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劫道劫个如意郎君
这是第二次有人问秦佑年借马,用的都是同样的理由,“江湖救急”。
扛刀女子右手的虎口处有一层老茧,想必是从小习武而得,哪能写出那般秀娟的字迹。
虽说都是女子,却不是同一个人。
秦佑年扭动几下身体,笑道:“女侠借马就借马,又何必敲晕我,把我捆成这样,岂不是伤了大家的和气,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女子放下大刀,淡淡说道:“看你衣着显贵,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商贾公子,敲晕你,绑着你,是让你心平气和的把马借给我。”
女子拿出一袋银两扔在秦佑年脚下,指了指马,拍了拍刀身,接着道:“不知公子,拿钱,要马,还是要刀,荒郊野外的,路有具倒尸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秦佑年瞪眼,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也罢,反正买马没花多少银两,骏马配美人倒也相得益彰,秦佑年不心疼,赶紧用脚把钱袋子一点一点薅到屁股下,侧身拿起钱袋子,掂了掂有点重,转头笑道:
“既然女侠盛情难却,我若是不拿这钱,恐怕女侠骑马心难安。只不过家父从小教育我要乐善好施,所以这钱我拿的心有愧,不知女侠可否告知芳名,等来日相见时,我把银两如数奉还。”
“油腔滑调。”女子淡淡扫了一眼秦佑年,说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奴名红袖,公子可大大方方的来找本姑娘寻仇,不要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否则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奴红袖,好名字。
不就背后敲闷棍,绑架,再加恐吓吗!报仇,不至于,还不至于,秦佑年皱眉,痛心疾首道:“奴姑娘严重了,寻仇是多么让人可耻的两个字,我听不得,女侠可莫要再说了。”
奴红袖懒得废话,起身掏出一颗药丸,走过去,不由分说强塞进秦佑年的嘴里,之后他坐了回去,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火堆有些出神。
药丸入口即化,秦佑年想吐也来不及了,顿时黑着脸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马也给你了,大不了再把银子还你,你把我绑着又对你没有威胁,快给我解药。”
奴红袖压根儿没理他。
秦佑年使劲挪动屁股靠近奴红袖,立即把钱袋子扔在她的脚边,脸色也越来越黑,冷言冷语道:“老头子说的果然不错,蛇蝎蜂儿口,最毒妇人心,长的越漂亮的女人心越狠,银子还你了,快给我解药。”
若不是见秦佑年还要靠近,奴红袖真不想搭理他,奈何药效还没上来,她只能拿起刀架在秦佑年的脖子上,说道:“本姑娘想要杀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如果你敢在靠近半分,本姑娘让你的脑袋搬家。”
秦佑年毫不示弱的扬起脖子,只不过脖子被刀身抵住有点冷,所以往后挪了挪身体,叫嚷道:“杀,有本事你就杀,你要是不敢现在杀了我,以后我儿子和你儿子都是喝你的奶长大的。”
好家伙,秦佑年呈口舌之利,愣是把奴红袖这个黄花大闺女给绕糊涂了。
半晌,奴红袖会意过来已是满脸羞红,怒骂一声“登徒子”,举起大刀作势就要砍下,可就在大刀在距离秦佑年脖子还有一寸时突然停下,只是刀刃带起的风斩落了他耳边的几根头发。
秦佑年紧闭的双眼睁开,暗道了声“好险,差点就去见同门师兄弟了。”
奴红袖收回刀,把钱袋子踢回给秦佑年,在他对面坐下,皱眉望去,问道:“本姑娘给出去的银子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你若再惹本姑娘不高兴,本姑娘杀了你,也好为你立个牌位,你也不想做地下的无名鬼吧。”
秦佑年没好气的说道:“秦佑年。”
“佑年,佑年,保佑年年,年年保佑,好名字。”
奴红袖想到自己待字闺中的妹妹,当初前来求亲的人可谓踏破了府门,更有甚者带着爹娘,带着聘礼敲锣打鼓来的,场面之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接亲队伍。
只不过,她的这个妹妹从小便“娇生惯养”,练就了一把子好力气,好武功,拳打周,王,李家公子,脚踢陈,黄,谢家少爷,手中拿的一根百斤铁棍硬生生把那些求亲的人打的不敢再来。
自家妹妹虽说貌美如花,只是行如男儿,动如男儿,一般的公子少爷根本如不了她的眼,时间长了,自家妹妹被人取了个铁棍千金的称号,让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丢尽了颜面,关于妹妹的婚事也成了二老的一块心病。
而秦佑年的模样是要比那些求亲的公子少爷强上几分,虽说没有纨绔之气就是有些口花花,这倒是其次,他若胆敢出去寻欢作乐,行那不轨之事,妹妹能一掌扇死他,转念一想,奴红袖便露出了只有在遇见意中人的大家小姐脸上才能看见的羞意,轻声说道:“秦公子,不知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
秦佑年瞠目结舌,方才手拿大刀说要杀了他的奴红袖,转眼间,双眸半瞌,神情扭捏,脸色羞红,这前后反差属实有些大了。
老头子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秦佑年左顾右盼,再望向一脸小女儿姿态的奴红袖,小心说道:“有。”
奴红袖笑容不减,追问道:“可曾婚约?可曾拜过天地?”
