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因林子闻进私塾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这几日林攸每天辰时不到便就起来了，一直忙活翠香楼的事直至响午，晌午过后的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是待在书房里督促林子闻背书和练字。

        林子闻年纪虽不大，但在读书这方面能沉的下心也努力刻苦，记忆又是极好的，从启蒙到现在算了算整三月余，不仅能将千字文和三字经倒背如流，识的字也有由原先上百扩展到小千字了，按着这般的学习进度下来，有八成的把握能追上早了他半月进私塾的其他学子们。

        林攸一直看着身旁的林子闻，他正在十分专注地练着字，脑袋微垂着额前的几缕碎发落下，却倒是符合了这个年纪一般大孩童的模样，不过小家伙冷白皮肤透着几分淡漠和疏离，与他的性子一样也是这般疏远淡漠，这样的性子怕是不易与人交好。

        思至此，林攸便想嘱托几句，可他话还没说出口，这时屋外响起了林麻子的声音，他堪堪收回目光，望向门口的方向，道了句：“什么事？”

        林麻子见屋内传来声音，立马回道：“公子，徐先生来了，这会人在前厅等着你。”

        徐怀？

        林攸听了后，有些不相信地皱起眉头，徐怀这时怎么会来翠香楼找他呢，那日他也没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那他又是如何找到自己呢，他低垂着头看向身旁的林子闻，难不成是为了林子闻进私塾一事而来？

        叮的一声，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久违的机械声。

        十七的机械声高了几个调调：“宿主，请说服徐怀同意林子闻进入私塾一事。”

        林攸闻言，眉头不自觉的再次皱起：“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侄儿徐文恩已经将入私塾字帖送上了，何来说服徐怀一说？”

        按理说私塾是徐文恩办的，这授课的老师也是他，虽说是通过刘莆这层关系，林子闻才可以被准许进入私塾，可徐怀这时上门来阻拦意在何为？

        林攸见系统不再出声，再次问道：“难不成徐怀和徐文恩意见相左？可上回你给资料显示是他们虽为叔侄却情同父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十七顿时有些心虚了，上回总部程序出了差错，导致内部所载入的信息是有所缺漏和偏差，“宿主果然好聪明，不出半会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信宿主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可获得二百积分。”

        林攸冷眼瞧着十七这番操作，这系统果然不能相信，不是出错就是无缘无故地消失，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绑定了一个盗版系统呢。

        林子闻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抬头对上林攸的目光，立马问道：“大哥可是徐怀徐先生？你找徐先生来做什么？”

        林攸眸子暗了暗，脸色严肃起来，他并未对林子闻多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了句：“你安心练字，我出去一会儿。”

        林子闻看着他走出书房的身影，心里却莫名的紧张起来，不知为何他刚才从林攸的眸子中看出透着一股冰冷和一丝厌烦，难不成徐先生这次到来目的不纯？

        这样想着，林子闻在接下来的这几个时辰里，便就没了练字的心情，时不时的走神，不是写错字就是抄错字，他忧心忡忡，坐如针毡，在念书这条路上可谓是阻碍重重。

        林攸周身透着冰冷的气息，好像立马就要发怒般，他一直暗着眸子，步伐不由地加快了许多，脑海还不忘逼问系统的话：“这几个月你消失去哪了？张氏一事究竟是什么原因？”

        十七装死装不敢出来：“哔哔哔，系统正在升级中”

        林麻子见状，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触怒了林攸，他算是对这位主子的脾气可是十分了解，不说话板着一张脸，那便要发怒的边缘，最好别凑上前找骂的，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公子，林夫人刚才吩咐了，我一会要去马家铺子拿做好衣裳，这是有关二公子明日拜师所穿的衣着，你看？”

        林攸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后头看了一眼林麻子，“府里的下人都没了吗，这点小事还要你亲自去？”

        林麻子闻言立马将头摇成拨浪鼓，心虚地说道：“这不是事关二公子，我这是怕下人们毛毛躁躁坏了事。”

        林攸回身留给他一个背影，边走边询问着：“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你放心，派出的人这两日内很快就会传来消息，一有消息我立马告诉你。”林麻子紧跟上他的脚步，说道。

        “嗯，去吧。”

        林麻子瞬间停下脚步，看着林攸走远的背影，顿时他有些羞愧，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拍了自个一个巴掌，嘴里喃喃道：“你看看你，人家林攸当初不记以往的嫌隙怨恨把你带在身边，他还敢顾虑人家脾气，真不知好歹。”

