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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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弈又唤了一声,被梦魇住了,徐芷兰听到动静停下手中动作,她把耳朵趴上去听,不太确定是否听对了。
徐弈一直喊着小兰草,徐芷兰莫名的挠了挠头,将脚边堆放的杂草扯断一根递到他手上。
徐弈握了那根塞进手里的草,神色没有好转,反倒是徐芷兰接下去的回应惊醒了他。
他在梦中呢喃回去,徐芷兰以为他是想家,答了声好。
徐弈倏然就睁开眸子坐起,看清是徐芷兰后,有些恍然失色道“何时来的?”
徐芷兰关心他惊坐而起的伤口,指着上面牵动出的血痕道:“你不疼么。”随后又拿干净的布条给他重新换上。
徐弈这才想起他受过刑,微微蹙眉道:“习惯了,没感觉。”
他一点都不痛,只是看上去可怕狰狞惹人同情,这伤放在常人身上可能会死,但他不会,痛不痛全凭演技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面色怏怏,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黯然无光,双目无神,俨然一副气虚体弱,心灰意冷的样子。
徐芷兰给他端来一碗备好的热羮,吹吹碗边道:“饿么,吃点东西吧。”
徐弈身子未动,只转动目光,有气无力道:“不想吃。”
徐芷兰怔楞,看他意志消沉的样也知他现在心境不好,柔声安慰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能因着秦王把你关起来打了你几顿,你就自甘堕落了吧?这样多便宜打你的人啊!”
徐芷兰吹气瞪眼的模样让徐弈脸上重拾一些光彩,但他神情依旧淡淡道:“他打便打了,我还能报复回去不成?”
徐芷兰放下碗道:“许是相国私自打得,秦王不知道。”
“他知不知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徐芷兰正视,劝徐弈打起精神道:“这事若是相国一意孤行,专横独断,就等于说是欺君罔上,目无尊法。你是不知道相国还有一项色胆包天的罪名,他与秦王母亲夜晚私会留宿宫闺好多年了。这些都是相国之职行给他的方便。”
徐芷兰也知晓相国与秦王母亲一事,徐弈听后心里困惑,心道不是失忆了么,怎这秦王隐瞒的东窗事发的大事她也知晓。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徐芷兰说:“不是处决了叛乱的长信侯么。”徐弈点头,“是处置了长信侯全族,但并未告知朝堂与相国之前私通有关。”
徐芷兰默,心念说早了,怪不得相国现在还看似安稳无恙。
徐弈却开始凝眉审视她,问她是否还记得一点当年家里发生的事。
徐芷兰有了方才的失误,这次想都没想的摇头,说不记得了,徐弈执起她的手道:“我去相国是旧交,知晓他不少没成名的秘密,此次他把我抓来想必是想灭口。”
“不是秦王吗?”徐芷兰一直没搞清楚秦王被投毒的事。
“秦王犯不着兜个大圈来请我,直接发兵来韩国杀我便是,只有我带着相国秘密来秦国了,他才会惊慌,设计陷害。”
徐芷兰立马想通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投毒之人是相国?”
“正是,不然秦王为何只是单纯昏迷,事后醒来又无生命大碍呢,我若恨他,直接就投瞬间毙命的狠药了,还会给他喘息机会?”
这样反问徐芷兰觉着的确不正常,问着徐弈,“秦王知不知晓?”
“秦王聪明自是会猜到的。”
“那秦王请你看病一开始就动机不纯咯?”
“嗯,我事前不想掺和进去的,奈何你一再请求我,我就心软卷进这风波中了。”
徐芷兰猜想秦王一定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儿想要探究,结果就把相国不打自招的揪出来了。
“那这秘密有关秦王自身?”
徐弈心情变得抑郁,阴沉脸道:“他能起死回生。”
徐芷兰:“……”
她突然就明白秦王被刺一剑穿腹为何没死了,原来是有这个buff加持着。
“不对啊,他为什么能起死回生呢?”徐芷兰摸不着头脑的挠脖道。
徐弈闭上眼沉思,不知该与徐芷兰怎么说。他一边相信着这是他的小兰草,一边又不相信着,矛盾纠结,欲语还休。
“他能起死回生这不是件好事吧?”徐弈试探。
徐芷兰摇头道:“不啊,挺好的,以后不怕荆轲了,随便刺。”
徐弈:“……”
“哪里好了,那是怪物!”徐弈额头青筋凸起道:“不能让他这样下去,这病必须根治!”
