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领养
获得代号后,世界意识托管下的剑南春始终保持着被实验、做任务、被实验的循环,单薄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熟识的活人,因此,来接他的人温庭湛理所当然的不认识。
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温庭湛有些局促地拽了拽敞着的风衣,沉默地坐上了车,依旧隐身的黑猫蹲坐在他肩上,尽职尽责地为他播报着面前这位基层成员的信息。
“不用播报了,”温庭湛闭着眼,在脑海中和系统交谈,“只是短暂交集而已,如果不是任务或隐匿需要,其他的酒厂成员等确认是搭档、部下或者代号成员的时候再播报。”
虽然现在能够取得代号的组织成员并不多,但这并不妨碍温庭湛忽略那些被上面看做是好用炮灰的底层人士——毕竟这些多少都算加害者,他可没兴趣了解菜鸡们的人生经历。
屏蔽了后面几世的记忆,哪怕依旧对系统保持着原先的信任和纵容,在两人都不曾意识到的方面,温庭湛本人的性格正潜移默化地向着第二世末期的模样改变着。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基地门口,沉默了一路的司机诚惶诚恐地为他打开了车门,温庭湛动作利落地下车,在车门边理了理衬衫领口,温和地向人颔首:“辛苦。”
“剑南春,”考虑到他除了接受实验完全不回基地的特性,这边基地的负责人很快迎了出来,“请往这边走,那边是孩子们的训练基地,等待监护人的孩子在这边。”
“那么就麻烦你了,桑格利亚。”男人瞥了眼系统的提词,很自然地慢下了脚步,跟在来人身后,“这些孩子取得代号了么?还是需要详细培训后由监护人陪同进行代号考核?”
“啊,大部分是没有取得代号的,”说起孩子们,作为他们培训者的桑格利亚比起组织的其他代号成员,总是多了点温和,“确切地说,这一批十三个孩子,只有三位是代号成员。”
“到了,他们就在这里,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呢,”基层成员为两人拉开门,桑格利亚指着等待的孩子们对青年介绍道,“这两位是莫吉托和草莓代基里,那位男生就是琴酒。”
“莫吉托和草莓代基里吗?倒也是很适合女孩子的代号了,”在孩子们面前蹲下身,保持与他们平视的状态,温庭湛垂下眼,很温和地轻笑了声,“可惜已经被朗姆预定了。”
“是啊,不过你可以看看黑泽阵,也就是琴酒,”仿佛是对人推销着最成功的作品,站在男孩身边的桑格利亚笑得骄傲,“他的代号可是经过上层联手考核、那一位亲自授予的。”
雪白的半长发垂在身后,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身侧,好似对周围的事务并不关心,只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男孩墨绿色的眼眸才微微抬起,看向正在交谈的两个大人。
“可爱?”在系统嚎叫着“小琴酒好可爱”的时候,与琴酒对视了眼的温庭湛在心里冷笑一声,“你在管一头已经长出了爪牙、吃过了血肉的孤狼崽子叫可爱?”
“黑泽阵是么?”微调了下姿势,温庭湛以一种极诚恳的姿态半跪在男孩面前,向人伸手,“我最想选择的孩子是你,也就是说,在成年之前,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你愿意么?”
没有回答。
“琴酒?”才刚介绍完人的桑格利亚面上已经不太好看了,她在温庭湛视线的死角处狠狠剐了男孩一眼,转而向人微微躬身,“对不起,剑南春,是我没有和他交流好。”
听到这话,原本安安静静的男孩忽然暴起,单手支地,狠狠一脚向着男人的面门踢去。
“呵,”男人从胸腔里吐出一声闷笑,他微微后仰避开了袭来的脚,双手一推一拉,用巧劲把人压在了地上,“小狼崽子,他才十五岁是吧?”后一句,是对着桑格利亚问的。
“嗯,是、是这样的,”负责培训基地的女人明显是被两人的交手吓了一跳,等温庭湛开口,才从面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所以确定是要选他了是么?”