秦佑年点了点头,没必要对着一个人想要杀他的人实话实说。
奴红袖瞬间冷了脸色,简直比翻书还快,片刻后,她又笑容洋溢在脸上,伸出手指指着秦佑年,说道:“休了她!”
“休………休了?”秦佑年目光呆滞,差点咬到舌头。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奴红袖倒好,一言不合直接拆。
“你………”秦佑年刚想开口,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奴红袖起身,自语道:“这“三步倒”的药效太慢了,回去之后让二叔多多改进才是,太耽误事儿了,秦公子,我们再见时,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奴红袖笑魇如花,用刀割开了秦佑年身上的绳子,再取下马背上的包裹,把老道士吃饭的家伙盖在他的身上,多添了些粗壮的柴火,让火堆能持续燃烧至秦佑年醒来。
做完这一切后,奴红袖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她回眸一笑时,嘴边轻语,“二流高手,姓秦的公子,丝毫不输江湖宗门里的青年才俊,妹妹啊,姐姐这次出门顺便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
四个时辰后,
叶片上的几滴露水滴在秦佑年脸上,他猛然惊醒,立马翻身坐起,发现四肢能动弹后顿时站起身,天已经大亮,奴红袖和马都不见了,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衣物,暗道一声,“这妮子的心肠也不狠嘛。”
方圆百里不靠镇不近村,倘若徒步,还没等到白岩城,想必就活活的累死了。
“要是能再碰上老道士就好了。”秦佑年心里暗暗想到。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此刻的老道士浑身上下破破烂烂,俨然一副叫花子模样,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他弯腰藏在一个矮小的山洞里躲避黄衣公子的追杀,嘴里可把偷他马的贼人从上到下问候了个遍。
话说这黄衣公子也是不屈不挠,一路从洛阳集追杀到华阳镇还不够,看其架势,真要掘地三尺才肯把手。
秦佑年望望天,摸摸身上越用越多的银子,突然想到昨天一帮人在厮杀,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跑过去看有没有马匹,结果马毛没见到一根,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是不少,可是也不能骑啊。
认命的秦佑年唯有施展临字决,轻身跃上枝头,连续跳跃,一直向东。
七天后,
蓬头垢面,一身华丽衣裳早已破破烂烂的秦佑年蹲在一条小河边,看着水里自己的模样,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有什么区别,若不是奴红袖在他背后敲闷棍,行那山贼打劫之事,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这几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越想越气。
秦佑年本想打点野味改善伙食,可翻遍了山头,野鸡,野兔没看见,鼠蚁倒是看见不少,他一怒之下扔出一块石头,正巧砸中一个马蜂窝,好家伙,屁股上被蛰的几个大包,现在都还没彻底消下去。
“小妮子,你可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
秦佑年用冰冷的河水洗了把脸,随即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睚眦必报不是他的作风,可这段时日受的苦难让他意难平。
突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秦佑年赶紧藏在路边的树上。
片刻后,五六个背后背着斧头的壮汉,神情肃穆的呼啸而过。本想再用二两银子买匹马的秦佑年,看势头不对,终是按耐住想要出手的冲动。
原因无他,打不过。
秦佑年刚想离开,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便小心藏匿,选择伺机而动。
不一会儿,大概有十几个身着统一青衫,背缚一柄剑的人神色匆忙而过。
秦佑年目送他们离去,翻身下树,刚想离开,却看见不远出有两匹马正慢悠悠的走来,一老一少,年少的神情倨傲,衣着华丽,应该是某位家族的少爷,而年老的则是伴他同行的老仆,衣着朴素了不少。
秦佑年想起怀里还有一本老道士的武林秘籍,顿时心生一计,在路边捡了根趁手的树枝作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着主仆二人走去。
等秦佑年缓缓靠近时,老仆瞬间架马上前,把年轻公子护在身后,皱眉道:“少爷,还请小心些。”
年轻公子有些不耐烦道:“老李,那不就是一个瘸了腿的乞丐吗?我娘心善,府外每日都会有乞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赏他些干粮和银子,我娘说过,出门在外,有能力,能帮一点是一点,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主仆二人并未压低声音,秦佑年倒是对那位公子大感意外,神情倨傲有纨绔之气,可心肠却是大善。
老仆老李丝毫不放松,伸手握剑出鞘几分,解释道:“少爷,行走江湖可不能被别人的外表所迷惑,此人模样形似乞丐,少爷你看他身后背的木匣子可不是凡物,不染尘,不生虫,可保千年不坏。至于木匣子里面放的,老奴能想到的也只有剑了。”
这老仆,果真火眼金睛。
稀罕物。
还是重金难求的孤品。
年轻公子闻言,喜上眉梢,在老李耳边低声轻语几句。
老仆老李脸色犯难,踌躇一番便翻身下马,手里拿剑,站在秦佑年的面前。
官方吐槽:(秦公子啊,你可不能干和老道士一样的勾当啊,倒卖武林秘籍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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