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康熙走在最前面, 静姝紧随其后，之后才是董庶妃与兆佳庶妃二人。
兆佳庶妃对于董庶妃这幅模样有些不能理解，只压低了声音道：
“董庶妃今个为了见圣颜, 连脸面都不要了？”
董庶妃斜了兆佳庶妃一眼，脸上露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兆佳庶妃觉得是, 那就是吧，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开心的话。”
董庶妃似是而非的话让兆佳庶妃一噎，随后她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康熙离了正殿便要去后殿，静姝忙上前一步，扯了扯康熙的衣袖：
“还请皇上移步西配殿, 兆佳庶妃如今已经迁居入西配殿了。”
“西配殿？”
康熙一顿，看了静姝一眼：
“那里是你的旧居，此前还留下不少东西, 兆佳庶妃怎得搬了进去？”
静姝还未答话, 兆佳庶妃便忙道：
“皇上有所不知，今年夏日来的早, 也热的紧，小五在后殿带的几日都已经被惹得生了热疹, 妾身实在心疼小五，所以才求了懿嫔娘娘。”
“可是如此？”
康熙并没有全然相信兆佳庶妃的话，而是偏头看向静姝。兆佳庶妃也因此咬紧了唇, 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静姝。
静姝看也不看兆佳庶妃一眼，淡声道：
“当日, 兆佳庶妃言及董庶妃与她同为常在份例却可居于东配殿，妾身若是不允便是偏颇。
妾身如今掌六宫之权，肩负重任, 不公二字可万万当不起，只好允了。”
“懿嫔不公？”
康熙轻嗤一声，瞥了兆佳庶妃一眼：
“你倒是会说话。”
兆佳庶妃被康熙这一句话说得不由缩了缩脖子，呐呐道：
“妾身，都是为了小五……”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西配殿，太医已经进去为五公主诊脉，而康熙只大刀金马的坐在堂屋，让众人坐下。
兆佳庶妃那尴尬的辩解却无人理会，只留她一人干巴巴的坐在下头。
不多时，太医打了帘子出来，他看了兆佳庶妃一眼，遂低头与康熙禀报：
“启禀皇上，五公主生了高热乃是因为，因为……五公主受凉所致。”
“受凉？”
康熙差点儿以为自个听错了，明明方才兆佳庶妃还口口声声说五公主住在后殿都要被热的生了热疹了，怎得这会儿就受凉了？
如今可已经七月过半，正是热的时候！
“是，且奴才半月前为五公主诊脉便觉五公主体内似有寒气淤积，只是又恐是五公主年岁小，脉象不显，所以只让兆佳庶妃着人仔细照料着……”
太医一面说着，一面低着头不敢看兆佳庶妃，只是若是不将此事分说清楚，只怕皇上怪罪下来便要自己承担了。
“对了，奴才当日还曾将五公主的脉案报于懿嫔娘娘，娘娘，也是清楚的。”
太医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静姝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不错，五公主的脉案妾身都已阅过，且对兆佳庶妃重申过。”
康熙对于静姝的话倒是相信的，这会儿看着太医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冷，他拨动了一下掌心的珠串，问道：
“可知道五公主是为何受凉？”
太医又瞥了一眼兆佳庶妃，犹犹豫豫道：
“这……”
“说话就说话，兆佳庶妃脸上长了答案吗？你看她作甚？！”
康熙听着卧房内五公主小猫似的呓语，一下子不耐起来。
太医再不敢看兆佳庶妃，只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
“奴才方才进入卧房，只觉一阵凉意，后来，后来奴才在床榻附近处发现了一大盆冰……
五公主本就有寒气淤积在体内，后又用了如此多的冰，如此下来自然引得寒气入体，这才生了高热。”
“冰？”
康熙顿时目光如电的看向兆佳庶妃，兆佳庶妃不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呐呐道：
“太医只，只是说小五体内可能有寒气，妾身，妾身还以为，还以为是误诊……”
“好一个你以为？你当你是太医呢？！只靠着自己的臆测，你便大胆的借了五公主的名去向懿嫔娘娘讨了冰？
懿嫔娘娘给你批了条子你还真敢取啊！那么一大盆冰用着睡觉，你还真敢！便是娘娘，也从没有你这么奢靡！！
你倒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五公主，竟也好意思舔着脸去求娘娘，你可别想把五公主冻的高热的事儿扣在娘娘头上，延禧宫上下可都不是瞎子！”
董庶妃直接站起来就一通怼，怼的兆佳庶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恨恨的瞪了董庶妃一眼。
这董氏当真是懿嫔养的一条好狗！
康熙听到这里，沉吟了一会儿，对董庶妃道：
“兆佳庶妃，经常以五公主的名义向懿嫔要东西？”
董庶妃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皇上有所不知，兆佳庶妃之前便想把五公主记在娘娘名下，好让她自个得些好处。
后来兆佳庶妃去端午宴的事也是以五公主久不见阿玛为托词，还有换住处，讨冰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架着五公主的名，行她兆佳庶妃之便呢！
