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if线
“嗨, 芮妮！”
喧闹的食堂里，林舒对面空了快十分钟的椅子突然被人占据，毫无预警就落下的黑影害得她刚喝了一半的苹果汁差点呛到喉咙。
来人是两个女生, 一个红褐发一个棕发，其中棕发的女生她认识，她记得对方叫卡萝尔，似乎是这个名字。
“我是卡萝尔, 我们一起上化学课，你应该记得我吧？”
卡萝尔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两条细白的手臂搭在桌边, 说着话身体不断往前，示好得十分明显。
她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生：“她叫乔恩，我们都是一个年级的。”
“你们好。”
林舒把桌上撕碎的三明治包装袋收到自己面前, 她从国内来这所私立高中交换已经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几乎没遇上课业外主动和她搭话的人。
她现在所在的年级是十一年级，相当于国内的高一，而这个年级其他人的关系圈已经成型, 加上她也不是外向健谈的人，所以至今在这里还没有交到一个好朋友。
不过好消息是, 她非常适应一个人行动, 并且这座校园里也有很多喜欢一个人行动的同学，所以她并不显得特别。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个女生对看一眼，互相推搡着肩膀。
“你来。”
“应该你说吧, 你们是同学。”
来回几次，最后还是卡萝尔开口：“芮妮，你在布瑞恩家寄宿对吧？我看到你们经常一起上学，有时候布瑞恩乐队要训练, 你就会留在学校等他。”
布瑞恩是学校乐队的小号手，比她大一岁，是她寄宿家庭的大儿子，布瑞恩开车上学，所以她总是和他一起，但有时候乐队训练太晚的话，她住家妈妈也会来接她。
林舒没有马上回答，出于对不太熟的人的警惕，她思考了一下诚实回答有没有坏处，似乎，没有。
林舒点头：“嗯，对。”
卡萝尔迫不及待接上话：“是这样的，我喜欢安迪，乔恩她喜欢大卫，所以——”
“呃，什么意思？”
林舒怔住，不是在说她和布瑞恩吗，怎么突然又提到了安迪，乔恩和大卫？
太多人名一下弄得她好乱，而且，喜欢谁这种事，对她这个陌生同学直言也没关系？
安迪她知道，是兰登的好友，那大卫又是谁，她们年级的男生吗？
“我们想参加橄榄球队的万圣节派对，可是你知道的，呃，或许你知道，橄榄球队的派对非常，非常，非常受欢迎。”
得到林舒的点头后，卡萝尔继续：“对，所以球队的派对我们根本不会被邀请，那都是学校里有名的人才能去的派对，所以我们在想，布瑞恩和橄榄球队的里斯关系很不错，他也参加过球队派对……”
卡萝尔像个打开的话匣子滔滔不绝，但林舒已经听不明白她们在讲什么：“等等，这个关系太复杂，而且你可以稍微说得慢一点吗？”
卡萝尔一激动就忘了对于对面的女生而言，英语可不是母语，连忙说着抱歉，然后再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她们想通过林舒搭上布瑞恩的线，从而通过里斯的邀约进到球队的万圣节派对，这样卡萝尔就能看到安迪，乔恩有机会接近大卫。
而且万圣节派对不同于一般的派对，这种必须装扮的派对当晚会评选一位最受欢迎的女生，她可以挑选一个球员约会一周，球员不得拒绝。
所以卡萝尔和乔恩势必要参加这次的派对！
终于理清楚这复杂的关系，但不知为何，卡萝尔解释的时候林舒脑子里突然冒出六人定律。
通过六人之间的关系，理论上，她可以认识国家元首，而有一天她也陷入了这个关系链中，但开头的人却只是想加入橄榄球队的派对。
她不知道卡萝尔和乔恩为什么会找到她，明明她只是一个对橄榄球一无所知的交换生……不，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至少她知道兰登道尔顿是橄榄球队的队长。
卡萝尔和乔恩见她一时没有回应，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乔恩开口，她的声音比起卡萝尔的要温柔一些：“拜托了，芮妮，如果布瑞恩被邀请参加派对，他随便找谁一起去都可以，关键是被邀请的资格。”
“对，我们找不到别人能搭上球员了，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和布瑞恩在一起的时候，我激动地跳起来，我告诉乔恩，那是我化学课上的同学！我认识她，我认识她！”
