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卡特的天赋
早晨，紧张到已经同手同脚的阿塞被女仆带到餐桌，卡特立刻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道：“太好了，阿塞，这下妈妈可以放心了。”
阿塞看着高兴的卡特，对方完全不惊讶自己竟然在皇宫的样子，于是问道：“卡特，是不是你给公主殿下说了什么？”
卡特立刻退到了房间的角落，一边摆手一边心虚地看向窗外，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误会了。这都是公主殿下的自由意志哦～”
眼看着阿塞没有追究的意思，卡特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教他怎么吃皇宫里这种高级面包，一边吃一边说：“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免费的，你可以随便吃！特别是肉，昨天我听厨房的女仆姐姐说，公主殿下特意交代了，你在长身体，给你的肉都是加双份的。”
阿塞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卡特赶紧站起来给其他正在用餐的女仆侍从鞠躬道歉，坐下后嗔怪道：“你注意点，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在家可以，在皇宫里不行。”
阿塞的脸依然很红，他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了。
这里的窗户对着中庭，中庭后有一个很美丽的花园，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花园发呆。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埃琳娜。她此时没有穿练剑时的裤装，而是一身美丽的白色裙装，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和一位绅士在花园散步。他问卡特：“那是公主殿下吗？公主殿下也要这么早起床？”
卡特瞥了他一眼道：“当然是公主殿下，你不知道公主殿下有多勤奋好学，可比你起来得早多了。”
“那个男的是谁？”
卡特又定睛看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崇拜，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发光，道：“那是公主的老师，斯蒂芬先生，他是天鹅王国最厉害的学问家了，据说他能背下上千首诗歌，能够将白鸥大陆的历史讲得栩栩如生。”
“公主喜欢这样的吗？”
卡特注意力显然不在阿塞身上了，她眼睛死死盯着斯蒂芬，道：“废话，谁不喜欢。”
阿塞在心里盘算了一圈，想起公主昨天说的话，他心想，自己一定要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他郑重地对卡特说：“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开始读书，我也要成为绅士。”
“哈？你可拉倒吧，你字都不认不全。”
“你教我吧，卡特，求求你了。”
“哎，行吧行吧，我说你，千万要好好练剑，不要得意忘形，辜负了公主的信任。”
早上和斯蒂芬先生交流了一上午的各国国王八卦史，埃琳娜现在在房间写画着羊皮纸，想要找出一些线索。
虽然斯蒂芬先生在听到她的请求时有些惊讶，但还是非常严谨和细致地给她说了。不愧是斯蒂芬先生，收集八卦的能力都是一绝。她想知道这些，主要是想要找到莱恩。莱恩是狮国现任国王的私生子，原本的人设就是因为流落民间惨遭欺凌，又不被父亲承认才逐渐变成病娇的。经过这一个月的生活，埃琳娜不得不承认，天鹅王国太小，很多发展还是受到限制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能不能超过莱恩，所以干脆做两手准备，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没错，她打算提前找到流落民间的莱恩，并给他家人一般温暖的呵护，促进他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
让莱恩把天鹅王国当作自己的家，谁会攻打自己的家呢？这莫过于最为完美的计划了。
不过，埃琳娜不能明说自己的打算，斯蒂芬似乎完全没有听说过莱恩的事情，她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只好从长计议。她想要建个情报队，帮她打听打听消息。
贵族舞会倒是一个打听八卦的好去处，不过她还太小，等她到了社交年龄，莱恩估计也本性难移了。
还有什么渠道呢？她想起来了，之前在爱德华家的时候，就有很多女仆在宅邸里打听消息。女仆，或许自己可以培养一些女仆，送到别国去——不过谁会用其他国家来的来历不明的女仆呢？
埃琳娜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先搁置这个想法。
时间很快，转眼间冬天就到了。天鹅王国北部冬天是会下雪的，天气最冷的时候湖面也会被冻上。那里有一个行宫——与其说是行宫，不如说是一栋小别墅，每年最冷的时候，母亲就会带着她和一些女仆，一起去那边的行宫。
母亲舞跳的很好，也很喜欢滑冰，穿着冰刀在湖面上时，就像一只白天鹅。尹梦霏没有见过女王滑冰的样子，只是在母亲告诉她收拾东西准备去行宫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女王在冰上起舞的画面，这搁现实世界里，怎么也是个花滑世界冠军，尹梦霏想。
她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摊开沉重的木质箱子，外层是皮革，内里手绘花纹，精美得像一件艺术品。她把自己的衣服放了一半，剩下一半，准备放一些书。
