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窦云起的九层格式塔
在一片茫无边际的雪海中，有一人影正从东面快速地往西面跑，那人对着麦克大喊#寒阳、安小妮，你们在么？#
白雪将那人照得透亮，原来是窦云起！
窦云起形容憔悴，神色慌张，语气变得有些绝望#寒阳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啊，快回复我一声，你们没听见么？#
后台还是没有反应，窦云起用手端着麦克仔细查看，心里想，会不会是麦克弄坏了。
“窦云起，你是不是傻的，你是在系统里，你手上的麦克只不过是数据搭建起来的模块而已，怎么会坏掉呢！”
窦云起心里泛起嘀咕，自言自语地说：“是哦，这里又不是现实生活，是虚拟系统……虚拟系统？你是谁！？”
窦云起慌张地抬起头，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雪原，空旷得让人心慌，甚至天地的分界线都模糊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已经走了几天几夜了，到现在都没走出去！
“你到底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窦云起假装镇定自若地观察四周，这天地雪海之中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你到底是谁……？”空气中又传来一句响亮的声音，窦云起却根本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你是谁，给老子出来！”
“你到底是谁……？”环境之中继续回荡着这句话，声音变得更加洪亮，震耳欲聋，响彻在整个空旷的雪原之中。
窦云起不寒而栗，这声音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等等，这声音不是我自己的声音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这次声音变得更为刺耳了，就像是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声音带着质疑的语调，如同震动的波浪从空中传递到地上。
窦云起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头顶上有一大团黑影笼罩过来，是一个人巨型的人脸！
脸长十米多，脸宽将近七米。光是眼睛就有窦云起的人头那么大，那个巨人的脸颊抽搐，五官扭曲，异常愤怒地盯着他看。
可是，那人的神情怎么如此熟悉？
是窦云起他自己！
#为什么天空上会有一张自己的巨型立体肖像，对着他怒吼啊……寒阳、小妮，你们快出来帮帮我啊……#
“你到底是谁……？”天空中的那个巨型肖像朝着窦云起继续发出怒吼，声音比前几次更加响亮，吓得他下意识地回复说：“我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你是我？你是我……”巨型的窦云起在空中愣住了，脸上是复杂的表情，有些吃惊，又有些恐惧，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
接着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倒转，窦云起的世界就像是被扭转了九十度角，整个人横了过来飘浮在白色的空中。
原本在天空中的那个巨幅肖像，也随着他扭转了九十度角，现在，两人面对面的相互平视着，窦云起飘在空中，用手滑动空气好奇地靠近巨像。
但他和巨像之间似乎有一层透明无形的墙壁，将他们区隔开来。
窦云起伸出手，想去触摸那面无形的墙壁，就在这时他的巨像开始快速扭转，变得浑浊一片气旋，围绕着他快速旋转。
接着窦云起眼前依次竖起一面又一面巨型无边框的镜子，一共九面，以窦云起为圆心，围绕着他排成一个圆圈。
窦云起好奇地靠近其中一面镜子，里面出现他镜像的影子，接着镜子里的镜像，开始脱离和他的同步动作，发出奇怪的声音——竟然是婴儿的啼哭声。镜子里面窦云起的影子开始逐步缩小，有一双硕大的手用一块小碎花布把他包裹起来。
那场面十分诡异，窦云起成人的模样，却是婴儿般体型的大小，如同变成一个极小的侏儒被放在婴儿床上，不能说话，只会尖声啼哭。
这时有两个穿着制服的机器人护士，走过来，虽然是两个人，但长相、身高、体型甚至连声调都一模一样。
一个机器人说：“这个新生婴儿好奇怪啊……”
另一个机器人说：“是啊，整个大产房，100个新生儿，就他一个人婴儿这么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会不会是其他医院产房生下来的，不小心抱错了才放到我们医院的啊？”
这时镜头拉远，原来窦云起位于一个超大型的产房中，里面有五排、每排有二十个位置，所有婴儿都穿着灰蓝色的衣服，安静地在自己的婴儿位上酣睡，唯有长着成人脸庞的窦云起在大声啼哭。
机器人护士将窦云起抱起来，严肃地看了看窦云起，“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助产机器人医生的失误么？”
另外一个机器人，愣在那里，它的脸部变成一张显示屏，似乎是在系统中调出窦云起的详细资料……
“有了……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个小孩不是国家实验室培育出来的，而是一对夫妇正常结婚生育下来的。”
机器人护士的表情平静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难怪他身上的襁褓是这个颜色的啊，原来是家属提供的，并不是实验室准备的。吓我们一跳……”
