情急之下傅冰安想要大叫出声，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她的嘴。
这个手很大，上面全是茧子，可想而知是常年练刀练剑，是个男人的手。
傅冰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了一般，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冰冷，这个人死死捂住她的嘴，让她只能拼命的发出一点呜呜小声。
她的体力拼不过这个人，而且当她挣扎的越大幅度，就可以感觉到这个人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离她更近一点。
傅冰安想起就算她被这个人杀死，应该也会复活，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黑暗之中，只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那人发现了傅冰安不再挣扎，估摸了一下，悄悄放轻捂着她的嘴。
傅冰安没有叫。
那个人还是维持刀架在傅冰安脖子上的姿势，但是另一只手却放下。
他开口，“不想死的话，就这样乖乖闭嘴。不然我马上要你的命。”
这个人的声音沙哑，干涩，非常难听，但是傅冰安却脑中嗡的一声。
因为这个声音她听过。
这是安定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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