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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情生蛊发


  因为司容生病的事不能让外人得知,望江楼内的情形更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立翁和青叶亲自照顾。但是他们实在忙不过两个病人的日常,所以没怎么管顾青青,就任她泡在池子里,该换药时白胡子老头子自会唤出他们。

  白胡子老头人称“活马医仙”,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取意。也算江湖里颇有名望的用药人物。只是短短不到十日,他却见到了两个自己觉得颇为奇怪,毫无头绪的病人。一个便是一点大碍也无,偏偏久久不醒的司容;另一个是明明经脉大损,偏偏不死的顾青青。他担心不已,深怕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断送在这两位的手上,于是连日翻了许多医书,药书,甚至毒书。却是没有见到有任何相似的症状。

  再两日过去了,望江楼公子居院,司容终于醒来。青叶、立翁以及白胡子老头松了一口气。

  “公子醒了,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死了没有?”活马老头心里惦记,便起身去药池里看顾青青去了。

  药池就设在竹屋的另一个房间里,前些次来此看望,药池里的人死气沉沉,就仿佛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在咳血,弄得他都不敢再来看。也不知道,已是经过了两日,这姑娘的病好些了没有。可刚进了药房,活马老头就惊了,那泡着顾青青的药池长满了朵朵血花,花是血的颜色,红的渗人,又的的确确是开出了花,且花瓣娇艳又邪气无比。花的中心,是铜钱般大小的一圈红芯,其芯颇长,芯上挂着如血一般的珠子,芯外,是层层叠叠往外翻得花瓣,有些花瓣全开,有些却卷取成一个花棒。每一瓣血红的花瓣上都缭绕着紫气。花从药池蔓延到地板上,紫气也缭绕在那一片血花中。再瞧着药池中人,脸色苍白,双眸发红,嘴唇却娇艳如火,额间也长出了一朵花的印记,正是池中花的模样,妖艳渗人。她还在咳血,每咳一口吐到药池里,药池便立马生出一朵花来。

  “这满池的花都是由她吐出来的?”活马老头震惊到张大嘴巴,久久没有拢合。

  相传,有一种花叫做情生花,这种花只生在仙界极寒之地。以情生花的种子为主药,拌以痴心人一碗痴心血,一碗千年泪,研磨三百年。后滴入绝情人一滴无情泪,在冬雨中浸泡三百年,后埋于雪山四百年。取出,最后滴上练蛊人一滴心头血,便可成为情生蛊。相传,情生蛊强横霸道,被种此蛊者,绝不可对无情人动情,不然,会一直咳血,所咳之血生出情生花,直到血绝身亡。且练蛊人练蛊得付出极重的代价作为毒咒交换,这种代价会延续到中蛊者。因此,情生蛊被古书记载为最恶毒,最淫邪的蛊术,且,此蛊无解。

  “没想到,这种蛊术真的存在。”活马医仙摇摇头,离开了药池。

  顾青青又做梦了,梦到上次一摸一样的梦,梦到昙花消失,然后陷入了混沌。混沌里,看到自己心口缠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挂在一位青衣公子心里,正是那位带着斗笠的青衣公子。随后,顾青青陷入黑暗中,黑暗里,一朵妖艳的花在吸她的血,并且吸的津津有味。花有一张恐怖至极的嘴,嘴上挂满了血珠,顾青青迷糊中称之为食血花。她气道:”你为何吸我的血?‘’

  那花却不答,只咧开嘴吸,冒出腾腾紫气。

  紫气越来越多,冲断了捆在心上的红线,心不再绞痛,但她的血快被吸光了。顾青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发凉。

  司容来到药房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他自己点着一盏灯笼来,没有带任何侍从。他将灯笼挂在支架上,便瞧见满池的花,已经开到了地上,紫气太重,将要笼成黑色了。他知道,池中人已经快死了。她眉间妖艳,嘴唇也已经红得发黑。他静蹲在一旁,流出一滴眼泪,掉入了药池中,消失无影。待到池中人额间妖艳花朵褪去,嘴唇由黑变白,血花全部变成了紫气消散。他才抽出放在袖间的匕首,伸手拉过池中人的左腕,割出一道口子。又拢起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左腕割也出一道口子,覆在池中人的割口上,血从体内往外溢,流入池中人的体内。情生蛊没有解药,唯有等她血流干了,给她添些血。

