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投罗网
莫晓声讲了个荒诞的童话。
从前，有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独自生活在动物大森林里。
大家都不喜欢她，因为她不符合大家对“兔子”的定义，她是个颠覆常识的存在。
不光是人类，所有生物都畏惧它们不了解的东西。所以它们将兔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提意见。
“兔子就该吃胡萝卜的。”小鹿说。
“她是不是消化不良？请啄木鸟医生看看吧。”百灵鸟说。
“她应该滚出去，我们家族的小兔崽可不能被她带坏。”大兔子说。
兔子很伤心，她也想真正融入动物大森林，和其他兔子一样，出门采蘑菇，回家吃萝卜。
可她做不到。
对她而言，胡萝卜的味道就是辛辣刺鼻的，和冬天下雪时两脚兽放的红色爆竹有相同的气味。
她尝试了很多办法，用两脚兽的火把胡萝卜烤熟，把胡萝卜捣碎成看不清原状的泥，甚至是不做任何处理的生吃。
结果无一例外，兔子吐的稀里哗啦。
她吃不下。
好奇的小兔子凑到她身边，问她为什么吃不下胡萝卜，挑食可不是好孩子。
还没等到她想出两全其美的答案，大兔子的脚板就招呼了过来。
“离小兔子远点，你个怪物！”
兔子被它蹬翻在地，滚进黏糊糊的泥潭里，从白兔子变成了黑兔子。
她最漂亮的圆尾巴也被踢秃噜皮，疼痛和耻辱涌上心头，兔子终于忍不住哭了。
她背起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这个冷漠，无情，令自己无比伤心的地方。
游过小河，翻过大山，穿梭过冰冷的钢铁丛林，兔子来到了另一片水草繁茂的栖息地。
这里住着所有奇怪的动物，吃素的狐狸，和鱼做朋友的猫咪，坚持剥壳屯果子的松鼠......不吃胡萝卜的兔子很快与他们成为了朋友。
“异类都是抱团取暖的。”吃素的狐狸举着本两脚兽的佛法书道，“阿弥陀佛。”
兔子听不懂他深奥的道理，她嚼着新鲜的干草和菜叶，觉得没有胡萝卜的世界，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几年后，胡萝卜歉收，动物大森林的兔子忍饥挨饿。
他们想起了背井离乡的兔子，并沿着当年的路找到了她。兔子在地里种下一茬茬的青菜，浇水，施肥，好一会儿才看向来访者。
“我们想借点胡萝卜。”大兔子摇了摇尾巴。
兔子撇撇她的三瓣嘴，指了指地里的青菜：“喏，只有菜，爱吃不吃。”
最后，因为大家都知道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大兔子饿着肚子空手而归。
次年，爱吃胡萝卜的兔子全都睡进了土里。
季兮玥靠在莫晓声肩膀上，认真地听着他讲无意义的故事：“然后呢？童话不都要寓意什么的吗？”
莫晓声盯着她头上翘起的呆毛，道：“说明会种菜的小兔子很厉害，只不过之前被爱吃胡萝卜的小兔子打击的太厉害，差点忘了自己爱吃的是青菜。”
季兮玥笑了。
莫晓声在安慰她。
这个有点直男，脑子还转不过弯的英俊男人，误以为她是在为网络上的谩骂和绯闻困扰，所以编了这么个不上路子的故事给她。
好吧，话糙理不糙，还是挺有教育意义的。
爱吃胡萝卜的永远瞧不起季兮玥这个爱吃青菜的，黑子是，陆亦辞是，季家父母是。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季兮玥也没必要讨好他们。
“谢谢。”季兮玥说，“不过，你知道吗，在爱吃青菜的小兔子眼里，爱吃胡萝卜的兔子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他们好奇怪哦，青菜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兔子拒绝呢。”
季兮玥弯起了笑眼.
“爱吃青菜的小兔子很自信，甚至是自负，她根本不会为自己格格不入担心。恰恰相反，格格不入的是身边所有的兔子。”
***
季家父母联系不上季兮玥了。
不管什么时候打过去，得到的结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起初他们以为是被拉黑了，不料，换号码打过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不会吧，他们惴惴不安着，始终不敢把事情往最糟糕的地方想。
季兮玥，该不会再也不用这个号码了吧。
很不幸的是，他们猜对了。
早在莫晓声安慰她的那天，季兮玥就拔掉了原先的电话卡，重新去营业厅办了个好记又好听的新号。
旧卡则被她随意地丢进抽屉，和灰尘一起呆在暗无天日的夹层里。
窗外，巨幅灯牌闪耀在摩天大楼的外墙上，季兮玥和裴艺代言的香水广告在上面循环播放。
季家父母烦躁地关上窗，终于拨打了他们亲生女儿的电话。
过了十几秒，顾语欣才接通他们的电话，语气十分不耐烦：“有事吗，我忙着呢。”
顾语欣确实很忙，香水广告的试镜上她得罪了设计师，连带了云夜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云夜和云导的关系，看姓氏都能猜出来。
所以，就算云导不说，她最近也消停了许多。争取贺岁档电影少点意外，至少和男主搭戏时少点NG。
“就是，你弟弟的学费......”季家父母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
往年，父母只要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挂在嘴边，季兮玥就会自动把钱打过来。
很多很多的钱。
“什么弟弟，我没有弟弟。”
顾语欣冷漠地截住了话头，威胁似的强调。
“是她的弟弟。”
好，好，是季兮玥的弟弟。
季家父母边咒骂着小兔崽子这么多年养成了小姐脾气，边腆着脸低三下四地说道：“语欣啊，你也知道爸妈不容易，这么多年把你弟弟拉扯大，现在这学费实在出不起啊。”
笑话！
顾语欣简直要笑出声，她这不成器的弟弟被宠的连一加一等于二都不知道，硬是靠着砸钱上了所市重点学校。
好的没学到，坏的学不少。抽烟喝酒嚼槟榔，小小年纪就学街边流氓骚扰漂亮妹子。
也就季兮玥这种蠢货听到她弟弟的名字，会不假思索地打钱给那两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怎么，她没给你们打钱吗？”顾语欣冷漠的可以，“哦，对，她最近攀上我哥了，哪有空管你们呢？”
季兮玥的直播她也看了，但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什么金融系学位证书，什么黑客的身份，在顾语欣那里都是可以造假的，八成这女的是缠着顾邢朝给自己洗白了。
最近片场太忙了，连家里事都管不着了。顾语欣这么想着，随便应付了几句季家父母的索要，就点开了顾邢朝的微信：
“哥，绯闻是什么情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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