“我觉着吧,根治就没必要了,只需搞清病由即可,染上这病的原因是不是在相国身上。”
徐芷兰话语与徐弈不投机,徐弈急眼道:“你不觉着可怕吗?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是万物常理,凭什么他能特殊,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徐芷兰安抚他道:“别急别急,你不觉着让他这样活着挺好的吗?诸国纷争,将来天下必乱,他又是暴秦,到时群起而攻之有好戏看了。”
这正是徐弈日日夜夜忧心不愿见到的一幕,与她动怒,“你若如此,我只能另寻他法,与你恩断义绝了。”
正乐呵着的徐芷兰默,不明所以的回望徐弈阴冷的眼神。
好像得知一人能起死回生在常人眼里的确无法很快容忍,徐芷兰没在这个话题上闲扯,问他有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徐弈告诉徐芷兰秦王曾有次病重,那给秦王看病的医师事后被吕不韦封口,幸得逃出宫时偶遇他街头行医救回一命,此事不能直接去撬相国的口,要想引起秦王重视,只得去寻那位医师。
这办法听起来简单实则难做,徐芷兰纠结还有无其他办法。
徐弈否决,“没有了,寻医师可以是借口。”一个把相国牵涉其中无法自拔的借口,医师可以去寻,但未必要寻个正确的,只要有人满身是胆愿意冒充,相国绝对坐立不住。
徐芷兰听完这个道理点头,可她还是觉着太激进冒险了。
“你可以一试,找秦王商议此事。”那内里话机就是找人顶替一事也可由秦王去办,只要里外都称病,相国就无奈了。
这是诈敌。
徐弈容许徐芷兰回去考虑考虑,拍拍她的手,自顾端起食碗慢慢喝着。
宁芈回来得恰到好处,领着几个太医陆续进来了,说是要给徐弈看看伤情。
牢内空间本就狭小,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徐芷兰伺候完徐弈,跟随宁芈先出去了。
牢里有宁芈吩咐的人随身照顾徐弈,徐芷兰也知不能在牢里久留,等着太医出来了,问问伤情,听着没什大碍后,决定先回去了。
在宁芈这住了几天,徐芷兰一直在想找医师的事情,打听秦王踪迹。
宁芈听见她问侍女秦王在哪里,忍不住插嘴道:“怎么,你想找他啊?”
徐芷兰装出一副不是,只说自己随口问问。
找她都发誓了不会再找,那么丢人,她想着该如何再次面对。
宁芈等了她几天就等她主动询问呢,这下凑过头来小声道:“这会儿按行程他应该是在练武场,不如我带你去吧?”
徐芷兰点头又摇头,半拒绝半同意。最后还是跟宁芈一起,并排站在练武场门外了。
练武场驻扎在郊外很大,场外遍插了象征秦国崇尚水德的黑色旌旗,迎风朔朔威武地招展着。
远处大片黑影犹如一排排的长龙涌动,他们步调整齐,训练有素,短兵相接,时不时的混成两束。
又有一处喊杀声震耳,扬起漫天黄土,宁芈捂住耳朵道:“怎么来了这多人,我以为就他一个在里面呢。”
徐芷兰默,瞅着围有重兵把守的门口,朝前走去。
门口重兵以短剑长戈迎接了她,徐芷兰掏出象征宁芈身份的牌子,等待验传。
其中有一人是把守的二伍什长,他拿着牌子骑上马禀告去了。
徐芷兰走回宁芈身边道:“等着吧。”
宁芈接回牌子讪讪,“好。”
训练场的高台中央,秦王负手而立,向下眺望,他的身旁陪站着与他个头齐高的俊年,眉宇满载英气道:“训练得还行吧?”
秦王挑剔了一下,说道:“不怎么样。”
与他差不多高的俊朗青年被打击到了,说是已经刻苦勤练,鸡鸣而起,日落而收了。
但秦王还是不满意道:“晚上也练,不要偷懒。”
那青年皱巴巴的苦恼,“你是急着要打仗吗?”他觉着已经够优秀了。
秦王瞥他道:“这叫防患于未然。”
听出了秦王话语中的谨慎,俊朗青年一改不振道:“可是最近要筹备什么大事情?如若是,我让父亲把兵权全部交给你。”
这位俊朗英俊与秦王相差不大的青年男子正是蒙氏将军的三代子孙蒙恬。
秦王认真观赏了几下练兵,随口道:“不急,等吕不韦有了自知之明再说。”
蒙恬皱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有些问题寡人没搞清楚,不能让他带着寡人不知道的秘密脱身。”这段时间秦王已经发现吕不韦开始频繁联络留在洛阳当差的亲戚,那样子看来是想夹起尾巴告老还乡了。
秦王这样说,蒙恬碍于君臣之礼没再追问下去。
这时门外负责看守的看守长骑马跑过来了,翻身下马道:“楚公主求见。”
秦王脸色立马黑了,讨厌说着,“不见。”
蒙恬还未知发生了何事,向秦王劝谏,“人来了扔不外面不见不好吧,毕竟是祖太后许你的人。”
蒙恬说是见一面意思意思,问问她有何事,秦王不知该怎么与蒙恬说那是个特会添惹麻烦的戏精,她一来准没好事,忍下眉间怨气。
他还想在练武场多待几刻,不想等宁芈慢悠悠的被接进来,亲自骑马到了门口。
在门口见到不止宁芈一人,还有徐芷兰,秦王几乎调头就走。
宁芈在后奇怪的追他,嘴里喊着这人怎么来了又跑了。
秦王避如蛇蝎的举动徐芷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有宁芈喘着气替她追他,秦王总算被追回来了,非常不耐烦道:“有事?”
宁芈抚着胸口,平复气息,“是芷兰姐姐找你。”
秦王这次挑眉不顺眼的睨向徐芷兰站立的地方,“有事?”
徐芷兰道:“我见过了徐弈,有事相商,还望秦王赏脸。”
话落下一秒宁芈在她耳旁大叫,她瞪眼看着秦王怒拍马背朝她们奔来了。
那马受了惊,嘶鸣嚎叫,仰天痛呜着不辨方向和障碍的在路上横冲直撞。
身旁宁芈看不下去的朝徐芷兰吼叫,“快走啊,他要撞死你。”说完自己先撒丫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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