  顾青青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流入自己体内,缓缓睁开搭落的双眼。迷糊瞧见眼前,一青衣公子低头蹲在她身旁,唇上淡淡的胡渣,半散的头发从肩头泄下,泄到了地上,还有几束泄到了池里,他目光朝下。她寻着他的目光,瞧见他紧紧握着自己手腕上的右掌,掌间溢出了鲜血,掌下,是自己的左腕和他的左腕,紧紧绑在一起。她心口一烫,再次慢慢昏迷过去。

  顾青青醒来,是在一个由竹板建成的房间里,她左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腕上绑着布带,布带上粘着鲜红的血渍以及一些黑糊糊的药汁。盯着左腕上的布带,她恍惚想起了双腕紧紧绑在一起的一幕,还有食她血的花,以及身上的热流和心口的一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梦是真呢?顾青青疑惑。她起身往外走去,打开房门前瞅了瞅自己的身上,是已经换好的青衫,是个女装服饰。

  “宽袖长裙流水腰,倒是蛮好看的,只是裙边拖地,略微不方便。”顾青青如是想,打开房门。

  只见门口竹桌上,一青衣公子坐在凳子上,黑发用一青色丝带半束于头顶,长长的带尾随着散下的一半黑发飘扬。他右手持羹勺,慢慢搅着置于桌上的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左手垂下,藏于宽宽的衣袖里。桌上另置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另加摆着茶盏和一顶斗笠。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便听到沉沉的声音道:“青青,醒了就过来喝药。”

  顾青青略微心惊,他如何知道自己是顾青青的,记得自己之前来望江楼寻事,明明告诉别人自己叫青风,她压下心中各种疑惑,朝竹桌走了去。

  ‘’公子~‘’

  司容继续搅着手里的药羹,只低沉的“嗯”一声应了她。

  院里没有别人,顾青青略显不自在,瞧见置在桌上另一碗黑糊糊的羹,想必那便是自己的药了,便自己伸手去拿。

  司容抬头,道:“这碗是你的。”说着将自己搅动的那碗递给顾青青。

  顾青青有些不明所以,良久才反应过来,缩回欲拿药的手,伸出另一只手去接司容递的药。

  司容却久久没递给她。

  顾青青迷糊。

  只见司容盯着顾青青左手的绷带道:“换另外一只手吃药吧。”说完,将药置于桌上,自己开始去搅另外一碗药来。

  顾青青依他吩咐,缓缓坐在桌旁,右手拿起汤勺,往黑糊糊的药里舀了一勺。有些不安,也有些紧张。她朝青衣公子左袖望去,什么也没看到。又悄悄朝他脸上望去,瞧见他凉唇上淡淡的胡渣,便不敢再往上看去。心不在焉许久,一直没有把舀起的那勺黑糊糊的药送入口中。头上传来司容略微深沉又柔和的声音:”快把药喝了。‘’

  顾青青回神:“好”重新将勺上的药置于碗中,新舀了一勺,还是没有送入口中。

  “这药黑糊糊的,还臭熏熏的,这能喝吗?况且,她为什么要喝药啊?”顾青青心里疑惑不已。却瞧见,旁边青衣公子前面,药碗已经空空,他一口就喝完了。

  顾青青问:“公子,这是什么药啊?”

  “生血的。”司容答。

  生血,那就是说自己失血了,他也失血了,顾青青想起食血花,又想起紧绑的双腕,问:”我们为什么要喝生血的药啊?‘

  “补血的,你现在身上的血不够‘’。

  ‘’那公子身上的血也不够?‘’

  ‘’嗯‘’

  ‘’我们身上的血为什么不够啊?‘

  “中毒了”

  ‘’中毒了,怎么会中毒了,什么毒还能吃血?‘

  “解毒失的血”

  “我们怎么会中毒呢?什么毒这么厉害?”