原来两个人机器人是因为发现窦云起的襁褓比较特殊，不符合产房的规格才感到如此紧张的！
“但是，在我们国家培育妇幼医院中心，怎么会接纳这一类的孕妇呢？他们不应该在自己所管辖的家庭住宅聚集区域保健医院临盆才是啊……”
另外一个机器人解释说：“哦，是因为这个婴儿的母亲，在广陵中心公园购物的时候，突然早产，就近被送到了我们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好特别的婴儿，难怪看上去有些不太健康啊。”
“是啊，这样的孩子哪能和实验室哺育的环境相比啊，希望他能健康茁壮地成长起来啊……”
这时镜头继续推向远处，国家培育妇幼医院中心十间超大型产房1000个呱呱落地的新生儿充满整个画面，1000个婴儿全部是穿着统一灰蓝色的衣服。
只有窦云起他的襁褓是小碎花图纹的，也只有他一人在不断地啼哭，显得他这个环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镜子外，窦云起本人看得不由倒吸一口寒气，冷汗涔涔，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窦云起又撞到了另外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中，他看到了八九岁儿童大小，依然长着成年窦云起模样的，穿着碎花外套的一个“怪小孩”。
而窦云起的周围小孩，打扮得一模一样，统一穿着灰蓝色的衣服。他们围成一圈，诧异地看着窦云起。
“班主任老师，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不奇怪，他不是我们实验室的同学，他只是个旁听生！”
“那他怎么会来我们重点实验室小学上学呢？”
“因为他母亲在学校的食堂上班，所以学校就通融了一下，给他一个旁听生的名额。”
“母亲？什么是母亲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生育我们的母体啊。所以我们的母亲是B实验室……”
“难怪成绩这么差，也不觉得丢脸啊……”
“是啊，你看作为班上唯一一个数学不及格的人，他还嬉皮笑脸的！”
“基因不好吧，也不能怪他吧……”
“基因？什么是基因啊？”
“天哪，你连基因都不知道？你该不会也有母亲和父亲吧？”
众人哄堂大笑。
儿童模样的“窦云起”竟然也在一边咯咯笑。对众人的嘲笑浑然不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云起逃离这面镜子，又来到下一面镜子前，在这一面镜子中，窦云起已经成人的模样，远处出现一个长发飘飘、相貌可人的女孩子。
她一脸不满意地对着他说：“窦云起既然你不想要孩子，那你干嘛要向我求婚啊……”
窦云起一脸紧张地说：“老婆，我不是不要孩子，而是想着在要孩子之前，是不是得考虑和准备地更多一些。”
“生孩子是我一直的心愿啊，你想要做什么准备啊？”
“比如，等我们两人有了更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以及有一个更大的房子？”
“你爸妈生你的时候有这么多顾虑么？”
“我爸妈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
“还是，你现在被你单位的同事影响了。”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他们都是顶级实验室出来的高等生。”
“你也不差啊，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可是，我是……”
“你是什么？别把你自己的身世当做人生不顺利的借口，就如同，别把工作、收入以及居住环境当做是你目前不想要孩子的借口。其实你只是想掩护你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罢了，你只是不想负责任而已……”
“老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就在这时，那女人的形象化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身边的九面镜子朝着他靠拢，缩成一个小圈子，绕着他连接成一面镜子墙。
里面有九个窦云起，表情不一。
其中一个窦云起露出焦虑不安的表情，另一个是沮丧绝望的样子，还有一个则是悲伤痛苦的神态……九个窦云起，九种样子，对着圆圈中心的他，大喊：“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
窦云起再也受不了，脑壳炸裂，头疼无比，双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情绪快要崩溃了。
“不要喊了，你们不要喊了……我不是窦云起，你们别来找我！”
“你不是窦云起，那谁是窦云起？”
镜子中九个窦云起，全部暗淡下来，变成九个黑影，黑影冲出镜子，就像九个鬼魂一般，各自伸出变形的手抓住窦云起身上的衣服和器官，拉扯着他。
“你不是窦云起那谁是窦云起？”九个黑影继续朝着他大喊，那句话根本已经变成了一个恶毒的诅咒，刺入窦云起的脑海之中。
窦云起五官扭曲，脸色苍白，口吐白沫，眼珠翻白，任由九个邪灵一般的黑影拉扯着自己，在系统中失去了意识……
#老窦？老窦……？#
捌贰寒阳在后台紧张地呼叫。
安小妮紧张地问#寒阳，老窦也联系不上了么？#
#是啊，老窦和木心哥一样失联了……#
#这可怎么办好啊？#
#只好找倪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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