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每个国家的气候、作物、手工艺品，她都还一知半解。没有网络和即时通讯的时代，一切信息都来自于游历者的口述或者旅行学者的记录，但由于天鹅王国的人口流动性和研究氛围都不强，很多书籍甚至还显得有些过时。
或许，自己去游历一圈才是更好的选择？
正想着，有人扣响了三声门，是卡特进来了。她手里抱着厚重的毛披肩和黑色绒质长裙，对埃琳娜道：“公主殿下，衣服准备好了。”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她和卡特关系更亲密了些。她随意说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床上吧。”
卡特放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俯下身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埃琳娜抬头看她，她依然是有些土气的麻花辫和黑框圆眼睛，但此时换上了常服，应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件衣服是暗绿色的，做工精致美丽，领口有一块黑色的小毛领，埃琳娜道：“你的毛领很好看。”
“这是阿塞做的。”她说，“您要是喜欢，我让他给您做个更好的。”
埃琳娜本就是客套话，也没回应，而是问道：“你看到我之前放在书桌上那本书没？”
卡特迅速扫了一眼埃琳娜放在箱子里的书名，问道：“我替您收起来了，我去给您拿。请问您要《北方诸国见闻》还是《大陆植物考》？”
埃琳娜有些震惊，道：“《大陆植物考》吧，你帮我拿过来。”
“请问是那本萨谬版的还是维克多版的？”
“这些书你都看过？”
“没有。”卡特说，“只是平时打扫的时候，整理书籍的时候看过封面。”
埃琳娜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卡特，你说过你记性很好是吧。”
卡特愣了愣，旋即立刻解释道：“只是说还不错。”
埃琳娜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到第一页，塞到卡特手里，道：“看一遍，现在就看。”
卡特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照做了，她紧张地看完一遍书，忐忑地点了点头。埃琳娜立刻把她拉到书桌边坐下，递给她纸和笔道：“写下来，记得多少写多少。”
卡特点点头，蘸上墨水，开始小心翼翼地书写起来。埃琳娜为了不给她造成压力，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向下看去。正好看见阿塞一个人在空地上，他的头发已经长及腰部，扎成一个干脆利落的马尾，拿着一根绑了绳子的石头，正在练习投掷。暗器，埃琳娜也就那么一说，其实她在这个世界这些年，从来也没见过谁用。但阿塞硬生生地按照她对小说里看到的暗器自己研究出一套体系来。有时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写完了，公主殿下。”卡特道，将纸递给埃琳娜，却还是紧张得忍不住最后偷瞄几遍。埃琳娜翻开书页对比起来，越看心中越是激动，看完最后一个字，她把纸和书一扔，猛然把卡特抱住，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卡特，太好了，你就是天才！”
卡特有些拘谨和慌张，尽管公主殿下的礼仪一向标准灵活，但是作为下人，尤其是女仆，她依然要去揣测公主殿下反常行为的含义。
“公主殿下，请您先冷静。”
埃琳娜松开了她，双手拉住她的肩膀，仰视着她——尽管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脸上的兴奋是藏不住的。
“你和阿塞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你可以过目不忘！”埃琳娜道，“你只看了一遍，就能把内容一字不差地复写出来。”
卡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原本并不觉得这个能力有多特别，无非就是帮母亲看店进货的时候轻松些，或者在皇宫里看起来比其他女仆学得更快一点。
“我决定了！”埃琳娜道，“现在，卡特，我要你做我的贴身女官，每天和我一起上学。”
“可是这……殿下，会不会不合礼数。”
“没什么不合的，等从行宫回来我就去给斯蒂芬先生说，如果他同意，你就坐下来和我一起听；如果他不同意，那你权当来伺候我的，全程站在后面等我吩咐你。”
卡特也不知道自己读书能有什么用处，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天鹅王国很小，国事也很少，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处，识字就行，将来不如做一个好的裁缝师制衣师，为女王做最美丽的衣服。
但是，想到能和斯蒂芬先生呆在一起，卡特心里就忍不住地开心，为了这个私心，她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埃琳娜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有了你们，天鹅王国就有未来了。”
此时卡特还没有听懂这一句话，至今为止，十三岁的她认为，能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恩爱的丈夫，像她所见过的所有女人那样过完平凡幸福的一生就足够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王国命运会和自己这样一个出身普通的平民相关。
她能走多远，她从未考虑过，就像她从未考虑过天鹅王国会走多远一样。但此刻，她和王国命运，都在埃琳娜的努力下，有了一种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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