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个玩笑
清冷的月光照着少年回家的路，两个影影绰绰的倒影随着河流一直向前，走到通巷里。
许不凡一路精神旺盛，冷不丁地来了个投篮的动作，这一记空投来了，就有些上瘾，闹着仇睿和他一起犯二。
仇睿拒绝，“幼稚。”
“看我的投篮！”许不凡胳膊举起，腿部积蓄力量，三步投篮上分，冲仇睿袭来：“呀——”
本以为仇睿会躲开，没想到他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许不凡来不及刹住脚步，直接扑向他，胳膊圈住了仇睿的脖子，下巴抵在了他肩膀处，脚踩在他两腿之间，惯性还把仇睿往后带了一步。
许不凡：“……”
草！这怎么像大型认亲现场？接下来仇睿是不是应该把他抱起来转几个圈？
许不凡这么想着，也就没过脑子地说了出来。
仇睿：“……”
“你确定？”仇睿僵着身体。
“额…咳！开个玩笑。”许不凡脸贴着仇睿的下巴，能明显感受到那皮肤下的僵硬，连忙撤开。
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
冬天的街道，路灯连成线照在家家户户的门檐上，檐下一串串冰柱滴答落下，砸入水洼，泛起一圈圈涟漪，嘀嗒声在寂静下平添暧昧。
巷子宽窄不一，许不凡和仇睿凑着步子齐排走着。疏暗的灯光下，俩人都没说话，也没开口，只有寂静下滚烫的呼吸和心跳。
许不凡正视前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万分紧张，像是万只蚂蚁在他心里爬。
他手心洇出了汗，手指缓慢顺着羽绒服边缘打拍子，很快就垂在一侧。道路变窄，俩人肩膀挨着肩膀，不时手背碰到手背。
许不凡若无其事眨了眨眼，心里打圈，咽了口口水，一攥拳头，打算试探一二。打拍子的手指越发不老实，试探性地朝外面抓什么，抓了两次扑了个空。
他有些气馁，最后心一横，第三次抓到了一根小拇指。
这一秒两双手指的温度传递着，暧昧着，许不凡见仇睿似乎没什么反应，心下一喜，下一秒就要全部抓进手里时。
“啊！”
紧抓的手指被人硬生生撞开，在空气中划过一条失落的弧度。
草！哪来的傻逼玩意儿！许不凡心中怒吼。
差一点！
“二哥？”摔倒的男孩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
许不凡被猛地一撞，被迫侧开身子，他听见声音熟悉，脚步朝前试探：“李朝前？”
疏暗的碎光下是一张泪眼婆娑的脸。
“二哥！”李朝前抱住许不凡号啕大哭。
许不凡不明所以，下意识看了仇睿一眼，安抚地摸着李朝前的圆寸。
仇睿瘫着脸，刚刚紊乱的心跳被李朝前这么一撞才渐渐平息，丢失的理智瞬间回来，整个人仿佛捂了一场冷汗。
我刚刚是……默许了吗？
仇睿攥着手，沉浸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没有接收到许不凡的眼神。
“怎么了？先别哭，发生什么了跟我说说。”许不凡掏出纸巾先给李朝前擦脸。
“我……”李朝前从许不凡腰间抬起头，看了仇睿一眼，支支吾吾道：“我……怕黑…”
许不凡听到这么一句话，皱着眉眼神一凌，见李朝前看着仇睿，只好若无其事地把这孩子圈到身后，笑着对仇睿说：“这小鬼怕黑，我先送他回家，天黑了，不用送我，你先回去吧。”
仇睿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俩人的异常，点了点头，静默走了。
等许不凡把李朝前送回家，把门一关。
“哥，你帮帮我吧。”李朝前哭着脸攥上许不凡的衣角。
许不凡给刘海洋打了电话，说是要道个歉，李朝前那小孩不懂事，怎么就恰巧拍了大哥您的照片呢？还是希望刘大哥能把李朝前妈妈的手机还给他。咱都是邻里乡亲的，打打闹闹多不好，你大人有大量……
刘海洋回了许不凡一句话：想要手机？明晚焚烧厂见，有本事你就拿走，没本事……呵……
电话挂断，许不凡甩了甩胳膊，皱着眉头，第二天买了条烟就去赴约了。虽然明知刘海洋那家伙肯定要为难他。
许不凡回头看了看李朝前母子，叹了口气。
他挣了挣眉毛，先提了个神，懒散地拉开焚烧厂的大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就见刘海洋那群人早已等候多时。
许不凡快速调出自己的标准微笑———皮笑肉不笑。
“刘大哥……”
仇睿回到家，脑子依旧是混乱的。
关上房门时没有注意有一双一直注视他的眼睛。
第二天上午，潮又青拉着仇睿去看他的钢琴表演。仇睿兴致不高，本想着拒绝，但对上潮又青期待的眼神，只好陪同。
等到结束，已经到了黄昏，夕阳待在天空的边缘渐渐下落，仇睿眼底的光也渐渐暗淡。
俩人打车回去，仇睿下车就有一个身影向他奔来，着急地望着他。
李朝前急的满头是汗，眼睛里尽是无助，像是一个可怜瘦弱的小狗。
仇睿皱眉看着他，问：“怎么了？”
“许二哥他……”李朝前着急忙慌地说完，也顾不上外人在场。
仇睿连忙拦住刚刚的车，坐上副驾驶，对师傅急切道：“师傅，去焚烧厂，能快一点吗？”
仇睿心急如焚，紧皱着眉头，先是给许不凡打了个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仇睿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他抬手按了挂断，又按了一个：“喂……”
