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翩跹
下午有一节历史,一节地理,对于从高一就把自己当作理科生学的的1班学生来说,这两节课无疑是偷偷赶作业的好时间。
余扬更不例外,上面摆着历史书,底下压着卷子,做完一张又一张。
江以然趴着无聊,也翻出早上发的物理卷子,都是上午讲的内容,凭着记忆,江以然套着公式做了一道计算,然后慢慢滑过去问余扬:“对不对?”
余扬把下巴放在胳膊上凑过来看题,然后说:“嗯。”
霎时间,一朵小烟花噼啪一声在脑袋旁边炸开,江以然骄傲的把卷子抽回去,开始从第一题算起。
余扬看着她微微得意的表情,笑着把自己的笔记放在前面说:“不会了看笔记。”
江以然新奇的把笔记打开,里面字迹纵逸,自成格调,单看算不上工整,放在一起就是格外隽秀。知识点也是一条一条列的非常清楚,她不由的感叹,这些学霸真厉害。
历史课结束,一张卷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江以然伸伸懒腰站起来,趴在窗户上看外面,忽然邱和镜从后面推了一下,大喊:“小心哦,掉下去了。”
江以然转过来,拽着她的胳膊作势往窗户外面跳:“那你就跟我一起吧。”
两个人哈哈哈的靠在窗户上大笑,把后面李济堆在桌子上的书推的乱七八糟,李济边整边大喊:“小江你怎么也跟着镜姐学坏了?”
邱和镜一听立马不乐意了,窜过去,把刚刚整好的书又弄乱,边打边挤兑:“什么叫跟我学坏了?李济你是不是最近没挨打,尾巴都翘天上去了?”两个人闹着,搞得许其都没地方去了,拿着书,搬了凳子去了后一排。
邱和镜和李济吐了吐舌头,指了一下外面,眼神示意,立马嗒嗒嗒的跑出去玩。江以然讪讪的转过来,手在余扬的笔记上乱画,眼睛却盯着外面看。
“怎么了,不玩了?”余扬问。
“嗯。”
余扬一笑,把笔扔在桌子上,站起来说“走,带你出去玩。”说完,还偏头指了指外面。
江以然一笑,站起来推着他出去,攀在门上看邱和镜单方面追着打李济。余扬向后把手放在窗台上,站在旁边。
单式结构的教学楼,阳光可以大片的照射进来,余扬抬起手遮在江以然头顶,低头问:“为什么一出来你就变得这么乖?”
江以然抬起头疑惑的看过去:“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先进去了”余扬笑着摇头,往里面走。
“哎,别!”江以然一把抓住他要放下来的胳膊,“我再看看。”
余扬无奈的说:“要上课了。”
“那我也不看了。”
——
晚上放学,江以然慢吞吞的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看见楼梯口堵着好多人。
她怕挤,站在后面翻出手机来和沈听雪聊天,想等人少点再走。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掉,转过头发现是早上的付安衡。
还是那个不羁的样子,单肩背着书包,校服挽到臂弯,还没出学校,就已经插着耳机,头发略长,快要遮住眼睛,高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张狂中透出一丝书卷气。
付安衡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旁边“同学,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以然。”
“我叫付安衡,野性安衡茅,杰屋愁耽耽,我的名字。”
江以然一脸不解,心说:什么???没听懂。
没点眼力见儿的二哈先生,一直跟着周身零度气场的霜冻小姐出校门,问题层出不穷的抛过来。
“原来你是转学过来的,怎么说以前都没有见过你,从哪来的?”
“上海。”
“上海?这都高二了,怎么忽然转学了”
江以然一脸黑线,不咸不淡地道:“父母工作的原因。”
此刻的她真的超级希望,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可以离她远点。
“你不回家吗?”
付安衡朝她身后努努嘴,一辆宝马m5打着喇叭停下来,付安衡走下去站在马路上,居然还要比江以然高出不少。
车窗落下来,里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对着外面大喊:“小子,回家。”
付安衡转过来笑着问:“要不要送你回家?”
江以然立马向后退,边退边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付安衡也不强求,挥手向她再见,转身钻进车里。
车身启动,付安衡把腿搭在座椅上玩手机,刚走了没两步,一下子坐起来,趴在前面靠背上问:“海叔,她好不好看?”
海叔直接一噎方向盘差点都没抓稳,呵呵笑道:“你小子又在打什么坏算盘?”