娘娘心性纯善，自不愿五公主受苦，所以兆佳庶妃所提之事都一一应了，可是却没想到兆佳庶妃竟，竟……”
董庶妃说着说着竟落了泪，她忙抹了把泪水，不好意思的对康熙笑了笑：
“让皇上见笑了，妾身往日逗着五公主玩儿，也把她当自个的孩子，妾身，妾身……”
“好了，你且坐下吧。”
康熙吩咐了董庶妃一句，方看向静姝。
静姝今日只是怕董庶妃镇不住场子过来坐镇的，没想到董庶妃一番唱念做打下真情流露，倒是颇有成效。
别的不说，她可是已经瞧见皇上方才已经动容了。
这会儿，对上康熙看过来的眼神，静姝只回以一抹坚强中带着一丝脆弱的笑容：
“五公主很好，只是妾身还是想要一个自己孩子，所以不敢答允兆佳庶妃记五公主于名下一事的要求。
且兆佳庶妃是五公主亲额娘家妾身私心想着，兆佳庶妃总不会害了五公主，故而兆佳庶妃所求妾身无不应之。却不想……”
静姝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原本清澈的杏眸也蒙上了一层忧伤的阴影。
康熙不禁牵起静姝的手，缓声安抚：
“你的好朕都知道，辛苦你了，宫里住了这么个不省心的！”
兆佳庶妃忙跪了下来，但心里仍有些不服气，只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
许是康熙的后半句话带着呵斥，声音大了，惹得原本高热昏睡的五公主被惊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可这会儿康熙正要问责兆佳庶妃，但五公主又哭的实在可怜，康熙不由顿住了。
下一刻，董庶妃起身一福身：
“皇上妾身素日于五公主也算熟悉，妾身可能进去瞧瞧五公主？”
康熙眉头一松，一抬手允了：
“你去吧。”
董庶妃进去后没多久，伴随着女子轻轻的吟唱，五公主安静下来。
康熙这才冷着脸看着兆佳庶妃：
“今日之事，你就没话对朕说吗？！”
“妾身……”
兆佳庶妃咬着唇，抬起头，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康熙：
“妾身是小五亲额娘，妾身怎么会害小五？皇上这话，便是在剜妾身的心啊！”
“小五如今高热昏睡，难道不是在剜朕的心？！你这个当额娘的但凡尽一点心，小五如何会这样？！
事已至此，你竟还如此冥顽不灵，你不配做小五的额娘！”
康熙冷脸怒斥，兆佳庶妃只低低的抽噎，半晌，才低声道：
“妾身十月怀胎，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初生忧她体弱，夜不能寐；周岁忧她难食，日日盯着乳母；如今又忧她迟言，焦头烂额；皇上却说妾身不配为母……呵，若是妾身没有生过她是不是就好了？”
兆佳庶妃神情惨淡的看了康熙一眼，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但是，若是跳出来看，便会发现她这番话完全是避重就轻的卖惨！
可是，康熙幼时曾与佟太后相依为命过一段时间，兆佳庶妃这番卖惨却是戳中了康熙的软肋。
“你……”
康熙抿了抿唇，便要将兆佳庶妃叫起，正在此时静姝只冷冷一笑，端在手中的茶碗被搁在了案几上。
那瓷器与案几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碰撞声，直让兆佳庶妃不禁抖了抖身子。
此前，懿嫔因为小五对自己妥协了那么多次，应当……也不差这一次吧？
这些日子和懿嫔的交集，她也算摸清了懿嫔的性子。懿嫔虽有几分聪慧，可是对于孩子，却总是心软的可笑。
她不愿意接受小五，不就是不想让小五离了亲额娘吗？这事儿，她可试了不知一次！
兆佳庶妃如是想着，心中渐渐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她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跪在地上抬起头，率先开口道：
“懿嫔娘娘可是有话要说？妾身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所误，但请娘娘指正。
只是，还请娘娘快一些，小五还在里面等着妾身呢。她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可离不开亲额娘呢！”
亲额娘这三个字被兆佳庶妃咬的很重，像是在暗示什么。
静姝见到兆佳庶妃终于表演完了，她勾了勾唇：
“兆佳庶妃说完了？我想，你方才所说的那么些子话，怕是只有要是没有生过五公主就好了那句话是真的吧？”
兆佳庶妃脸色变了一瞬，随后她瞪着静姝：
“懿嫔娘娘，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我方才不语，只是想要瞧瞧你这个当人额娘的，究竟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罢了。
今日，兆佳庶妃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皇上，既然兆佳庶妃句句都在诉她的苦处，那妾身只能请人替五公主诉一诉五公主的苦了。请皇上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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