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想与他去的地方
身上衣物尽数褪去，舒宛将屏风往自己的身边一拉，也是无意似的朝苏辞的方向一瞟，见那人正安稳地睡在里面，他也便放心地转过了身。背上带着血的伤痕在火光的闪烁下显得异常血色，舒宛紧紧蹙着眉头，死咬牙关，一声不吭的踏入浴池之中。
伤口在背后，他很难才能碰到，而且容易一不小心就触到伤口，这着实让他很为难。在当时他也没有料到那些低智的怪物竟然会偷袭，这一次的受伤，倒是让他猛然发现了那群怪物好像在慢慢的进化。从第一次为围剿时只知道疯狂的攻击，到慢慢的现在会装死偷袭，他们好像变得不一样。变得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一个有意识的群体。
待在水中，舒宛迟迟没有上来，一边思考着那群怪物的事情，一边在为背后的伤口困扰，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嗯？”舒宛疑惑的扭头看，苏辞那双带着困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头发，他下意识的握住苏辞的双手，害怕背后的伤口吓到他，立即在水中转过身，双眼微微眯着笑看他道：“小辞怎么没有去睡觉？”
“师尊受伤了？”
苏辞没有回答他的话，小小的身体就跪在池边，他也许是太困了，以至于看着舒宛的眼神是十分的迷茫和空洞。视线也总是下垂。
舒宛没有注意他眼神都不对劲，以为他只是还在犯困，眼睛就快要闭上，所以视线才会往下看，这样想着，他也没有想过要遮掩着自己诱人的躯体。
面前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师尊没事，小辞快去睡。”舒宛尴尬的笑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腿，温声劝道：“师尊等会就来。”
“我帮师尊擦药。”意外的是，苏辞并没有理会他的温柔驱赶，只是自顾自的对他说：“师尊不能撒谎，我帮你擦药。”
“欸？”舒宛温柔的眸子中顿时有些惊讶，粉嫩的薄唇微微张着，望着苏辞那不含任何感情的双瞳，他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那一副认真的样子真心让他不忍心拒绝，于是只好缓缓地转过身。
“将这药擦在伤口上就好了。”
舒宛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特别是苏辞的那一双手在自己的背上来回游走，他竟然感觉到有一点羞涩，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发烫。活了几百年，他竟然头一次会有这么不好意思的感觉。而且是对自己年纪最小的徒弟，真的是羞愧至极！
转念想一想苏辞，安静的时候确实沉默寡言，大概是受了很多什么不得说的苦吧，才那么渴望自己的关怀，好像时时刻刻都离不开自己的样子。
一想到这，舒宛登时放温柔了语气，小声的喊道：“小辞，早点去歇息，明日还有早课，我待会便来。”
背后忙碌的手停住了，但谁知又来回抹了几下，这才离开了他的后脊。
“擦好了。”
丢下这句话，舒宛便只听到那细碎的脚步声逐渐的远去。
他回味似的反手摸着之前苏辞指尖滑过的地方，双眸微微一垂，便陷入了沉思。
翌日，舒宛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不在，没有一点余温的残留，看来苏辞很早就醒来离去。
“醒了还在那里傻坐着干什么？”野放双手交叉环在胸口，看着舒宛的脸色很不高兴。
将衣服披着，舒宛走到门口，笑问：“今日怎么来了？”
“我问你，你明知道那种红瞳留不得，为什么还瞒着我？”
“我那时不是和你说过吗？”舒宛歉意的笑着。
“你到现在还笑得出来？”野放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你当初不与我说清楚，我当然没有仔细想！”
“可是赤魔早已消失了很久，小辞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魔”
舒宛的话难免有些坚决，野放自知劝不动，并且他也在怀疑这件事的真伪，也便不再说话，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踹了门一脚就走了。
“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
舒宛苦笑，关门。雪还在下，冷的心寒。
在学堂里，苏辞乖巧的坐在位置上，每一位师长讲的课他都认真的听，这也把总是爱开小差的林殿惊呆了。等师长一走，他下了座位就跑过来，恨不得把脚的大拇指也竖起来的样子。
“苏辞，你竟然听的这么认真？”
话音刚落，金熙熙一巴掌就给他拍了过去，“你不想学，人家小辞要啊！你别带坏他！”
“我哪里有？！”吃痛的捂着脑袋，林殿哀怨的看着她，脱口而出：“母老虎！”
“你！”金熙熙气得腮帮子的鼓圆了，二话不说，捏起拳头就要揍了过去，两人你追我赶的满屋跑，看着林殿抱头鼠窜的模样，逗的苏辞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苏辞，你别在那里笑啊！”林殿一边躲着一边喊：“你快来帮帮我！这母老虎太凶了！兄弟我打不过！”
其他人被逗得捧腹大笑，欢笑声此起彼伏，绕耳不绝。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的像看场子一样，拍手叫好。更甚的还有人打赌猜金熙熙会不会抓到林殿，面对着他们的游戏，苏辞没有理会，翻开书，认真的学了起来。
站在窗外，舒宛满是欣慰的看着那个认真学习的孩子，此刻安安静静的，乖极了。
“怎么？来看人都是悄悄看？”柳玉笑的妩媚，妖娆的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那苏辞问：“那孩子从哪儿来的？”
“黑巷子里捡来的。”