        林攸绕过回廊走了大半会后，来到了前厅门口，脚还没踏进门槛，就见徐怀一副正襟危坐，派头十足，模样像是来者不善，他踏进了屋内，道：“抱歉让徐先生久等了，来人给徐先生看茶。”

        徐怀看了一眼林攸，他脸上无波无澜，没什么表情，道了句：“不必了，我今日来不便久坐。”

        林攸在茶桌前落座，端起下人递上来的茶盏，醒茶倒茶，一气呵成，他先是给徐怀沏上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浅褐色的茶水散着淡香冲刺着整个屋内，“这是云华茶，泡的茶水清香沁人心扉，听闻徐先生最喜欢品茶，这是从长溪城运来的，徐先生不妨先尝尝？”

        徐怀面上依旧不显任何神情，看向手旁的那杯茶，一股幽幽清香味淡入鼻中，味道十分好闻，能使人放松心情，思绪不由地走远，他地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茶水涩中带着甘甜，“茶不错，只是有一处遗憾，倘若这盏茶的人品性能配上这云华，那便更好。”

        显明这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呢，林攸听了后也不恼，心里也猜出徐怀这趟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听信了旁人对他的污蔑和谣传，不想给私塾坏了名声，反问道：“徐先生可知，盲人摸象、一叶障目、概全，这句话何意？”【注1】

        徐怀看向林攸，见人脸上表现得波澜不惊，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不由地冷哼了声：“一人说，可以是谣传，三人四人也许有偏差，可一众人呢？林公子不会说这么他们特地污蔑你来着？”

        林攸放下手中茶杯，对上了徐怀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年少不清事，可过去那便是过去，谬传已经恶意中伤怕不是没有，徐先生何不看当下的人呢？”

        徐怀暗了暗脸色，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少年的眸子清澈干净见底不见一丝杂质，他默默地挪开了目光，“令弟在读书这方面的悟性不错，怕是我这个小小私塾容不下他，还是另寻他处。”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林攸见状，他随即站起身子来，上前一步，道：“徐先生，倘若子闻能拿下此次的县案首，你就同意他待在徐秀才的私塾，如何？”

        徐怀听了后，心里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他要试便试，“你如此夸大，那就不妨试试看。”他说完便跨步而去。

        在听到徐怀最后的一句话落下，林攸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他半倚着在椅子上，听着脑海响起的机械声。

        十七：“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两百积分(▽)”

        林攸：

        翌日一早。

        林氏和林福婶一大早便就在后厨忙活，给林子闻准备待会拜师要的束脩六礼。

        林福婶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雕花红木食盒，很是兴奋说道：“这食盒上下两层，盒边缘都是雕花镂空，透气，保证这食物装进去不发潮不湿。”

        林氏点点头，脸上也是透着一股喜气，对林福婶细心准备也很是喜欢，她将肉干、芹菜、龙眼、莲子、红枣、红豆，一一放入盒子中，盖好，两人提着食盒便出了厨房。

        “福婶，阿攸阿闻他们这会都起吗？”林氏问道。

        林福婶笑着回道：“林麻子一早就去唤了，怕是这会人都在洗漱中。”

        林氏看了一眼天色，天还没亮，院子四周都点着烛火，叹了口气道：“子闻这往后每日辰时不到便要起，一来一回都好两个时辰，真是遭罪。”

        林福婶见林氏心疼，连忙安慰道：“夫人你啊别担心了，子闻他不是那般受不了苦的孩子，这些话少些在他们面前说。”

        林氏点点头，不再多言。

        半盏茶之前，林攸就带着林麻子和林子闻在门口马车旁等着林氏的到来。

        林子闻换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书生气，小家伙的模样十分让人挪不开眼。

        “你先上马车，坐一会。”林攸对着他说道。

        没一会，林氏和林福婶便赶来，林攸接过准备的食盒，和她们说了几句后，便上了马车前往私塾。

        徐秀才的私塾办在安知县最东边的安平区，离市街中心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安平区居住的人较少，周围环境也相较安静，孩童们也能静下心读书，不被打扰，所以有许多秀才也会选择在这办私塾。

        徐文恩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长相周正，模样颇为严肃，他对林子闻先是一番靠问，待基本没了什么问候，便进行了拜师礼，礼成后，林攸候上了一早的六礼束脩，徐秀才收下后，这拜师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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