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对面的赵子亦看陆竞一点严肃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认真追求法。”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章泽，接着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你俩能不能靠谱点！老子满腔热情，一颗真心，怎么到你们这就这么廉价呢？”陆竞作势又要用脚去踢赵子亦，对方吃了一次亏之后，这回果断躲开了。

        章泽打断了他们的打闹，又认真起来：“老陆，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提醒你，孟黎一看就是那种心思很细腻的女生，你认真对待她。”

        陆竞看着章泽，很慎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会的。”

        吃完饭，三个人准备离开食堂回教室自习的时候，陆竞让赵子亦他们先走，说自己还有点事。说完也没等他俩回应，一溜烟就朝学校大门外跑去。

        “这家伙怎么确定完心意之后就疯疯癫癫呢？”赵子亦、章泽黑人问号脸。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之后，陆竞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他没从后门进，而是绕了一下从前门进来，然后直奔孟黎的座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手上拎着的那个塑料袋放到她面前的课桌上。

        她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正在朝着他们这个位置看，就在陆竞放下东西离开后，一阵唏嘘声响起来，随后才在班长许星怡“安静！安静！”的几声呵斥当中，那阵莫名其妙的唏嘘声才停下来。

        孟黎很局促，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陆竞突然站在她课桌边到他离开的那一分钟里，她完全是懵的。

        她不知道他突然来干什么，放在她面前的袋子里有什么。但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尤其是刚刚那一阵唏嘘声，她知道大家肯定都误会什么了。

        心里有点难受，很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喜欢平静的人，任何打破现有的宁静的行为都会让她紧张和不安。她讨厌成为人群的焦点，尤其是今天，自己好像突然就成为了大家笑话的中心。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面前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只想赶紧把它们变走，然后一切又能恢复到新的平静当中。

        最后她想都没想，直接把那个塑料袋拿起扔在课桌旁边的地上，接着就握着笔低下了头，那一刻她只想缩在自己为自己铸造的的外壳里，外面的一切她都不想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低着头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陆竞发来的微信。

        【你怎么不打开袋子？里面有热的红枣枸杞茶，待会凉了就不能喝了。】

        她看着那些字，它们一个个一会变成了一群朝他们笑话的眼睛，一会又变成了钱女士摸着她的头叫她高中三年不要胡思乱想，只一门心思好好读书的那张脸。

        就在她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聊天界面里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里面还有几张暖宝宝，你可以贴肚子上。下午体育课看你趴在桌上，好像疼得挺厉害的。】

        这下她终于受不了了，那句话就像火一样，“烫”伤了她的手，她一下子就把手机熄屏扔进了书包里。

        之后的整个晚自习，她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只一颗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里面有生气、有恼怒、有害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这么处理目前她的境遇。

        那边的陆竞看对方一直没回复自己的消息，有点急了。他明明看见她低着头打开了手机，还有那杯热的红枣枸杞茶，也没看见她喝，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把他的疑问跟坐在旁边的赵子亦和前座的章泽说了，也把跟孟黎的手机聊天记录给他们看了。

        赵子亦看完最后那句他说的话，笑得前仰后合：“拜托大哥，你让她在教室怎么贴暖宝宝啊？还有你这一系列骚操作，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你知道她在姨妈痛吗？你俩目前这关系，不太合适吧？”

        章泽不像赵子亦那样没良心，说就说，语气里那股明晃晃的嘲笑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我觉得你刚刚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把东西放到孟黎桌上不合适。班里那么多同学看着，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没办法控制的。孟黎又是特别乖的那种好学生，你这样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就是！老章说得对！还有，你跟人说明心意了吗？什么也没说就一通莫名其妙的骚操作，人孟黎心里该怎么想你？保不齐人家以为你就是一随随便便乱撩人的大渣男呢！”赵子亦终于也认真了一回，他看陆竞那一脸着急样，不忍心再贫嘴了。

        到这时候陆竞才意识到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四仰八叉地瘫坐在凳子上，双手烦躁地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仰着头叹气道：“我惨了！我真的惨了！我要怎么去跟她道歉啊！！！”

        章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啊兄弟，我只能默默给你加个油了。”

        赵子亦凑过来：“加上我一个。”

        本来陆竞是打算晚上回去在微信上再稍微试探一下，但他又怕孟黎压根就不理他，这样他就算有一车轱辘的道歉话也没机会说出来。

        最后还是决定在校门口等她。今天他必须要跟她说上话，不然他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孟黎还没走到校门口，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就看到路灯下站着的那个人影。个子很高，在昏黄的光影下，却显得寂寥。他低着头，在来来回回不停地走，还时不时用脚踢几下路边的碎石子。

