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那对瞳仁黑得像墨，里面澄澈得能看到江融玉自己的脸。
江融玉一懵，这竟是个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年！
少年趴在他身上，见他睁眼，生涩地张开嘴，道：“仙……仙尊。”
他说话不太流利，声线带着少年独有的清亮，江融玉掩盖不住的震惊：“你是小白？”
少年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胸口，闻言开心道：“小……白，我是……小白！”
居然化形了。
江融玉记得很清楚，原文里小白明明还要好几年才能化形，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给小白吃了许多灵清果，加上炎冰灵脉，倒不是不可能。
江融玉回过神，发现小白双手抱着他的腰，而自己的右手也按着小白光裸的背。
刚化形的人，身上自然没有衣服。
有点尴尬。
江融玉恢复了冷淡平静的表情，“嗯”了声，松开手：“先起来。”
小白很听话，撑着床坐起身，目光依然落在江融玉身上。
江融玉也在看他。
小白的人形大概才十五六岁，五官极其清晰俊朗，带着一点稚气，鼻梁高挺。
他连睫毛都是雪白的，一头银白长发垂到屁股下，耳朵还是毛茸茸的兽耳。嘴唇略薄但唇色很红，给他的脸增添了一丝妖异。
这幅样子，谁也想不到会是那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小妖兽，相反放在人群里绝对是第一个被看见的。
人形也……好可爱！
江融玉有些仓促地移开目光，天啊，他第一次觉得人身上长毛茸茸的耳朵是那么戳他，让他控制不住地想捏。
会不会有尾巴？
他一边走下床一边不露声色地看了眼，一下又被戳中心脏，还真的有！
小白真是兽形人形都完全长在他萌点上，还那么毫无防备地看着他！
江融玉转身隐蔽地抹了把鼻下，用冰冷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干净的手指。
……幸好没被萌出血。
“看我做什么，你可以看看自己的人形长什么样。”江融玉到旁边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给他。
小白坐在床边，将两条长腿放在地上，学着江融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尾巴在身后跟两手配合着保持平衡。
他浑身赤-裸，雪色长发盖住半个身体，一脸认真地摇摇晃晃往前走。
仅仅几步，就完全掌握了走路的诀窍。
小白高兴地走到江融玉面前，接过衣服，双手抱住用脸颊软软地蹭了蹭，目光明亮：“仙尊，好看。”
江融玉一愣，随后明白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咳，把衣服穿起来吧，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四五日了。”
小白将衣服往身上套，有点笨拙找不着方向，显得手忙脚乱，还十分会抓重点地抬头：“仙尊，这五日都在，陪着我？”
“算是吧。”
小白眨了眨眼睛，两边嘴角都翘着，衣服也被他弄得越乱了。
“等等。”江融玉忍不住扣住他手腕，上手接过衣服重新整理。
“袖口在这，从这里套进去。”
江融玉垂下眼帘，声音清冷，低声说着哪里是正反面，怎么套袖子，哪里怎么穿。
因为帮他穿衣服，两人距离有些近，而小白身高略比江融玉矮些。
江融玉目光一转，看到小白视线刚好在自己嘴唇上。
“记住了么？”
小白愣了愣，忙垂眸看向自己的衣服：“记住了。”
江融玉便放了手。
他挑的是一套很好看的衣服，可穿起来有些复杂。
小白手指很不灵活，通常都是三四根一起行动，不受控制。
那些扣子还有绑带其实不算多，就是需要细致，小白尝试几次之后，实在是很难控制好每根手指，挫败地抬头看江融玉，抬头用狗狗眼看着江融玉。
江融玉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手指碰到了他毛茸茸的耳朵。
那只耳朵便轻轻抖了抖。
江融玉抿了抿唇，带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帮他弄好。
“不要着急，你刚刚化形，不熟练是很正常的。”江融玉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也带着他特有的冷淡。
小白两只耳朵都抖了抖，手指更僵了，只能被动地跟着动作。
江融玉很快帮他穿好，还给他在里层衣服的后腰上开了个口子，让他尾巴能放出来，外面一层上衣垂下来恰好挡住。
完成后往后退开看了两眼，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长，但经他调整过后还算合身。
小白低下头，在自己身上看看摸摸，嫣红嘴角上翘。
“多谢仙尊，我很，喜欢！”小白尾巴在身后甩了甩，又把手臂抬到鼻尖细细嗅了嗅，双眼发亮。
有仙尊淡淡的青竹味，喜欢。
他眼神清澈，一边说一边到处闻。
江融玉心里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你又不是狗，闻什么。”
小白张口正要说话，突然呆住，下一刻，砰的一下，整个人矮了下去。
“……”
江融玉低头，小白竟然原地变回了原型，正从刚穿好的衣服底下扒拉着钻出来。
一人一兽对视，小白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看看地上的衣服，又看看江融玉。
他皱着脸试着想再次变成人，结果变不了，恼怒地“嗷呜”一声，肉垫用力地拍打地面。
江融玉：“……”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噗地笑出了声，表情放松，嘴角向上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睛里含着笑意。
