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耳朵红了

韩浩之手指敲着桌子，沉稳地说出他考虑后的解决方案。“两条路。一条是找以前的合作商，看他们能不能拿到豁免资格。”

        “这有点困难，而且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另外一条路……”韩浩之顿了一下，“找同行的大公司，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买一些救急。材料供应那边，我们可以重新去谈。”

        “现在芯片整体短缺，同行怕是……”陆影波说到了一半，看了韩浩之一眼后，迟疑地没再往下说。

        韩浩之明白他这一眼的意思。谈合作，谈订单，这些都需要他这个总裁去做。现在情势困难，陆影波不相信他能做到。

        陆影波忽的叹了一声，身子一松，靠在椅背上带着椅子朝后滑出一段距离。他换了个语气，带了点回忆的神往。

        “我和归宇都是纯技术出身，你哥开始也是做技术。当时公司成立需要跑业务，我们谁都不愿意跑，最后还是你哥跑来的。所以他当ceo，我们都是心服口服。”

        “归宇其实几年前就有分家的心思了，但是碍于你哥，他才没走。他这一波走了又回来，具体是什么原因，你比我清楚。但只要他存了这个心，就算这次没走成，下次他也还是会走的。”

        陆影波说完后，有点严肃地看着韩浩之。

        这虽然没明说，但基本也是摊开来了。韩浩之这个总裁当得不服众，黄归宇不服他。陆影波还跟着他干，只是因为他们这次恰好站在了同一边。

        既然他坦诚了，韩浩之也跟着坦诚。

        “我这三年的确没做出什么成绩。照顾小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对公司的确没什么想法，都是靠你和归宇哥。但现在不同，小瀚有人照顾，我……也想做些事情。”

        陆影波有点意外，坐起身子又把椅子滑了回来。“我说你最近怎么敢加班了。小瀚谁照顾？他的病好了？”

        韩浩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找了个家庭教师。刚毕业的大学生，人很不错，把小瀚照顾得很好。”

        “那就好。”陆影波满意地点头。

        两人同时沉默一会儿后，陆影波忽然推开椅子站起来。“行，我去准备开会了。”

        解决了两个合伙人的问题，韩浩之又安排着亲自去业务部门做了一次动员大会。公司这一波元气大伤，业务部门就算回来也人心不稳，他必须要做出点表示。

        动员大会上，韩浩之对黄归宇勾结风险投资的事只字不提，只当是感谢员工们体谅公司的难处，愿意回来共克时艰，并承诺了年终奖时，会按项目收益发放。

        这样一来，虽然不是完全把业务部门和产品部门分离开来，但是从员工的角度来看，至少不是和产品部门吃“大锅饭”了。再加上他前头亲自家访让员工都很感动，一番动员大会后，人心算是暂时稳住了。

        韩浩之下班回家时，方圆圆正带着韩小瀚在阳台浇水。他行动力很强，说想布置阳台，第二天就搬了一堆花花草草回来。该摆的摆，该挂的挂，甚至还铺了一小块草坪。

        本来凋零的阳台，顿时生机盎然了起来。花花绿绿错落有致，看起来的确是让人心情舒畅。

        韩浩之站在客厅看了一会儿。方圆圆拿着一个大水壶，韩小瀚抱着一个小水壶，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比赛看谁浇得快。韩小瀚的小水壶自然浇不过大水壶，着急地恨不得掀了盖子直接泼，嘴里还直嚷着：“我浇得快，我浇得快！”

        水浇不过，声音也要赛过。

        韩浩之忍不住笑了。自从方圆圆来家里后，小瀚变得开朗多了。以前只有父子俩时，他总是要忙着工作，小瀚都只是在旁边安静地自己写作业或者玩游戏。

        原来小瀚喜欢小动物，还喜欢花花草草，也喜欢和别人玩耍。

        方圆圆闹腾地制住小瀚的水壶，一抬头发现了他，脸上笑意更深。“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啊？”

        韩浩之把拎着的甜点放在矮桌上，脱掉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过两天会比较忙，今天就想早点回来。”

        他卷起袖子走上阳台。“还有水壶吗？”

        “没了，就俩。”方圆圆递给他一把剪刀，“想帮忙的话，给那两盆茉莉剪剪枝吧。”

        韩浩之不认识茉莉。看了一圈，盯准了两盆绿植白花的植物。根据盆数和枝条，他确认这应该就是方圆圆说的茉莉。

        “怎么剪？”

        “随便剪，我也不知道。”方圆圆耸耸肩，“反正卖花大爷说，花谢了要剪枝。你就把开完的花枝剪掉好了。”

        “我也要剪！”韩小瀚放下水壶想和爸爸一起玩。

        “你剪不动。”韩浩之捏了捏他的小嫩手，把剪刀放在他手边比了一下，“等你的手长到爸爸这么大了再给你剪。”