        看到孟黎终于出来了，他本来想使劲向她招招手喊她的名字，或者干脆直接跑到她面前。最后发现门卫那里保安大叔正站在外面看着过往的学生，只好什么都没说，只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看到孟黎从面前经过，最后安静地跟在她后面也出了校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的路。虽然陆竞始终跟孟黎隔了一小段距离，但她就是知道，后面跟着的是他。

        她到底没忍住，停下脚步，转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语气蔫蔫的，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他盯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吧。”

        他听到这句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她只说了三个字。

        “那个，晚自习的事。对不起！”这句话一说完他就低下了头，顿了好久，又再次抬起头，这回看着孟黎的目光又变了。

        “我知道在你这‘对不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保证每次我都是很认真、很真诚的！”说完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作出保证的手势。

        孟黎面对这样的陆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和处境，就那么张扬地去找你，现在我知道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我当时真没空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怎么能让你能舒服一点，女生那个时候不都需要这些吗？”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可能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孟黎听他这么说，脸不自觉就胀红了，看他又用那种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就气急败坏起来：“你闭嘴！不许再说了！”边说边用她那双小鹿眼瞪他。

        “好好好，那我不说这个。但我必须要很认真地跟你解释一下，我并不是随便对哪个女生都习惯性这么好，只有你。”

        他向她的方向又走近了几步，再次开口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轻轻咳了几声然后偏过头说：“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吧？”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孟黎紧张得一直往后退，努力跟他之间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书包肩带又被后面那位给拉住了：“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你总会明白的。”说完才慢慢放开手上拉着她肩带的动作。

        孟黎得到解脱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是那么自信阳光，好像对于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走向，有着发自肺腑的坚定。

        面对着这样的他，她要怎么办呢？

        “你快回去吧，待会要关寝室门了。”

        “没事，大不了我翻墙回去。”他不以为然：“那今天的事，你原谅我了？”最后他又绕回到了刚刚的起点。

        “算了，我也没真得怪你。我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只是什么？”他好像有一瞬间捕捉到了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她的内心深处的小波澜，但他不敢确定。

        “没什么，走了。”说完这句之后，她也没理对方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在背后又朝她喊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钱女士看到孟黎今天回来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晚了？”虽然她表情正常，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孟黎无端得就心颤了一下：“没什么事，放学跟同学讨论了一道题，多花了点时间。”

        “下回要有事可以提前给妈妈发个微信说一声，你晚回来我担心。”她接过孟黎肩上的书包，边弯腰拿拖鞋给她边又补充道：“虽然你一直很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但做父母的，该操的心永远不会停止。”

        孟黎看着低着头给她拿拖鞋的钱女士的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也有白头发了。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哭，为岁月对她的残酷，更为自己今天又一次的偏航。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抱着黛黛一直在发呆，连钱女士的敲门声都没听见，最后看到她手里拿着牛奶走进来才突然恍过神。

        “你怎么了黎黎，不舒服吗？我敲了好几声门你也没听见，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她把牛奶替到孟黎手中，顺势坐在她旁边。

        “没事妈，我刚刚在想一道物理题，还没想明白。”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会编瞎话了。

        “神经不用绷得那么紧，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消息。我相信只要我们家黎黎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说完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准备走了：“牛奶喝完就早点休息。”

        “好，妈妈晚安。”

        门关上的一瞬间，孟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明明自己并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捶打一下自己。

        陆竞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发过来的。

        【你到家了吧？】

        她打开手机盯着两个人的聊天页面看，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段长长的话，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当缩头乌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陆竞，我必须要很认真地跟你说，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回应。你刚刚在校门口说得那些，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学生的任务不应该是好好学习吗？不值得的人和事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上面。当然，如果你根本没有那层意思，那最好，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就好了。】

        她以为她说得很清楚，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态度的。

        没有等来对方的文字回复，他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孟黎手里握着那块“烫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敢接通电话，此刻她非常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但她也没有勇气拒绝，她不忍心。

        电话响了好久最后自动挂断了。她以为这下他应该会放弃了，没想到紧接着又打来一通，那架势好像要是今晚她不接，他会一直打一直打。孟黎觉得照他的个性，他真的干得出来。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摁了接受。

        “什么不值得的人和事？值不值得不应该是我说了算吗？”语气很急，声音也粗粗的。

        “不是，你……”孟黎话还没说出来，那边又抢了过去。

        “反正我刚在学校门口说得话的意思你肯定是明白的，你给我装糊涂也没用！剩下其他的，我该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急着给我回应。”他一口气又说了一堆，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最后又加了一句：“我不会耽误你学习的！晚安！”说完马上就挂断了通话。

        孟黎望着手里的手机，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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