两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无比期盼她说yes！
感觉到肩上的重压，林舒犹豫不已，她才在布瑞恩家寄宿一个月，其实也没到很熟的地步，而且她很不喜欢麻烦人。
“我……”
“嗨，乔恩。”
身边突然飘散起一阵香气，几个穿着黑白背心短裙的女生路过她们这一桌，而其中一个女生特地转过身，朝她们这边挥了挥手，金发在空中转了一圈，十分轻盈飘移的感觉。
“她们是拉拉队的，所以，她们也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生。”
卡萝尔的表情变得正经，而她身边的乔恩突然泄了气一般搭下头。
“漂亮，性感，迷人。”
卡萝尔掰着手指数起来，虽然都是好话，但她的态度却不像羡慕。
直到她说：“最关键的，是她们的男朋友都是学校里最hot的男生。”
羡慕无处可藏。
同时，林舒大脑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兰登。
林舒还在国内的时候，因缘巧合知道了兰登，出于好奇，她看过他和当时女友的社交媒体，他的女朋友就是个很漂亮的拉拉队员。
不过很快，那个女生的更新都不再有兰登出现，两人似乎是分手了。
唔，这很正常。
因为每一次他的篮球比赛结束，身边总会有很多拉拉队员围着他，给他递水递湿巾。
没来美国前，她一直以为篮球是最受欢迎的运动，但事实上，橄榄球在美国比篮球更受欢迎。
这让她已经不敢想象他在橄榄球赛场上的恐怖人气，也不敢想这样的他到底有多少任女朋友。
在这边，高中谈恋爱是非常正常的事，双方父母基本都知道并且支持，而他又那么受欢迎，不管怎么说，他的每一任女朋友应该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吧。
食堂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林舒转身，一秒后就转了回来，心脏狂跳。
呼，真不该想他的事，那和她完全没有关系不是吗，管他情史多丰富，有多少女生喜欢他呢。
喧闹的源头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这所高中最受欢迎的男生进了食堂，虽然他冷着一张帅脸没有表情，但和他热情打招呼的学生并不在意。
这一幕也很常见，教学楼的一楼，校园里的过道，都是这样。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林舒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
然而球员们径直路过她们这一桌，没有一秒的逗留，她们仿佛只是空气，不过，陌生人本来也和空气差不多。
而等他们走过后，林舒对面的卡萝尔才松一口气，从石化状态解除。
“上帝啊，我真的觉得，单恋真是奇怪的感情，明明不想告诉他才选择单恋，但他一出现，整个人不自然到所有人都能发现，嘿，我刚刚应该表现得还好吧？”
卡萝尔揉着脸，试图缓解尴尬，又甩了甩发麻的指尖：“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也更不想引起安迪的关注。”
林舒嘴里的吸管被咬得变形，她其实，很能明白卡萝尔的感觉。
在国内的时候，她只能通过社交媒体，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感叹他丰富精彩的日常生活，而交换到了他所在的高中，一切美梦近在咫尺，他鲜活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面对兰登，没有女生不会心动。
本以为距离被拉短，但眼界变宽，也更了解他后，才知道两人的差距比她以为的更远更远。
“对了，芮妮，那个男生就是安迪。”
卡萝尔压低声音，脸颊泛红：“我喜欢的就是他，是不是很帅？”
林舒看向那群惹眼的男生们：“那大卫是谁？”
询问着另一个人，她的视线，却十分诚实地锁定在了兰登身上。
卡萝尔顺着看过去：“他是兰登，在这里你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是你不应该不认识他！他是橄榄球队的队长，又是篮球队的主力，兰登就是我们的骄傲！”
“嗯。”
