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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北宫迷乱


  御灵二年九月初九,巳时,战华仪的暗桩和埋伏就被御灵帝的人一一击破。而御灵帝,午时才刚刚进暮关城来。这一切让战华仪触不及防,她重新集结人马对行至暮关城墙下的御灵帝进行刺杀。谁知,那御灵帝不仅在此设好了埋伏,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把她北宁的皇弟给抓了来。“原来,他并不是来暮关城才准备攻打北宁。而是,来暮关城之前,就布置好了一切。暮关城,是他的收网之战。他准备用一天的时间攻下北宁。如果说,她是铁血公主,令四国闻风丧胆,那他算什么呢?鬼魅?还是魍魉?或是杀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战华仪有些绝望,麻木的挥动着右手里的剑,握在左边手的弩箭也逐渐失去了聚焦力。

  “姐姐,快上马车。”一辆马车冲破包围圈,朝她驰来,所到之处,剑奴避退,长剑也迟疑。那马车后,还跟着三两个雪梅卫和一群与之厮杀的黑衣侍卫。

  战华仪没有迟疑,长剑穿过与她缠斗的几名兵士,并以他们为着力点,跃上了马车。

  “往左跑,朝天机阁方向跑去。”阿满大声吩咐,一边不停地用她手上的半截枝条抽向马的臀部。江阳追使了全身气力往左边拉紧马辔,马车穿过狭小的巷口,往巷子深处跑去,直到跑出了暮关城,来到郊外。

  江阳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三郎,怎么办?他们一直穷追不舍,再往前,就是天机阁了,不能暴露天机阁的。”

  阿满也已经身疲力尽,她强提一口气道:“往左,看见能走马车的路就往左前赶,实在不行就一直往前走,绕过天机阁。不管怎样,别停下来。不管跑到哪里……”说完,便累的晕了过去。

  “一直乘着马车不是办法,他们一直在后面追着。等会我把马车一直往前赶,你寻个隐蔽的地方带着她一起跳下去,沿着林子或者小路往城外走去,实在不行就躲一阵子。”江阳追一只手摸着晕在她旁边的阿满,一只手拉着马辔断断续续道。

  “可以,等我先将我身上的伤捆好,不然滴下血迹容易被发现。”阿春坐在马车里,声音清冷。

  “麻烦转告她,等时机方便了,回来看一眼她的师兄们和师傅,顺便看看天机阁将她讲过的东西做出了几件,以及看看她这个二师兄是否还是喜欢偷懒……以及,回来给他们做几顿饭,没有她做的饭,天机阁的人怕是艰难得很,还有小爷还没跟她算她这笔糊涂账……”江阳追断断续续的嘀咕,声音渐渐吞回肚子里去,心里的话却越滚越多,没完没了。

  战华仪已经带着阿满在马车右拐的那一刻,跳向左边的林子里,往左前方遁去了。

  北宫是北宁的皇宫,还未至冬日,就覆满了厚厚的白雪,夜里折射着一层层银光。阿满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换衣。此时,正穿着洁白广秀宽袍,衣领松松交插搭在胸前的,头发全散开披在身后。她的身子原些就不大好,那日累晕了过去。听姐姐说,那天是江阳追赶车将追兵给引走,她和姐姐才得以脱开追兵的视线,绕至城外,与北宁接应的军队汇合。

  “虽说二师兄平日里老师欺负她,关键时候还是蛮将义气的。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阿满有些开心,同时有一些忧虑。

  “不会有事的,他是南安人。”她斩钉截铁的安慰自己。将脑子转到其他地方去。原来,姐姐竟是北宁的大公主,怪不得在暮关城行事神神秘秘的。那日,她还想着劝姐姐金盆洗手,想想有些可笑了。“那我到底是谁呢?难不成也是万宁国的公主不成?还有暮关城里,他们喊我“夫人”,又是什么情况呢?”阿满瞧着屋外白雪簌簌,陷入沉思。“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本人,日后便顺气自然吧”良久,也未得什么结果。

