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虽然霍迟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鹿玘还是隐约看出他“居然有人真的在认真写周记”的不解。
“也不算，习惯性的想记点东西。”
“嗯。挺好的”
希望是真的觉得挺好的。
鹿玘看着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可能是晕车之后状态不太好，他觉得这会儿的霍迟有点呆。
看上去好似不太聪明的样子。
并不知道被人认定为不太聪明的霍迟已经翻开了试卷，继续跟他的试题相亲相爱去了。
就是没写上两个题，便被迫分开。
霍迟起身走到窗边，接上对面打来的电话。
“喂，妈。”
“嗯，暖气还没来。不冷，我穿得厚。刚刚在做题，没有，不打扰。”
“嗯…嗯…嗯。好，你们也好好照顾自己。拜拜。”
霍迟打了快四十分钟的电话。
鹿玘有些惊讶，他很少看到有男生跟家里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霍老师的家庭关系很好。
似是想起什么，鹿玘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又很快关掉。
有些事情果然是不能期待的，不然期望落空时的那股酸楚会成倍的到来。
鹿玘笑了笑，把手机远远放下，不紧不慢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自己的生活，不去想目前生活之外的东西。
打完电话，霍迟坐了回来，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每次他都招架不来老妈充沛的精力和热情。
霍迟把手机丢到一边，一转眼瞧见鹿玘的坐姿，看似漫不经心地慢慢把背挺直了些。
不对比还不觉得，一看到鹿玘，霍迟就觉得自己一天天太散漫了点。
霍迟勾出第四道选择题的答案，往下扫了第五题的内容。
“霍老师，有人给你打电话。”
霍迟嫌吵，一到周末他就把手机调成静音。鹿玘这么一提醒，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喂，有事就说，没事就挂了啊。”
鹿玘就坐在书桌的另一边，那么点距离，鹿玘一不小心就清楚听见对方的声音。
“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我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
霍迟咬紧后槽牙：“那行，挂了啊。”
“哎，别别别。小槿呢？我打她电话没接，没事吧？”
呵。可真有义气。
“我们刚从镇上回来，她可能洗衣服去了。”
周末没人，可以把衣服带到水房里水池去洗，省得来回打水。
男女有别，每次他和周槿都是岔开去水房。
“行吧。”那边的男声顿了一下，“那我挂了啊，你好好复习，我在隔壁的清大等你啊。”
“行。”到时候不得好好宰你一顿。
霍迟无情地挂断电话。
“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聊天内容。”
室友太有礼貌，也让人头疼。霍迟道：“没事，这有什么。”
“他是我朋友，也是周槿的男朋友。”
“噢~”难怪会问到周槿，鹿玘点了点头，问：“霍老师，你是打算去京大吗？”
“嗯。”
霍迟点点头，虽然他一直觉得这没什么，谁说他一定考不上。但这会儿鹿玘一问，霍迟倒是第一次生出了不想让人知道的念头。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是。我看到桌上有那么多京大出版的教材，我就在想你可能报考京大。”鹿玘笑了，眼里蕴着真切的笑意，“我十分期待和你坐在京大的食堂吃饭。”
不用厚着脸皮硬算，霍迟还真可能是他学弟。
他真的很高兴。
霍迟也笑了：“我也希望和你继续做饭友。”
被人认可是一件很能让人开心的事，不过鹿玘笑容里那宛如老父亲般的欣喜是怎么回事？
霍迟决定当没看见，低头刷题。
心里那股被人肯定的喜意一点一点往里合拢，最后只剩下一丝丝念头。
他莫名有些期待和鹿玘在京大相见。
跟往常一样，周末过得平平淡淡。霍迟流水线似地做着每一件事，唯一不同的是，他做什么旁边都多了个人。
霍迟觉得，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鹿玘的存在。
游魂似的状态，被周一的闹钟打断。
效率高，速度快，他们到食堂的时间比之前早了不少。
食堂里依旧只有倾斜的那张桌子边没有人，其他桌子或是挤着或是刚好坐满了人。
人打完奶茶、拿着油饼坐下，延续他们一贯的做法，埋头吃饭，不说话。
“哎。”舒龄忽然轻叹一声，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周槿问：“怎么了？”
“我以前只当过家教，还从来没有在班级里给学生上过课，有些紧张。”
虽然她在宿舍对着齐昭和周槿已经走了几遍预设的讲课内容，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课堂，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不要紧张。”周槿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你越紧张还有可能出错，放宽心态，化零为整，把他们当成你的家教学生，正常讲课。”
“嗯，我给自己催催眠。”齐昭上个星期已经开始给学生上课了，她和鹿玘这周才正式站上讲台，她看向他，问道：“鹿玘，你紧不紧张？”
