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光影穿梭走廊,雨水啪嗒啪嗒拍打百叶窗。狂风如夏季热潮席卷,百叶窗像蒸炉上开开合合的扇贝,墙角已然洇湿一大半。女仆们惊呼一声,井然有序地分工清理。
“楼上肯定也湿透了,要赶紧收拾。”棕发雀斑的女仆利索地拉紧百叶窗,紧张地念叨。这是她好不容易讨来的工作,可不能因为简单的打扫问题而扫地出门。
索菲亚朝雀斑女仆轻蔑地撇嘴,“喂,新来的,你还不知道规矩。女仆长曾经警告过我们,小姐和族长谈话是不能打扰的,连楼都不能上。”
“是啊是啊,莉达你还不熟悉这,索菲亚作为薇拉小姐的贴身女仆都不能跟随左右。女仆长也是不能上去的。”擦地的女仆附和着。
后续女仆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八卦,从族长粉红裤衩到威严长老私底下喜欢揩油水。惧于如同鬼魅女仆长会突然冒出来督工指责,她们不得不小声细语。打探四周没有人后,嘀咕声继续飘荡走廊。
“克洛伊小姐脾气最为古怪,据说极其不好相处,还经常捣鼓奇形怪状的容器。曾经侍奉她的女仆说,她在偷偷熬制巫药。”擦完地的女仆,半蹲拧干毛巾,混浊的水流淌到木桶里。
索菲亚听见谈论克洛伊,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插嘴,“薇拉小姐简直是对克洛伊百依百顺,还不许任何人说克洛伊坏话。”
莉达没有吭声,老老实实擦拭墙壁,听索菲亚像只咯咯咯的母鸡般叫嚷。大家族里的事,岂是她们能嘴碎的,倘若有人告密全吃不了兜着走。
“薇拉小姐谁不喜欢,调香一绝,脾气又好,长的也漂亮。追求者…。”
“啪”
清脆的碎音从头顶响起,像是茶盏被人故意用力抛掷在地。女仆们迅速散作一团,如惊弓之鸟。
莉达抬头看向天花板,声音从楼顶传来。而顶楼只有族长和克洛伊小姐。她沉默没多久,类似大力击打木桌的声音回响。
奈尔家族,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阁楼顶层——
“薇拉,你不该带她出去。知道她的人越少越好。”男子严厉地呵斥眼前面露不耐的侄女,凹陷的眼眶更添几分憔悴,果然她还是太年轻气盛。
“叔叔,我和她的时间本就不多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咄咄逼人?”少女清亮的声音隐隐颤抖,胸腔肉眼可见地上下起伏。“有必要这样步步紧逼吗?她难得想出去一趟,我不过就带她去游玩。”
克雷格头痛欲裂,像受到攻击的刺猬一般蜷起肩膀,双手抱头抓紧卷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他艰难地告知残酷事实:“这是奈尔家族难以逃离的宿命…孩子。历代双生子都无法逃脱,如果你不……,别怪我们……不讲亲情。”
“如您所见,是她调制的香水支撑家族运转,弥补财力亏损。我已经着手准备公布真相,我的妹妹克洛伊才不是什么怪人,她拥有着绝伦的天赋。”
“薇拉,别和迪伦一样不听劝告!”克雷格半焦急半气恼地砸碎重金买来的东方陶瓷杯。见薇拉与自己定定对视,桀骜不驯的眼神像极了迪伦——她们的父亲。
他恍了下神,脚步虚浮地后退几步,心虚地瞥开视线,目光落在书架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上。
“家族迂腐的预言,我从不相信。”薇拉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棕色的发丝随大幅度的晃动而飘扬,留下决然的话语。
克雷格的脸倒映在灰暗中,混浊的眼珠更加无神。再一次望向照片,他像沉浸在虚无的情景里。不知过了多久,青筋鼓起的拳头敲打书桌,他哭嚎着:“我也不想…这样对他、对你们的。”
光芒一闪而过,照亮木桌棱角斑驳的血迹,明暗的光影衬托诡异的笑容。书架上,相框里一对肩勾肩的孪生兄弟,一个笑得放肆张扬,一个害羞内敛。
水腥和铁锈的气息扩散,冰冷的寒气像是冬日咀嚼仲夏的清凉薄荷。木香和花香随温热的呼吸蔓延。
“也不怕着凉。”薇拉温柔拨开沉睡少女遮挡侧脸的卷发,轻轻拉扯被褥遮盖裸露半截的手臂。目光汇聚在少女枕边的日记上,瞳孔震动,她明亮的眼睛黯然如即将消逝的星辰。