“我不需要,”直到这时,被压制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男孩才闷闷地开口,“我不需要什么监护人,我已经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是那一位亲口承认过的topkiller了。”
“不,你需要的。”温庭湛一面笑眯眯地回应着,一面镇压了对方所有的反抗,他拎着人向桑格利亚微微致意,“是的,就是他了,你可以直接把人报上去了。”真像啊。
“我身上还带着伤呢,”不管心里怎么想,温庭湛做事还是周全的,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剩下几个孩子有些失落的神色,他宛若不经意地向人解释道,“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就只能教教代号成员才不会耽误了,辛苦你了。”
桑格利亚有些感激地冲他微微颔首,教了这么久,哪怕是把孩子们当组织内部的工具来培养,也总是会有感情的,剑南春这句不动声色的解释,能让那些落选的孩子好受很多。
“好的,车子已经在外面了,”为着剑南春对孩子们的这点细心,桑格利亚亲自为他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确认是他的话,您就可以直接带着gin返回安全屋了。”
这次没有司机了,温庭湛很有礼貌地将那个被派来的基层成员请下了车,亲手把小孩拎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在驾驶位上坐好,探身替人系上了安全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庭湛,代号剑南春,”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向闷闷不乐的小朋友介绍着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是你的监护人了,多多指教啊黑泽阵小朋友。”
温庭湛的武术在这个世界并不受限,骄傲的小狼崽子第一次交手就被人摁在了地上,现在还被人点了穴,现在听着对方调侃连半个字都骂不出来,气得脸都涨红了。
偏温庭湛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呦,这脸色,怎么,生气啦?气死啦?这么不经说啊?”
逗了一会儿,见人都气得想咬他了,温庭湛这才停下嘴,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首先和你道个歉,对不起啊,琴酒,是我不该这么调侃你。”
“然后,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车子在安全屋门口停了下来,男人看起来却并不急着下车,而是转向了副驾驶位上明显愣住的男孩,“无论是杀手,是黑|帮,还是其他的什么,做人首先要学会的,是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审时度势。”
“刚刚你试探过我,也被我点了穴道,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对吧?”男人抬手替他解了哑穴,语调温柔得像是他的兄长或父亲,“那你知道我对你有没有恶意么?”
“对,”没有感受到轻视和嘲讽,在这样温柔的问询下,男孩方才还激烈起伏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着监护人的问题,“不知道。”
“好,那么假设我对你有恶意,甚至是,想要找个理由弄死你呢?”
温庭湛没教过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和从黑暗血腥中拼杀出来的孩子交流,他只能尽力放柔了声音,比照着自己第一世时的心理状态,让对方不至于对自己的说教过于厌烦。
“你没有办法,”看着男孩拧紧的眉,男人轻轻叹了口气,“gin,你没有办法的。”
“我要教你的,就是在对方比自己强、并且还没有明确杀意的时候,学会服软,学会审时度势,学会冷静下来、伪装和隐藏自己的情绪,然后,再找机会逃离甚至是报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里,也不知道你将来会选择什么样的路,”男人轻轻揉了揉他披散的银发,不着痕迹地替他解开了剩下的穴位,倾身为他打开了车门,“但我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包括你么?”看着对方领着自己走向安全屋的背影,琴酒忽然喃喃出声。
“包括我,”温庭湛打开门,示意他进来,同时也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抛下我可以活,跟着我会死,那么请毫不犹豫地抛下我离开,我不会怪你。”
“因为,温庭湛不需要黑泽阵抛弃自己性命的救援。”青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真诚,“我会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你最需要做的,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尽可能地保全自己。”
人心都是有偏向的,虽然他大概率不需要琴酒去救,但比起乌丸莲耶那个老怪物,比起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所谓的酒厂或者说黑衣组织,温庭湛当然是希望自家崽子能活下去。
“我知道了。”男孩低头穿鞋,在被半长发遮掩着的地方,他的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
在温庭湛的印象中,无论杀手还是其他什么需要隐藏身份的职业,安全屋都是完全属于个人的地盘,于是关上门的瞬间,温庭湛始终紧绷的状态骤然松弛了下来。
刚才和琴酒动手身体状态的反噬在失去压制后猛然反扑,剧烈而持久的疼痛中,温庭湛眼前一黑,只来得及调整自己坠落的姿态尽量避免受伤,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在琴酒眼中,便是强弩之末的男人终于支撑着来到了安全环境,完全无力掩饰伤势,高大瘦削的身形脱力地跪坐在地上,鲜血顺着唇缝淌下,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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