让人的心都跟着颤一颤。
小白此时都忘了对方是在笑他，仰头呆呆看着他的脸。印象中他似乎从未见他笑过。
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但只一个呼吸间，江融玉就收起笑容，轻轻咳了一下，回头淡声道：“此次化形本是意外，你尚未结丹，是炎冰灵脉帮了你。”
还有灵清果打的底子。
小白化形这件事，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其他妖兽化形，就说明已经结丹了，否则基本不可能。
用外力倒是可以，但需要庞大的灵力供应，除此之外还得妖兽本身能承受那样强大的灵力灌输。
即便都满足条件，这样化成的人形也维持不了多久，得不偿失，没有妖兽会这么做。
小白其实也清楚，只是他才刚穿好衣服就变了回去，实在是有点丢脸。
江融玉这么说了，他也就不气了，只是还直直盯着那套衣服。
江融玉能猜到他想法，道：“你想化形，想快速提升实力，就必须在炎冰灵脉里修炼，但直接进入灵脉中是什么感觉，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小白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江融玉嘴角动了动，没笑，反而肃然道：“你可以去幽静林修炼，但每次只能在灵脉里修炼半个时辰，然后必须出来，过犹不及，若你不能做到，就没有以后了。”
小白十分惊喜，刷地站起身，听到后面，又郑重地点头。
整个凤栖门里，灵脉之源几乎是仙山主人、殿主这个级别的私人修炼之所。
小白恐怕是唯一一个例外。
江融玉终于敲定让小白用最好的条件修炼这件事，心情很好。
“这套衣服归你了，出去吧。”江融玉说完便往外走。
小白落后一步跟着他。
他抬头看着江融玉背影，忽然很想念自己人形的样子，人形的时候，他能更近地看他……
一定要努力修炼，化成人形！
江融玉打开了凤华殿的结界，整座凤华仙山内门外门弟子第一时间获知这个消息。
连同小白也出了一回名。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谁都知道，那只仙尊多日之前带回来的寻常妖兽，变得不再寻常了。
江融玉没去管那些声音，去了藏书阁，打算找些书。
小白一路跟着，趴在江融玉脚边。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赤鳞就闻讯来了。
江融玉手里拿着书在看，余光看见赤鳞高大身躯站在小白旁边，鼻子喷了一口气。
小白起身离开，坐到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
赤鳞对他的识相非常满意，嘚瑟地哼了一声，在江融玉身边趴下。
赤鳞那么大的个头争起宠的样子，也挺可爱的。江融玉心情不错，于是随手把矮桌上的灵果放在地上，推给赤鳞。
那灵果正好是赤鳞那日拎进藏书楼的那棵摘下来的，后来被若尤种到了凤华殿的花园里。
赤鳞兴高采烈地张嘴叼走，面向小白的方向咔嚓咔嚓得意地啃。
小白冷眼看他，突然看向自己面前的小桌。
上面也摆着两个没被切开的人头那么大的灵果，跟赤鳞吃的一样，抬起爪子就要去拿。
赤鳞一看，那不是自己送给主人的吗！
他立刻起身，仗着自己大只，两步跳到小妖兽桌前，张开大嘴巴一口将两个灵果叼起来，然后飞快回到江融玉身边。
他才不要给这灰毛兽吃！
江融玉：“……”
赤鳞无意间扭头对上了江融玉的目光，从中读出了你怎么这么小气的意思。
赤鳞两只大眼睛顿时露出控诉又委屈的神情，趴在地上，幽怨地看着他。
江融玉：“……”
他算是懂了，赤鳞这是吃醋了。
差不多一个月以来，江融玉基本都在幽静林修炼，小白也一直跟着他。
确实是忽略了他这只契约兽。
江融玉伸出手，想习惯性地撸一把他的头。
但看到他身上那些硬得硌人的鳞片，转而拍了拍他脑袋。
于是，赤鳞自认为略胜一筹，转回去对着小白继续吃，那清脆的咔嚓声就没停过。
江融玉正看着书，又拍了他一下：“安静，再吵出去。”
赤鳞秒怂，弱弱地呜噜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囫囵将剩下的灵果一口吞了，安静趴回地上，转为用表情攻击小白——
他龇开嘴露着大尖牙，一副要咬人的样子，眼神恶狠狠的。
就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白一开始没表情。
方才看着江融玉和赤鳞的互动，小白很不高兴。
那个位置，本来是自己的。
他眼中闪过几道暗光，过了一会儿，开始冲赤鳞龇牙。
赤鳞见状，好胜脾气一下上来了，当面还敢如此嚣张？
于是也龇回去。
江融玉一边看书一边分出注意力，不时看他们俩一眼，见两头妖兽跟小学生上身一样比划来比划去的斗，心觉好笑。
没阻止。
小白从未有过朋友，赤鳞脑壳大脑仁小，脾气暴但不坏，之前跟小白打架那么多场，也没有真正伤了他。
他俩这么玩玩也挺好，能带动一下小白。
看了一会儿后，他注意力重新回到书里认真看，不再瞧他俩了。
而这么过了只有半盏茶的功夫，江融玉耳边突然“啪！”的一声，动静还十分响亮。
江融玉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上，面无表情地低头。
只见脚边的矮桌拦腰断成两截，上面摆放的几本书全掉到了地上。
赤鳞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罪魁祸首——他尾巴下还压着一本书。
再然后，赤鳞天狼被扔了出去。
凤华殿以下，有个极宽阔的大广场，弟子们以及一些妖兽在广场上有组织地做挑战，各色灵力交织碰撞。
广场两侧种了不少高大的树，树下站围观群众。
忽然，一道赤色的影子从凤华殿里飞出来，在空中呼呼转圈，头朝下直直栽到一颗树旁。
地面被砸出一个坑，恰好埋住头，尾巴则直挺挺指着天。
弟子们和妖兽们：“……！？”
这不是仙尊的契约兽/他们老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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