“他还是今年返校节十一年级的国王！当然，去年，前年，他也是当年的国王。”
“卡萝尔你可以不用这么激动，我知道，我是问大卫在那里吗？”
卡萝尔被红着脸的林舒安抚着坐回座位：“大卫没在那群人里，里斯也不在，他们都是替补，那群人则都是首发。”
话题不能再留在兰登身上，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藏不住秘密。
林舒把话题转回刚刚的派对身上：“那个拉拉队员不是认识乔恩吗？所以你们可以找她帮忙，拉拉队和球队的关系应该更紧密一些？”
卡萝尔抿着唇，看向乔恩：“乔恩我可以说吗？”
“……嗯。”
“她叫康娜，去年她是和乔恩一起准备拉拉队考试，但是考试那天，她找人换到了前面的顺序，又跳了乔恩的一部分自创舞蹈的动作，所以乔恩落选了，还被冠上抄袭的帽子！”
“这么过分？”
卡萝尔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我们绝对不会找她帮忙。”
看着可怜的乔恩，林舒于心不忍，她叹口气，把空掉的果汁盒放进餐盘里。
“好吧，我可以问一问布瑞恩，但是不保证成功。”
“当然，球队的派对不是谁都能进，而且还是万圣节的派对，你愿意帮我们就很感激了。”
林舒看向不远处的食堂中心，发出尖锐笑闹声的那一桌，好巧，那个叫康娜的女生一边撕着面包，竟然一边也看向她们这里。
哪里还有一开始打招呼的友善大方，满眼的轻慢与不屑。
“拉拉队，不，那个康娜也会参加万圣节派对吗？”
“对，一般球队的派对，她们都会去。”
林舒：“那我有个条件，如果你们能去，乔恩。”
乔恩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林舒：“什么？”
“在派对上你一定要比那个康娜更漂亮更吸引人，成为最受欢迎的女生。”
卡萝尔惊喜地拍掌：“芮妮！天啊，你和我想到一块了，快，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卡萝尔动作很快，林舒手机收到提示，她被邀请进一个聊天群组。
“太好了，芮妮，这样我们上化学课就能坐在一起了！”
林舒笑了笑，很突然，也很意外，但是她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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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邀请后，还要准备派对装扮的服装，事不宜迟，林舒下午放学就去找了布瑞恩，她想过直接发信息，但这种需要麻烦对方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找过去，当面询问请求。
球队明晚有比赛，乐队今天得抓紧时间训练，原本是住家妈妈来接她，但她告诉对方那样太麻烦，她可以和布瑞恩一起回去，正好她可以准备化学竞赛的事。
之前等布瑞恩，她都是在自习教室等到对方给她发消息才下楼，但这一次她想早点告诉卡萝尔她们结果。
路过球场，橄榄球队正在训练，这是没有想到的意外，她并不了解球队训练的时间。
她原本想装着毫不在意地走过这长长的一段路，但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兰登”，还是让她忍不住看向场中。
场上的人非常多，男生们训练刻苦，场中不停发出沉重的喘气声和教练员的怒吼。
在她视线的两点钟方向，兰登穿着白色无袖t恤和黑色短裤，棕色的刘海被白色发带束住，投球的时候手臂的肌肉拉伸，整个人看起来张弛有力，蕴着力量。
看得入迷，林舒都没发现自己放慢了脚步。
突然，她停了下来，两秒后，她抿紧嘴唇，加快脚步路过训练场。
因为刚刚，兰登传球时寻找位置的时候无意瞥到了她，但视线不带停留就晃了过去。
他不认识她，对她没感觉，她都不失落的，只是在捕捉到这一点后，突然想起卡萝尔说的话。
她明明没打算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她比谁都想藏住这一份差距过大的心意，但同时，真正面对他的时候。
不能自已，而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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