许不凡笑着和刘海洋打了招呼，把烟和红包递了过去：“刘大哥，小孩子不懂事，我代他给你道个歉……”
许不凡鞠躬，递出去的烟没人接。
刘海洋那群人冷着脸，面色不善地看着许不凡。他不知从哪找了把板凳，十分有范地一坐，眼神斜瞥向许不凡，尽是冷嘲热讽。
“呵，我刘海洋脸大，收不起你许二哥的礼，你许二哥不是特能耐吗？”刘海洋冷笑。
许不凡讪讪笑着，把烟和红包放在一边，知道刘海洋在内涵他，他忍了又忍自己的破脾气，咬着牙，“刘大哥直说吧，怎样才能把手机还我？”
刘海洋眯起眼，寒风飘起的头发十分诡异。
“这东西对我也没用，”刘海洋掏出手机把玩着，笑得阴险狡诈，“看你这么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不如陪我们玩一场……"节奏0"？”
许不凡冷下脸，看着刘海洋手里的手机，眼底颜色幽深。
“节奏0”诡异奇特的一种行为艺术。到了刘海洋这大概就是让他对你为所欲为，你不可以有任何的反抗。这游戏许不凡见刘海洋和别人玩过，那个人玩完抑郁了，还落下了个半残。没想到，刘海洋居然想把这玩意在他身上实施。
许不凡心中冷笑，他扫了一眼，果真，东西都准备好了。
只见刘海洋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放了打火机，鞭子，口/伽……各种各样的工具……
“"节奏0"你也知道，和别人玩都是三个小时起步，我给你打个折，咱玩两个小时怎么样？”
“许不凡呐，那小崽子拍我的艳/照，还想威胁我，我没打断他的腿你就应该感激我了，想拿回手机？有这么简单吗？”刘海洋嘴角高高咧起，把手机一扔，扔给了下属，“数五个数，他不答应，就砸了。”
许不凡攥起拳头。
“五——
四——
许不凡盯着那人高举的手机，舔了舔牙龈。
三…
“好。”许不凡眯起眼睛看着刘海洋。
“爽快！”刘海洋不出所料地坐直身子，直视他道：“咱也是规矩人，来，给许二哥签张字条。”
其中一小弟把纸笔铺到许不凡面前，他大致扫了一眼，上面意思是他自愿实验“节奏0”，有任何意外，他自行承担。
许不凡拿起笔，唰唰签上名字，嚣张洒脱的字迹，力透纸背。他已经懒得冷笑了，他对刘海洋的卑鄙无耻再次刷新。
签完了字，一群人看许不凡的脸上一下子都变了，从刚开始的警惕忌惮，如今脸上都是隐隐的跃跃欲试。
许不凡眯眼一个个扫过，那群欺软怕硬的人又悻悻地退了半步。
刘海洋把那手机拿了回来，按了个倒计时，笑道：“从现在开始，这手机两个小时后就是你的了。”
他把那手机往许不凡眼前一摔。
屏幕上隐着光亮，上面是一点点的倒计时，只要许不凡低头，就可以看见减少的时间。
刘海洋这人不仅阴险卑鄙，还要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凌的时间秒数，一点点地精神折磨你。
许不凡站着，没动，脸色冷得几乎要结冰，冷眼看着这群人。
“愣什么愣！有仇有怨的等什么？”刘海洋瞪着一群小弟怒吼，可那群人看着许不凡，就是不敢上前，别说动手了。
刘海洋气的脸都要绿了：“废物东西，我来！”
说着从桌子上拿了一把打火机。
“把他按下去！”
刘海洋吼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动，只好自己动手，上前踹向许不凡的膝盖骨，“砰”一声，许不凡单膝跪地。
那一脚刘海洋没有留一点手，许不凡疼地当场冒汗，他下意识反击，却在抬起拳头时，看见了地上亮着光的手机。
不行。
许不凡咬了咬牙，一拳隐入了地面。他忍着疼站起来，却被刘海洋一掌压了下去。
他抬头死死盯着刘海洋。
“还不过来帮忙！”刘海洋看着许不凡的眼神心一虚，连忙喊帮手，“给我死死压住！”
小弟们见许不凡被压制，也都大起胆子，过来压着许不凡。
“许二哥，别这么看着我，兴许你还能少受点罪。”刘海洋咧嘴一笑，猩红的嘴唇丑恶极了，“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说着刘海洋打着了火机，对着许不凡的头发就是一燎。
许不凡被十几双手压着，他挣扎不开，他感受到耳边有一点发烫，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倒计时一秒一秒流逝………
夜色暗淡成灰蓝色，一望无际下，路灯逐渐稀疏，车子越往里开越荒凉，宽阔的大道外，是焚烧厂附近烂尾楼和一堆工厂废弃物，这地方几乎没什么人烟。
开车师傅问了一句：“大晚上的怎么来这小伙子？这地方不怎么安全，我看你还是高中生吧？……”
说了一会见仇睿没有要接话的准备，只好悻悻地闭嘴了，心里嘀咕道：管这闲事干嘛？钱到手不就行了，多嘴。
师傅把仇睿在焚烧厂门口放下，焚烧厂这里路灯稀薄，几乎是暗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盏路灯忽明忽暗地还在坚持。仇睿下车就见有四个黑影正站那盏路灯下。
他抬起脚步朝黑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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