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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人相顾


  阿满惊得将手里的梳子落了下去,赶紧将他扶起坐在她原先坐的凳子上。将地上的梳子捡起来,擦了擦,按着她会的简单发饰,仔仔细细给他梳起头来。

  忽的听他低哑又温柔的问:“阿满今年多大了?”

  阿满愣了愣,胡乱道:“妾身22了。”

  “你瞧着像19”。他说

  “是吗?”她故作温柔的笑了笑,神情微微恍惚。她多大了,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阿满给君亦辰梳了个她自己常梳的男子发饰,又找了个小巧的发冠给他带上。看了看,说不好看,后又给拆掉。又给他重新梳,如此反复折腾了很久,到自己都困了,她都没敢将他的头发梳好。最后将发冠戴了又拆,期望着他就这样被自己梳到睡着。

  可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将他的发冠拆下的时候,他抬手将她的手握住,道:“阿满,夜已太深了,今日毕竟还是我们大婚之日,不行房事不吉利。”

  阿满原本朦胧的头脑,经这个一句话,又顿时清醒了。梳子再次掉落,发出当的一声。

  他站起来,亲自帮她将婚服褪下。喑哑的声音飘飘道:“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慢慢就习惯了。”阿满便被他柔柔拢进怀里,帘幕荡漾,烛光摇曳。

  好一会儿,他终于像小孩子一样,睡着了去,阿满独自一人拿着金簪比划着怎样才好将自己手上的血放出来。却被他一个抬手惊慌,打磨得锐利的金簪就这样将他的手划出了血,掉落在洁白的布巾上。她惊慌失措,他却毫无所觉般睡得安安稳稳。又翻了个身抬了个手,恰好将她揽在怀里,逼得她不敢动弹,直至她睡去,呼吸声渐稳。他才将眼睛睁开,悄悄取下她手上的金簪丢随意丢至一旁,既不离她太远,也保证不会伤到她。才轻轻拢着她,闭上了眼睛。

  阿满来临督到现在最为心心念念的一件事便是白见欢回国一事。她担心白见欢悄悄就回国去,不通知她一声。半年多以来,她在嘴上讥讽过战华仪不少次,但对于这联姻的决策者之一白见欢,由于半年来没怎么见过,阿满还未在嘴上讥讽过他哩,虽说这不是阿满非要送白见欢最后一程的理由。阿满与白见欢一直以来就是两看相厌,第一次正式见面之时就结下了梁子,即使阿满后来因为战华仪的缘故想过不计前嫌,与白见欢试着交好,但尝试过一两次都没什么效果之后她就放弃了。从北宁到南安的路上,他俩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之间,要么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要么就是半生半熟,逢场做戏,毫不走心;剩下的就是牵连甚重的爱和恨了。白见欢和阿满属于恨。他俩不可以好言好语,因为中间有战华仪。但他两也不可能毫不在意,因为爱屋及乌。他们有同一个关心的人,心系同一个地方。想到接下来要独自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生活下去,就会对那个送自己到异国他乡的同胞非常不舍,对于牵绊这样重,分不清爱恨,但总归是没有好言好语的同胞,心情更是格外的复杂。

  她早上早早的醒来,悄悄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金簪,将之插在头上,便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去。因为君亦辰还没有醒过来,她担心吵醒他。便拖着自己的一套常服,去化冰的房间里梳洗去了。之后,阿满便带着化冰将出宫的事情禀报了左子俏。听闻,御灵宫因帝失二子一事,帝后病弱,管理后宫一事便交至贵妃左子俏手上。

  阿满带着化冰来到驿馆之时,白见欢的随从们正在将行礼装车。“果然,他回去是不会通知自己的。”阿满心里略微小小的失落。之后又释然。“他两之间两看相厌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何必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事上难过呢?她失落不过是因为对北宁的不舍罢了。”阿满在路边站着看随从们将行礼装好后,白见欢终于身着白色华服从驿馆里走了出来。瞧见站在一旁的阿满和化冰。他略微惊讶了一下,而后走向马车的步子折回,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事?”