“你怎么没被野放骂死？”柳玉白了他一眼，娇嫩的手指戳着舒宛的肩膀就抱怨道：“你要是再多捡几个，老娘就要吃土了！”
“我……”钱的问题确实把舒宛难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就只能把满怀歉意的微笑挂在脸上。
“不过……”话锋一转，柳玉眉目含情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清冷高洁的人，随即眉开眼笑，搭在胸前的手轻轻拂过红唇，“你要是以身抵债，那也可以~”
这一句不知真假的话，把舒宛吓到了，他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会想办法把钱补齐。”
看着这个平时温润如玉的人被自己吓到落荒而逃的模样，柳玉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直接是传到了屋内，吓得林殿浑身一激灵。
他像是冷到了似的，故意抖了抖身体，开玩笑道：“谁笑得那么丧心病狂，太惊悚了，太惊悚了。”
话刚说完，柳玉靠在门上，看着那个说她丧心病狂的人，眼眸微眯，伸出手指勾了勾。
林殿登时如受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招惹到了不该惹的。那一刻，他仿佛像一个即将受死刑的人，回头看了一看在偷笑着的小伙伴们，立刻变成了苦瓜脸，惨兮兮的走了出去。人一走，所有人都被他说的蠢话笑的前俯后仰。
“让他嘴痒！”
“哈哈哈！笑死我了！”
金熙熙反而偷偷的跑到后门的窗边趴着看，只见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宠溺的笑着，弹了弹林殿的额头，把那小家伙逗得满脸通红。
“唔。”看到这一幕，金熙熙极不高兴的嘟着嘴巴，嘴里还小声嘀咕道：“笑那么开心做什么……呆木头，笨木头，臭木头……”
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入了耳，苏辞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金熙熙莫名其妙的生着闷气，他挑着眉，对这个人的行为不解。刚转过头，正是继续看书时，又一个毛茸茸的头蹭的过来。
“诶，苏辞。”
“何事？”
“想不想知道金熙熙为什么一个人在那生气？”
沉默片刻，苏辞翻书的手顿了顿，随即点点头。
“她吃醋啦！”
话音刚落，金熙熙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边上，又是一巴掌过去。
“秦恒！不许你教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怎么教了？”
“我要是不过来的话，你是不是又要给他普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金熙熙双手插腰，气鼓鼓的看着他。
“我！”秦恒瞪大眼，心虚的抿抿嘴，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只好转身挥手做罢。
不一会儿，金熙熙没好气的趴在苏辞面前。
奈何苏辞也不吭声，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书上那些难懂的招式。金熙熙看着头都昏，没想到苏辞却这么有耐心的看了下去，这让她不得不佩服。
“苏辞。”
“嗯？”
“你是哪里人？”金熙熙好奇的问。
“兰州。”
“那地方好诶！”一听到兰州，金熙熙两眼放光，双手托腮望着窗外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向往的感叹道：“听说兰州是名副其实的花都，那里的花四季常开，无论是什么时候，兰州都会散发花的清香，是令天下人都心往神怡的地方。”
“唉！苏辞，你知不知道？我超级喜欢兰州，这可惜我没有去，传闻中的那么美，是不是真的？”金熙熙两眼放光，看着她满脸的期望，苏辞愣了愣。
他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在他的记忆中，兰州，他从来没有见过美的东西。不是睡在冰天雪地中，就是睡在厨房的柴堆里，陪伴的只有寒冷和那一群人的羞辱。在那个时候，他的世界哪有值得向往的东西。
但是抬头看看，金熙熙那满是期待的神情，他犹豫不决，许久，才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很美。”
“太好了！”得到了本地人的肯定，金熙熙高兴的一蹦三尺，她开心的原地打转，嘴里还嚷嚷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和我喜欢的人去兰州！”
兰州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么美，苏辞是真的不清楚。或许他是少数的一类，活在黑暗下的一类。一想到这，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苦涩。
“苏辞！”金熙熙突然喊了他一声。
“等我们长大以后，和那个呆木头一起，去你的故乡，买一片土地种花，然后等我们都老了，和自己心爱的人走在花海里，多美好！”
金熙熙满是向往的规划着未来，这个未来包括了很多人，连他也在。看着满怀憧憬的拍着手，从粉嫩的嘴里溢出一点点编织的美好的想象，让空气充都充满了甜美的味道。好像他们此时此刻就处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里，周边是弥漫着的花香，风吹过晚霞，橘黄色的天边撒下一点点橙色的光，为这些美丽的花勾勒上金边，优雅清淡的花瓣瞬间变得雍容华贵。
说着说着，她停下幻想的描述询问他的意见，“你说好不好？”
苏辞一怔，片刻，下意识的点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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