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哥报仇
马志虎对沈百千答应送他的礼物念念不忘。三杯两盏浊酒下肚之后，他想得到礼物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你说送我的礼物，就在名媛坊？我没记错吧！”
“你没记错。不过，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沈百千不想这么快就让马志虎得到礼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马志虎商量呢。
“什么正事？你我阵营不同，能有什么正事可谈？”
“在谈正事之前，我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不知，你介不介意？”
“你就问吧？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酒酣耳热的马志虎已经大概猜出了沈百千的问题，他一定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王力下毒手。
王力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你为什么要暗杀王力？而且你选择的暗杀场合，……看起来很愚蠢？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是非常高明。”
马志虎似乎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的面部表情很复杂。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有两条蛇在他心里在撕咬。一条蛇没有毒，另一条蛇剧毒无比。
“众所周知，王力是我的救命恩人。却少有人知，他更是我的仇人。”
沈百千被马志虎的这番话唬住了。和其他人一样，他只知道王力曾经救过马志虎一命。
十年前，也就是名媛坊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的时候，正是马志虎郁郁不得志的低谷时期。
“此话怎讲？你脸色很难看啊，老马……”
“要是提起王力，我不感到愤怒的话，那我还是人吗？”马志虎狠狠地说。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自高自大、喜好女色的马志虎了。
“他居然对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哥哥，一个弱者痛下杀手……”
马志虎悲痛欲绝，欲说还休。
“你哥哥？”这是沈百千不曾掌握的重要信息，“你还有哥哥？你不是孤儿一个吗？”
“我当然有哥哥，唯一的亲哥哥，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可是，我想不明白，王力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杀害你的哥哥？”
“我哥就是当年给陈梦送信的那个家丁……”
什么，当年那个小厮竟然是你的哥哥，沈百千只差没吓傻。
这个惊人的内幕打乱了沈百千的整套计划，他不得不暂停与马志虎商量“正事”的进展。
马志虎的哥哥，名叫马志豹。他们的父母，在马志虎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死了，马志豹为了养活年幼的弟弟，只好四处打零工，生活艰辛。
一个偶然的机会，马志豹成了陈梦家的家丁。从此，开启了一段四处敛财的巅峰人生。
马志豹充分利用起自己的聪明才智，不但从田地收租上捞油水，还借着为主人四处送信的职务之便，随意收受别人的蝇头小利。
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让马志虎过上好日子。
马志豹彻底沦为钱财的奴隶后，没几年的功夫，就在城里购置了豪宅。马志虎摇身一变，成了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常常出没于名媛坊。
马志豹的人生大转折，应当是遇到沈百千之后。也就是陈梦让马志豹送信给王力，他在中途却把信的内容透露给了沈百千。
沈百千为了报复陈梦羞辱自己的一箭之仇，不惜花重金雇佣刺客，将陈梦的双亲统统杀死。
陈家接二连三的血案，无疑吓坏了马志豹。马志豹觉得，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的死，一定是沈百千干的。
经过一番良心的折磨后，马志豹追悔莫及，“虽然这些惨案，都因我而起，为了几个筹钱，我出买了陈家，害死了陈老爷子和陈夫人。”
马志豹痛定思痛后，决定把自己做过的见不得人的龌.龊行为，一五一十地告诉陈梦。
他曾私下里找过陈梦，三番五次想俯首认罪，可全都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沈百千已经察觉到了马志豹的摇摇欲坠，他担心自己的人生会毁在一个奴仆的嘴里。
遂派人将马志豹杀死于他辛苦购置的豪宅里，并制造了假证据，矛头统统指向王力。
当天晚上，二十几岁的马志虎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时，只见大门禁闭，屋里黑漆漆的。
“哥，我回来了……”
他反复叫唤了几声，都没听见马志豹的回应。
进屋点灯一看，马志豹端坐在椅子上，一副睡着的样子。
“哈，睡着了！都说了别等我……”马志虎以为他哥哥睡着了。
马志豹每天都要等马志虎回来，才会放心地去睡觉。而且，马志豹非常节俭。
他深知钱财的来之不易，因此偶尔会吹灭蜡烛，静静地坐在黑暗中，提心吊胆地盼着马志虎赶紧回来。
世道混乱，他怕马志虎在外面闯祸，给自己捅娄子。马志豹虽是马志虎的哥哥，可是，从许多方面来看，他更像是马志虎的“爹”。
马志虎踉踉跄跄地走到马志豹的跟前，伸手碰了一下马志豹，见没什么反应，又不知轻重地推了一下马志豹。
谁知，马志豹像一座雕像，僵硬地倒了，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可把马志虎吓了一跳。他麻醉的神经，一下子清醒了。
接着，马志虎看见地板上有液体在流动。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一条黑红色的蛇在蠕动。
那是马志豹的鲜血。
马志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叫，可是，喉咙里像是被痰夜液封住一样，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只好默默地流泪。
眼眶里的泪水汹涌地涌出来，好似一个水量充足的泉眼。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淋湿了他身上的华丽衣衫。
翌日天明，马志虎仍坐在哥哥的尸体旁，那黑红色的小蛇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像一根弯弯曲曲的干枯树枝。
酒后的口渴，迫使他想爬起来喝水。
反复挣扎了好久，马志虎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想喝点水之后，再将哥哥悄悄地埋在院子里，不惊动任何人。
马志豹是贱民，膝下无儿无女，按照幽灰城的风俗习惯，不能请超度师来做法事。何况，马志虎当时也不具备一反传统的魄力和能力。
马志虎正要转身去喝水时，突然看到哥哥的手上拿着东西。他费了好大劲，才将马志豹的手指撬开，居然是一块小小的玉佩。
“我亲手掩埋了哥哥后，就四处打听那块玉佩的由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出了玉佩的主人是谁。是王力的一个手下的。”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那块玉佩就是王力手下的？”
“为了引蛇出洞，我便将那块玉佩典当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埋伏在店铺边上的茶馆里，一心想逮住那个赎玉佩的人。”
“高明，高明！佩服佩服！”沈百千拍手称赞道，“老马，我敬你一杯，也敬你死去的哥哥。”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王力了吧？”马志虎把酒杯举到嘴边，冷冷地说，
“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要为我保密。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马，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你懂这个道理就好。”马志虎从往事中跳出来后，又猴急地问沈百千，“你给我的礼物呢？”
沈百千用力地拍了三下手，接着敲门声就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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