  阿满扯着自己的衣服惠子走向无人的一个角落,白见欢跟在她身后。

  她道:“终于将我丢在南安,这一辈子都回不去北宁了呢?君上现下可是欣喜若狂了?”

  白见欢答:“既然明白,还望北和君上安分守己。”

  “说起来,本君向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想必君上也是知道的。”阿满答

  白见欢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君上不要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嫁到南安来?”

  阿满将把玩在手上的穗子撩开。“本君自然不会忘记,是你,白见欢使了计策,让我在万民的压力之下签下了婚书。是你—北定君,使用了计策将我送离了北宁,离开了长公主。你我都明白,我们为什么两看相厌。我可以不介意为了北宁前来联姻,但是我很在意你将我推离殿下身边。我坚信,堂堂北国第一卿相,堂堂北定君,不是什么世俗中人。我也坚信,你可以保护她,陪伴她。既然是你将我推开的,麻烦您,不论后来怎样,护她周全。别让她一个人凄凄冷冷,孤孤单单。越是看似坚强的人,越是容易孤单,也越是脆弱。白见欢,你能做到吗?”

  白见欢没有理她,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车辕转动,经过阿满身边时,他撩开车帘看了她一眼道:“殿下只管交给我,不用你操心。日后,不会有人再如殿下那般护着你,自己保重。”说完将车帘落下。

  阿满站在原地,马车离去带出的风刮着她的面庞,将梳得本就不是很整齐的发式带乱了去,待到马车再也瞧不见了,她才难过又不舍的落了好多串眼泪。

  转过头,发现君亦辰带着随从站在后面。阿满扭头将眼泪擦了擦,拾起笑颜,带着化冰行至君亦辰身旁,行了一礼。

  君亦辰抬手将她残余的眼泪插干,温柔的笑颜里含着悲伤,他道:“走了,回去了。”

  阿满点头,两人乘着马车回了御灵宫。

  晚间,御灵宫摆下了迎接阿满的宫廷私宴,宫里嫔妃齐聚,品级高的诰命夫人也参加了宴席。阿满换上了正经些的青色宫装,化冰随她一起出席了宴席,身着紫衣宫装。

  她们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入座,转身瞧了一眼周边。帝后做在最上座,左贵妃也称梅贵妃,做在她的正对面。阿满莫名的觉得这一幕颇为熟悉,好似她经历过一般,但记忆里却是没有的,随后生出些小小的怅然来。

  因着今日阿满的心情格外复杂了一些,尽管众人十分热闹,她也免不了恍惚。应对了一会各种贺喜声之后,阿满实在不想再应付,便寻了个间隙一个人往宴席外走去。化冰留在宴席上帮她应对。

  昏暗的小道上,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挡去了她的去路,他身着青蓝色布衣,头戴白色方巾,与宫宴上的华丽格格不入。

  他问:“你是北和君,战满?”

  阿满答:“是的。”

  他又问:“你还有别的身份吗?”

  阿满心下疑惑,这位公子与前生姑娘可是有什么联系?或者说这位公子与那顾氏皇贵妃可是有什么牵连?她八卦之心大起,决定探一探这两位已经不在人世了的传奇人物的人生。

  阿满狡黠一笑:“或许还有吧,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她如此回答,孙弗行有些激动,他将她上上下下盯了好一会儿,良久,都没有什么言语。

  阿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公子,我脸上可是有米粒子?”

  孙弗行收回视线,咧嘴轻轻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一时恍惚,将君上看成了一位故人而已。”

  阿满也笑笑,不再回答。

  这时,从暗处走出来一位贵妇人,她面容清丽,身段清瘦,诰命服在她的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婀娜,头上华丽的发冠随着她前来的步伐铛铛轻响。她没有开头礼貌性的招呼,直接开口问道:‘那么北和君上,是什么时候开始,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的?’