        三个人在阳台忙了一小会，方圆圆本来也只是带着韩小瀚浇浇水。水浇完了，他也不管韩浩之的花剪完了没有，就拍着手喊着去吃饭。

        “周哥今天炖了牛肉汤，馋死我了。”他牵着韩小瀚去洗手，韩小瀚就也不玩了，乖乖跟着他走，“还有三文鱼鸡蛋羹，小瀚一定要多吃点。”

        “为什么？”

        “因为吃了长身体。”

        “我比小汤圆都高了！”

        “那是因为你比他大。”

        “我要长到爸爸那么大！”

        “所以要多吃点！”

        “……”

        韩浩之跟在他们后面，再一次觉得，和方圆圆结婚，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晚餐加了韩浩之买回来的提拉米苏作为餐后甜点，韩小瀚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方圆圆也是个爱吃甜食的，挑着小匙吃得津津有味。他人大嘴大，吃完了还要去抢韩小瀚的。韩小瀚抱着甜点的玻璃杯，钻在韩浩之身边，不让他抢。

        韩浩之看他们玩闹，心里想着“小孩子”，就安心地把自己当个道具人。他对甜点没有什么热爱，只是小瀚爱吃，就买了陪他吃。

        哪知道，他吃得慢，杯子里剩着一大半，方圆圆抢不到韩小瀚的，就过来抢他的。瞅准机会直捣黄龙，舀了一大勺出来，还怕被抢回去似的，抢到就送进了嘴里，还发出长长一声“唔”，相当猖狂。

        韩浩之愣了一下，不由得跟着一笑。

        他倒没想很多。以前在警队时，大家时常加班，吃饭都凑一起，有时候玩笑地抢抢食，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正常得很，完全不会涉及到什么间接接吻这种隐秘的小资情怀。

        反而是方圆圆，他吃下一口，看到韩浩之愣了那一下，顿时就想到了。看韩浩之好像不是很在意，他吞了嘴里那块后，又凑过来垂涎。

        “你还有这么多，再分我一点？”

        “那是我爸爸的！”韩小瀚非常维护自己爸爸的合法权益。

        韩浩之摸摸韩小瀚的头安抚，直接把整个杯子推了出去。“正好我吃不了了。你要不介意，帮我吃了吧。”

        方圆圆盯着眼前的半杯残余蛋糕，觉得自己好像被喂狗了。

        有点嗟来之食的意味。

        但他想到“间接接吻”，有点无法抗拒。直接亲韩浩之的嘴，目前还有点困难，间接亲一下，倒是可是试试。

        他忍着羞耻，接受了这嗟来之食。

        间接接吻吗？也没什么嘛，和自己的蛋糕味道一样。

        “圆圆，你的耳朵红了。”没有抢食了，韩小瀚坐到方圆圆身边，跟他一起吃，吃着吃着就发现了新问题。

        韩浩之把蛋糕给他后，已经下了餐桌，准备去沙发上歇一会。听到韩小韩的问题，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方圆圆的耳朵还真的是红了，不止耳朵，耳朵根边的皮肤都红了一片。

        “没有，你看错了。”方圆圆否认，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韩浩之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了“间接接吻”的暗示。

        他是没事不介意，但方圆圆是“有事”的啊。

        方圆圆成天不离口的表白，嚷着他们是两情相悦的爱情，他就当是瞎嚷嚷了。但当嚷嚷的言语变成那一只绯红的耳朵时，好像缠缠绕绕地蔓延进了他的耳朵里。

        仿佛也被传染似的，有点热了。

        因为很久没有好好陪儿子，韩浩之一晚上都在陪儿子写作业、玩游戏。韩小瀚非常开心，比平时多玩了半个小时才不甘不愿地去睡觉。

        哄他睡着后，方圆圆没了顾忌。肆无忌惮地就挽上了韩浩之的胳膊。韩浩之知道这人牛皮糖，甩掉也会再缠上来，就随他了。

        方圆圆得寸进尺地捏着他的手讨好：“看你这么闲，明天几点下班？给我批个假呗。”

        嗯？批假？韩浩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

        “有个朋友从外地过来，约我去聚一聚。你明天六点前能回来吗？”

        韩浩之明天晚上安排了和陆影波讨论超高频研发的详细规划书，带着小瀚去公司也可以，于是点点头。“你去吧。”

        “这么好说话？”方圆圆原以为还得跟他好一番讨价还价才能拿到许可，没想到这么容易。韩浩之要下楼，他跟着笑眯眯地从后面趴在韩浩之的肩膀上撒野。“黄总回来了吧？”

        这是个相当亲昵的姿势了，说话时呼吸都喷在韩浩之的耳朵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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