“克洛伊。你的小心思,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似喜似悲般喃喃自语,颤抖的尾音回响。“双生子…自相残杀…呵。”
……
继续漫游无尽黑暗中,收敛心中的失落感,克洛伊淡然地环顾四周。世界仿佛重归单调的黑白,色彩携同西落的太阳隐退。
她视觉盲区有一个巨大的圆盘散发微光,圆盘上勾勒神秘的图腾纹路。一道纤细黑影婀娜多姿地走出,如同匍匐蜿蜒前行的美人蛇。
听到后背细碎的窸窸窣窣,克洛伊沉住气,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神明说她人生死,与我何干。可你知道吗?这份最纯粹的爱,打动了我。”冷酷的话语像浸泡在寒冰里的利刃,刀刀犀利却毫无夺命之意。“你该感谢自己的母亲。”
“叮当~叮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逐渐变大,克洛伊看清眼前的女人——
奇特山羊角状头饰,稀少的红发。满身银制挂链,手握金属环,高开叉裙。谈及神明,她眼神虔诚仿若神袛狂热信徒,绽放光芒。
“好久不见,嗜血的罪人。我是菲欧娜。如果你想活着回去,那就改变弑杀亲人的结局。”女人扣住克洛伊的肩膀,半调戏半认真凑耳畔轻语。
杂糅的气息传来,如同女人一样神秘,克洛伊竟然嗅不出香味的构成。听那女人顿了顿,“还需要拿到那块手帕,九天之后我会接你回去。”
“如果我不这样做呢?”克洛伊轻轻问。
“哈。”女人像是听到大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你可以试试。不,准确说,你想死的话,可以试试。”
卢得尔雅城堡——
城堡的主人坐在书房,散发威严的气势,耶姆觉得他像只年老依旧雄壮的鹰。不敢出声,她怯懦又尊敬地看向侯爵——自己名义上的叔叔。
“耶姆,我给你二个选择,一,搅黄这桩婚事,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酬劳远走高飞。二,嫁给一个陌生愚蠢的子爵,虽然他以后会继承侯爵,但也掩盖不了他的陋习。”
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宛如大提琴的低吟,一点点消弭在大厅。
“撒比子爵,真是风光无限呐。据说将与您订婚的奈尔侯爵家的千金是大美人。”举着高脚杯的中年人谄媚道。
被称为撒比的男人高高昂起头颅,像只趾高气昂拉佛莱奇鸡。往常他可不屑于同这种人交谈,但看在今天和她订婚的大好日子上,也就勉为其难地应付。
然而侍者朝撒比窃窃私语后,一切都变了。撒比立刻阴冷着一张脸,没有闲情搭理旁边谄媚的小丑,气冲冲跑向侯爵的书房。
“凭什么?凭什么?”撒比如泼妇般使劲拍打侯爵面前的桌子,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伤心地像只掉光毛的拉佛莱奇鸡,可怜啄起一根又一根羽毛。“你凭什么拆散我们?我和克洛伊两情相悦,她注定是我的所有物。”
“她早去了女子学校潜心修学。与你订婚的是我的侄女耶姆。”奈尔侯爵漠然注视快撒泼打滚的男人,听到所有物三个字后,幽蓝的眼瞳像淬了毒药的刀子。“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你单相思都看不出来。”
“胡说,她是我的,我的!除了我,还有谁能接受一个瞎子当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巴不得卖了她拯救岌岌可危的家族。”
奈尔侯爵像看傻子一般,盯着眼前咯咯咯叫的秃毛鸡,如果他不是另一位侯爵的独苗苗,怕是已经死了千百回。
还有是哪只秃毛鸡迫不及待想娶自己的宝贝女儿,靠姻缘关系获得自己的大力援助。连关系利害都能混淆,卡佩家族是倒了八辈子霉运遇上如此奇才的接班人。
唉,也不知道欧利蒂斯庄园的那位能否治好她的疾病呢。等她回来,好好整整神奇的撒比,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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