  阿满瞧着年轻的贵妇人走来,下意识道:“哟,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姐姐呀?”说完才惊觉,她这话说得好奇怪,像和熟悉极了的人打了个趣一样。可她与她熟悉吗?明明她并不认得她呀。

  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好久,只围在一起站着,互相相顾无言,但又分外和谐,就像此情此景理所当然。

  阿满打破了沉静,她答道:”具体的日子,我也是记不清了的,约莫在去年的7月份的样子吧,当时生了一场大病,就什么都忘记了。”

  “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小碧惊问,这话,顾青青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年轻公子正是孙弗行,那年轻妇人正是小碧,这两位正是与顾青青牵涉极深的人。

  阿满答:“正是。”

  小碧终于开怀一笑,将自己的身份坦率告知,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左府的侯夫人了,身份尊贵。小碧将自己介绍完毕,孙弗行也向阿满坦率告知自己的身份,现下,他正是临督城里有名的衣商,因着受到皇家特别眷顾,一时间风光无比。

  阿满听着他两介绍完自己,也象征性的将自己介绍了一下,但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向他们介绍的,将自己的身份简短说了两句后,便做了一个鬼脸,以掩饰自己介绍时的尴尬。

  最后她习惯性打趣了一句:“说起来,我们三个也算是三教九流齐聚一堂了呢。”

  毕了,三人相视一笑,最后莫名的笑成了一团。

  待三人都笑够了,小碧开始将顾青青的故事说给阿满听,就像以前顾青青因着生病而失意,她将她的往事说给她听一样,孙弗行在一旁补充一些他知道而小碧并不知晓的事。而阿满则坐在湖边的石块上,安静的听着。8月晚风吹过,夹杂着花果清香。

  故事讲完,夜已经很深了,满宫的侍从们正到处寻找他们,而三人躲在湖边的树灌里,一声不吭,心有灵犀地任一拨又一拨的侍从从湖边的小道上经过。

  “所以,顾氏皇贵妃已经离世了吗?阿满挑着一波侍从远去,另一波侍从还没有寻来的间隙,小声问道。”

  阿满其实心里明白,眼前两人这样坦率,已然是把她当成他们的挚交顾青青了,但她并没有因为他们把她当成他人而反感,反而,因着他们如此相信她而触动。她自己也觉得眼前这两人亲切不已。

  两人听着她的问题,一阵沉默,显然,他们都不愿相信,顾氏皇贵妃已死。

  小碧答:“皇帝失子那个事件,太过奇怪,凭我对我们家姑娘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谣言所传的那样的事情的。放火自焚,更是不会了。她那么超然的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把这种龌龊肮脏的事放在心上。”

  孙弗行在一旁点头,他也道:“凭我对青姑娘的了解,她洒脱得很。”

  “所以你们怀疑,那件事另有隐情,想要调查真相?而且,你们还怀疑,我与她有关,或许我就是失忆后的她?”

  小碧和孙弗行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阿满了然。

  “你们希望我帮忙是吗?说实话,听你们将故事这么一讲,我也是蛮好奇真正的事情经过的。但……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身上背负的,可是事关北宁生死的使命,我为什么要涉险帮助你们呢?我也是知道的,现在的御灵宫里,有关顾氏皇贵妃的事,可都是禁忌。”

  阿满将理性拉回,尽管她觉得这两人亲切无比,但身在陌生的皇宫,一不小心她就会踏入万丈深渊,他不得不将那亲近感抛掉,就事论事。

  孙弗行幽幽回道:“君上的担忧,我们自然也是理解的。但是君上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你一人身在御灵宫中,无依无靠的,唯一的依仗便是皇帝陛下对您的眷顾了。但这场联姻,你也明白,北宁忍辱负重。皇帝高兴时,便会多眷顾您一些,不高兴了,便随心随欲,这样的状态,可是您想要的?”

  阿满听此,脑子里认真思索着,不待她回答,身边的小碧也开始说道:“但是,结交我们之后,您的状态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孙公子现下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的商业路线已经扩到了大江南北,物质资源厚实。而我呢,小碧现在怎么说也是堂堂左府的侯夫人,您应该也知道,左府现在在南安,也是如日中天。有我们两人在暗中相助,君上在御灵宫的生活一定会顺利许多。更为重要的事,君上知道了这么多事,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只能成为我们竭力除去的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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