  屋里燃了炭火,暖炉里丢了熏香,微烟淼淼,暖如春日。阿满坐在打开的露窗前,双手托着自己的面颊,面颊微微发红。不知道是燃了炭火的原因,还是燃了熏香的缘故,待在屋内的阿满觉得稍微混沌与燥热,只有冷风吹在颊上,额前碎发飞扬,才微微显得清醒一些。门口响起战华仪的声音:“阿满,可休息了?“她推开房门,跨步走入,声音略微沙哑低沉。瞧见阿满坐在窗前,她走过去,从背后圈住阿满,将头埋入她的脖颈。感受到窗外的冷风,她道:“阿满,夜深了,莫要再吹风,要着凉的。”说着起身去关掉雕窗,再拉上附在窗边的花帘。阿满不满道:“姐姐,我觉得屋里有些热,才开了窗子的,何况现在还早,阿满向来睡的很晚“说着不满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抬头问战华仪:“姐姐今晚怎么有空来看阿满了?“。战华仪很忙,不论是在北宫还是在暮关城,她总是早出晚归,何况前阵子刚回来,事情尤其多。顾华仪也跟着坐在她旁边,仍旧是把她一把圈入怀里,头埋进阿满颈脖,答道:“想阿满了,就来看阿满啦。“

  不知道为什么?阿满觉得今日的姐姐有些奇怪,弄得她很不自在。

  她轻轻推开战华仪。问道:“姐姐,阿满是你的亲妹妹么?”

  战华仪却不答,只又将她圈住,一声声的喊:“阿满~阿满~阿满“。

  阿满每一声都应了:“嗯~”声音也带些自己意识不到的呢喃。

  战华仪没再出声,阿满转头看她,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因为自己身体在逐渐发热,阿满脸上的潮红更严重了,嘴唇也红艳欲滴,她的脑袋也在逐渐涣散。门窗都关闭了,屋里的暖气和熏香浓烈莫名让人心颤。今晚战华仪不再是平日里庄华的紫袍加白披风。她也换了一身洁白宽袍,交叉衣领低垂,漏出一大片白肌。阿满才发现,战华仪的胸很平,骨骼排列,显得坚硬无比,更像男孩子的胸膛。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迷茫,有些害怕。她伸手去推战华仪,谁知丝毫推不动她。阿满颤颤道:“姐姐,我……有些热,热的难受。你快将我放开……”

  第二天阿满悠悠转醒,有人给她洗了身子和头发,也给她察了药。所以她除了累和难受之外,没有别的不舒服。瞧着窗外大亮的天,她不想理会,转过头继续闭上了眼睛。她叫了一年多的亲姐姐这样待她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战华仪以前也有亲过她,但她单纯以为大概她从小就这样待她妹妹。

  阿满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一个人这样待她,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战华仪。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脑子也迷迷糊糊,空白一片。

  门外有侍女推门进来,她祥装未醒。那侍女旁边跟着个老嬷嬷。侍女上前叫轻轻摇她:“女君,该起来吃早饭了。”她没理会。侍女欲掀开她的被子。

  阿满睁眼喝了声:”走开”,翻身继续睡。

  老嬷嬷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吩咐那女侍出去。老嬷嬷对她说:“女君,大公主待你好是你的福分,莫要侍宠生娇,为难了大公主。“说着自己也走了出去。

  阿满掀开被子下床,跑去将门反锁上,又移了些桌子椅子堆在门后。她将窗子打开,外面是艳红的梅花在雪上盛开,飘雪已经停了。她想,她得想办法回到暮关城去,去找师兄他们。

  北宫汇贤殿,战华仪聚集众臣商讨抗南策略。东珠现下已经破灭,西廊也是南安国的地盘。北宁对上南安,就如鸡蛋对上石头一般。直到黄昏时分,众人散开,殿内只余战华仪与卿相白见欢。白见欢一身洁白的华锦,身上亦是批着绒白的风袍。他手执着黑子,凝眸瞧了瞧摆在桌上的棋盘,道:“不如我们与东珠国旧部联系?”

  战华仪捻着白子,也凝眉思索。好一会,她放下手中白子,叹道:“没用的,现在东珠国余下的势力,各部分散,其心不一,怕是只会引火烧身。这盘棋,怕是下不下去了。”两人各自沉默了好一会。战华仪率先开口:“也罢,先静观其变吧,敌不动,我不动,国内的军火器械先行准备便好了。”