  ……

  ‘喝药‘’司容沉声,不欲再答。

  顾青青却还在自顾自的思索,忽然想到以前,她见到他都会流鼻血,而且上一次心还绞痛,还吐血,现下却没事,难道说之前这样都是因为中了毒?还有涌入自己身上的热流,在那之前,自己明明感觉到血要流干了的,身体也冰冷了。

  “难道说是公子给我输了血?”顾青青心惊。还有那一刻的心头发烫,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然那一刻她为什么忽的觉得很暖,暖到心口发烫呢?。

  “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见到公子就会流鼻血,那毒跟他有关么……”顾青青凝眉思索,汤匙还举在碗上,未曾送入口中。

  司容瞧着顾青青,无奈道:“你先把药喝了,喝完我跟你说一些事。”

  顾青青回神:‘’哦,好!”答毕终于凝眉将举了半天的羹勺送入口中。司容暗暗松了口气,却见她即刻把刚送入口中的药给吐到了地上,右手慌忙扶胸口,一副将要呕吐的模样,左手连忙提起桌上的茶盏,取一杯灌入自己口中。毕了,还长长咳了一串,左腕渗出了鲜血。

  司容深深皱眉,连忙起身,用自己右手握住她左腕,以防鲜血渗得更多。

  “青叶”

  “公子‘’青衣女子应声抱剑而入。

  顾青青观此人,眉目深邃,略带一丝英气,衣着与自己一致,皆是青衣流云带,只她腰间斜挂一把碧剑,颇有一番女侠风范。只她瞧着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

  “无妨,这个世界上的人初见我,本也没有几个是欢欢喜喜的。”顾青青不作计较。

  只听那青衣公子吩咐道:‘’快去拿一些药酒和新的布带来。”

  青衣姑娘瞥了顾青青一眼,领命而去。

  又听略微低沉的声音吩咐道:“等等,再拿些蜜饯来。”

  青衣姑娘顿了顿,答“是”,便离开了。

  不一会,她带了一碟东西重新出现。

  司容亲自帮顾青青清理了左腕,顾青青这才瞧见,他的左腕也绑了一模一样的白带。心中微微季动。

  她问:“公子,是您给我输的血么?”

  司容不答

  青叶气到:“不然你以为呢?你怎么不早早死……”愤怒声音被司容止住,他挥了挥手,青叶便出去了。

  顾青青惊呆了好一会。她道:”公子,我身上的血是不是流尽了?“

  ”你···知道?”司容抬头,略微惊讶。

  “嗯,我感受到。”顾青青答

  “你可知我中了何毒?因何这样?我,我好像梦见了食血的花了……”顾青青继续问道。

  “食血的花么?那是情生花,你中了情生蛊,因何这样我亦不知。不过,不必担心,日后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发作了。”司容眉头深皱,掩在袖下的双手也微微颤动,双眸仿佛染上了一层水雾。

  他缓缓呼了一口气,又道:“以后,你就是我的随身侍女了,不再是辰王妃。”

  顾青青大惊:“公子··你知道?”

  “嗯···知道,在外人眼里,辰王妃已经病逝了,以后你叫绿昙。”

  顾青青心下疑惑。

  只听司容继续道:“你放心,君亦辰答应的。”

  顾青青惊:”这样吗?”

  又问:“为什么叫绿昙啊?”这名字好奇怪,还有点难听……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名字为什么听了让人心口微微颤动?不过无妨,只是……

  司容瞧着院子里没有开出一朵花、绿油油的昙花苗,道:“因为昙花总是不开,长年绿油油的。”

  顾青青:……

  好吧,反正恩人说啥就是啥好了,她于是应了好。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身侍女?要当多久啊?不会是古代那种一日为奴,终生只是奴吧?她来的初衷可不是这样的啊?好吧,她好像忽略了一个自己不是很懂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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