“有点。我尽量假装自己不紧张，说不定就真不紧张了。”
舒龄点点头:“唉，我也试试。”
吃完饭，时间还早，他们悠闲地踱回教学楼。
舒龄还是有些紧张，办公室里，齐昭在小声的给她加油打气。
鹿玘倒是看不出来紧不紧张。他坐下之后，先是把教案仔细看了看，再打开电脑检查了ppt，似是确定没什么问题了，翻开之前霍迟给的书继续往下读。
霍迟见他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在办公室做了会儿题，看时间差不多了，霍迟拿着书去了教室。
星期一的课，他真的不是很想去上。
“下课，把作业交上来。”说完，霍迟拿起保温杯就猛喝水，他嗓子有点痒。
等了一会儿，没有学生再上来交作业，数了数作业的数量是对的，霍迟抱着作业准备走人，又碰上鹿玘。
“霍老师。”
“嗯。”霍迟站在讲台上没动，等鹿玘走到他旁边，低声给他加了把劲，“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霍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
但却奇异的给了鹿玘某种莫名的信心，仿佛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嗯，谢谢霍老师。”鹿玘内心忽然异常镇定。
“我走了。”
霍迟一走，几个学生围了上来。
“老师，以后我们的生物都是你教吗？”
“对。”
“老师，你是要用班班通吗？”
“嗯。”鹿玘点点头，把u盘插进接口。
“老师，我来帮你开。”
鹿玘笑笑：“好，麻烦你了。”
学校的班班通鹿玘已经会操作了。
昨天下午，鹿玘想去教室无人试讲，磨一下课。霍迟跟着他一起过去，详细跟他说了学校班班通的使用方法，顺便当了他一节课的学生。
但小男生很热情，他很愿意接受来自学生的好意。
……
回到办公室，霍迟把红笔拿出来正准备批改学生的作业，想起还有升旗仪式，又走了出去。
周槿三人已经在队伍后面站着了，霍迟走过去站在她旁边。
静静地升完旗，霍迟一转眼，看到鹿玘和几个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的学生站在走廊上，对着五星红旗的方向注目礼。
霍迟对着他做了个口型：“加油。”
明明隔得那么远，鹿起还是看见了，笑着对他点了下头。
回到办公室，霍迟就开始批改作业，一本接一本地往旁边堆。
“吱~”
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霍迟下意识颤了颤。
他转头一看，鹿玘回来了，齐昭和舒龄她们也上来了。
“走走走，吃饭啦。”
鹿玘随手把书和杯子放在桌上，被簇拥着出了门。
“鹿老师，感觉怎么样？”
鹿玘笑融融地道：“挺好的，没让自己失望。”
“那感情好，你和舒龄都圆满完成任务。”
鹿玘：“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几个人笑开。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正式开始教学工作的鹿玘，忙得晕头转向。
他接手七年级三个班的生物课，同个知识点要根据班级整体学习情况调整上课内容。
一篇教案翻来覆去地改，导致他现在看到教案就头疼。
写下最后一个字，鹿玘把东西攘到一边，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休息。
鹿玘脖颈修长，这会勾着头脊背紧绷，后颈便脱离了衣物的遮挡，白皙的肤色衬着分明的骨节，看起来干净又漂亮。
有人推门而进，带起一股冷风，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颤栗，鹿玘抽出左手盖住后颈，脑袋也转了个方向，侧趴在右手小臂上，露出小半张脸。
霍迟抱着一摞作业回来，关上门一转头就见鹿玘趴在桌上睡着了，看样子他暂时回不了座位。练习册太多太重，霍迟把它们轻轻放在了最外面的桌上，人也跟着坐下。
翻开第一本练习册，霍迟才想起他没有红笔。他小声喊了一下坐在里面的周槿：“老周，给我递一下我桌上的红笔。”
听到霍迟的声音，鹿玘睁开眼睛，随后反应过来，坐起来往里拉了拉椅子给霍迟让位置：“霍老师回来了，进去吧。”
“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就是改教案改得头有点疼，趴着休息休息。”
鹿玘的脸色有些许苍白，眼底下的乌青就比较显眼，这几天他晚睡早起，又高强度用脑，整个人有些萎靡。
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我那有枸杞菊花茶，给你泡一杯？”
见状，还拿着笔刷题的周槿踊跃举手：“霍老师，我也要。”
“那……谢谢霍老师。”
鹿玘轻轻笑开，眼中笑意弥漫。
“嗯。”霍迟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神，温和柔雅四个字倏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霍迟觉得这几个字很衬他。
鹿玘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他几天有些疲惫，这会儿想犯个懒，他坦然接受了霍迟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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