  白见欢答:“是”。于是两人也出了殿门。

  战华仪携侍从往紫宸宫走去。那是她的公主阁,父皇说:“他的华仪定是个手可摘星般的人物”,故而取此阁名。未出阁的公主没有别府,她一直住在宫中,为皇家,为北宁筹谋着。世人都道:“北宁国的大公主手段阴毒,行事狠辣,不是男儿身,甚似男儿。所到之处,无不令人闻风丧胆。”战华仪笑笑,如果能生为一个正常人,谁喜欢活成这样一个人呢?生下来,她就被当成公主养,只为避免兄弟纷争。生下来,皇家把她作女儿养,却又不让她彻彻底底做个女儿,偏偏还留着他也是男儿的象征。父皇叮嘱她要有男儿担当,要守护弟弟,为国谋划。生为两性人,她仿佛只活成了一把剑,一把只刺往敌人身上,却是见不得光的剑。昨晚是意乱情迷,仿佛所有压在心底的思绪都爆发出来,放纵自己,不顾所以的索取。而到了今日,她反倒有些不敢见她了。“阿满”这名字,是她取的,她一直当她是亲姐姐,而她的心思却并不单纯。如果有一天她想起,其实自己不是阿满,她会怎样呢?战华仪突然有些慌张。想她城门之下果断杀弟,以保北宁,今日却为她慌乱起来了,真是有些可笑。“战华仪是不会为这些小事烦扰的,更不会让这些烦扰她的小事发生。阿满性子如此柔软,她怎样都能将她哄住,留在她身边的。昨晚之事,早晚都会发生。昨晚已经是她筹谋很久的事了。既是自己筹谋才来的,现在又何苦烦恼来载?”她如是想,如释重负。

  走在前往紫宸阁的路上,她想着,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的呢?初见,她是一个让她觉得稍稍有些可笑的人儿;再见,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听闻是因为替一个不相干的人挡的剑。

  “果真够蠢的”战华仪摇摇头轻笑。

  后来,她与她成为了主仆,她却长长念叨小碧,那个弃她而去的婢女;再后来,她陪她胡闹,陪她任性,首次体验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筹谋的明亮生活;看到她为一群侍从哭闹不平,她心里暗笑她傻却抑制不住自己微微触动。再往后,不自觉的,她开始心疼她。心疼她没心没肺的笑着接受生活,心疼她不被人在意也活得柔软善良。到再后来,亲眼目睹别人那样待她,当时的小春已经开始为她撕心裂肺。她悄悄带走了她,在她昏迷的日子里,她想念极了她每每轻喊:“阿春~”。她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再记得她。初始,她是心痛的,后来觉着也好。后来她们生活在了一起,她以她是妹妹为借口,开始进一步接触她。她亲她,她找理由跟她一起挤着睡,她悄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那是一段她活在蜜里的日子。她的心思越来越重了,她已经想要更多了,她开始看不下去她跟别人玩的欢脱,深怕别人把她偷了去。但她明白,阿满只当她是姐姐。

  暮关城下,她狠绝射杀了自己的弟弟,或许在外人看来,战华仪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可那段日子,她过得如人间炼狱。记得那时阿满常陪在她身边,她也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常常静静拥着她不说话。她问:“阿满,你觉得姐姐狠辣么,你害怕姐姐么?”她埋首在她胸前答:“阿满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不怕骂名,亲手结束自己弟弟的痛苦,试问一个亡国之君还有快乐么?她坚韧不拔,宁愿自己承受痛失至亲之痛,也不毁整个国家。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呢?”说完,她学她之前亲她的模样。将自己的嘴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那一刻,战华仪仿佛从炼狱回到了人间。那个时候开始,战华仪愈发难以克制,她多么希望可以把阿满揉进骨子里,让她只成为她一个人的阿满。那样,她就不会再害怕这世界上的寒冷与黑暗。那个时候的战华仪便已经如蚀骨入隋,只是她狠狠让自己忍了下去。她便是她战华仪这辈子的光,已然成为她的蛊毒,且毒入骨隋,她战华仪离不开她了。

  战华仪跨入紫宸阁。阿嬷在阁里候着她,阿嬷是她的奶娘,也是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阿满外唯一知道她是个怪人的人,是战华仪最信任的人之一。她解下披风问道:“阿嬷,怡心园那边如何了?”(怡心园是她给阿满分配的居园)。老嬷嬷摇摇头道:“回公主,女君一天未出,气性大了些,依老奴看来,欠缺调教,实在太委屈公主。您看要不要找人调教一番?”战华仪摇头道:“阿满就是这样的性子,气性忒大了,不过无妨,我自己来吧,等她习惯了就好。”

  老嬷嬷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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