付安衡靠回去,一脸无辜:“什么叫坏算盘?我今天不小心拿篮球把人家砸了。”
“是吗,那道歉没有?”
“肯定呀,但是她好像不太搭理我。”
海叔认真的盯着前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付安衡听不进去,拿出手机来嘀嘀咕咕,“应该找她先要微信的···”
——
今天打到车时有点迟,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姥姥在厨房里忙碌。
地上放着一堆包裹,是上海那边保姆收拾好寄过来的,江以然拿着一颗苹果翻翻看看,从里面抽出滑板来拆开,放在旁边。又翻了一下其他的东西,没什么好玩的。
这边太阳下山晚,吃完饭,姥姥拽着江以然去楼下溜圈,亭子里坐着好多老人,周围小孩子跑来跑去。
江以然拿着滑板去了楼后面一片羽毛球场练习,还没转过去,就听见跳板的声音。
她慢悠悠地滑过去,空地那边赫然是余扬,正从一小段楼梯上跳下去,在平地上滑出去一段距离后,转圈,单脚着地,再从旁边较矮的楼梯上带板跳上去,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余扬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动作,跳下去的时候,胳膊抬起,白色短袖也飘起来,像是傍晚黄浦江面上的海鸟。夕阳在周围染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落了江以然半边脸,那瞳孔里映着的尽是少年恣意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余扬在那边滑了几个来回,江以然才慢悠悠的过去。
余光瞥到有人过来,余扬后脚落地,收起滑板,转过去看见是江以然时候明显愣住了,震惊从眼角划开,又收回来,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用早该想到的语气问:“楼下奶奶上海来的孙女是你?”
江以然木讷的点点头,踩着滑板过去。
她看了看旁边的台子,指着说:“我想学你刚才那个,教我。”
“行啊,教你。”
少年歪着头回答,嘴角浮起几分笑意,露出半颗虎牙。
远处,夕阳终于淹没在这个城市的一角,旁边的路灯依次亮起。余扬收起滑板,扔给江以然一包纸巾
“学得挺快嘛,小江同学。”
“那是!”江以然一脸傲娇,说完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子上。
“喝水吗?”
“嗯。”
余扬又把板放下去,说:“等着。”然后从旁边滑出去。
江以然把手撑在后面,伸直腿,脚一摆一摆。
没一会,余扬就拿着两瓶水过来,拧开,递过来一瓶,然后蹲下来坐在旁边。
江以然仰头喝下去半瓶,看着还没有彻底变黑的天空问:“这边能看到星星吗?”
“城里不行,得去山上才行。”余扬指了一下远传的山,又说:“每年农历七八月那边会有很多人搬着天文望远镜去。”
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是远处一片连绵起伏的山。
“七八月,那不就是最近?”
余扬一只手也撑在后面,把腿伸直,另一只手笑着一挥“哈哈哈哈想去吗?哥带你去。”
江以然白眼一翻,拿胳膊怼他,余扬重心不稳,向右边直直倒去,躺在了一边台子上。
“什么时候?”江以然站起来勾着一边嘴角俯视看他。
余扬笑得坐不起来,半天才从地上离开,“中秋节怎么样?快到了。”
“可——”她把尾音拉的长长的,一脚踩上滑板滑出去。
“哎?你倒是等等我啊!”余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站上去跟在后面滑出去。
在等电梯的空隙,余扬冷不丁来了一句“记得写作业。”
江以然皱着眉看过去,“我知道,没忘。”然后又白了他一眼。
“叮——”
电梯门打开,江以然抱着滑板进去,转头问:“几楼?”
“18。”
“你住我楼上?”
“你住我楼下?”
“你少贫了,你早就知道。”
余扬一脸无辜,“哪有早知道,你刚才出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然后指着滑板又说“话说你躲后面偷看多久了?”
“哪有偷看,我明明刚过去。”江以然胳膊一甩,作势要打他。
余扬笑着往后一退,抬起手来挡“知道了,知道了,你刚过去。”
她才恨恨地转过去,电梯显示“16——17——叮——”
江以然抱着滑板走出去,余扬挥手跟她再见,她站在楼道里说“拜拜”,就在电梯合上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就升起一个字“海”,即下内心一颤——那晚电梯里遇见的人是余扬。
她呆在原地许久,又想起那个踩着滑板的自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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