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其道大光
鹏城大学男生宿舍。
李凡早早爬上床，打开夹在床头的阅读灯，悄悄地翻看邹言九交给他的线装笔记本。
书里面用钢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了九黎一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秘法，还包含了历代族长补充上的笔记、备注、引用等内容，虽然经历过无数次誊抄，这些圈圈点点还是被原样保留，让李凡不由得佩服起九黎人的认真严谨，让这本传承数千年的秘籍看起来更像是重点高中里学霸的高考复习笔记。
九黎人的秘术确如李庚长所说，十分的古老且传统，无外乎召唤风沙和浓雾、利用自然环境制造幻境以及将金石草木甚至肉身和空气化为五兵的之类的内容，仿佛和传说中几千年前九黎之君与炎黄二帝大战时使用过的法术一样，几千年就没更新出什么新花样。
李凡没有修炼过任何法术，他只是觉得这些内容很好玩，作为一个连药物说明书都能啃完的读书狂魔，李凡饶有兴趣的把这本并不厚的手抄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到深夜里，当他看完最后一页，将这本九黎秘法合上放在床头后翻个身就进入了梦乡。
但这个梦做得李凡十分辛苦。
梦里面，他时而漂浮在空中，身边分砂走石；时而在战场上，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时而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台下万民向他跪拜……
一觉醒来，李凡感觉自己浑身筋骨酸痛，不像是睡过一觉，而是在运动场上锻炼了一晚上，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下来。
“小心！”
只听“咣当”一声，隔壁床正在收拾床铺的舍友不小心把一个哑铃从上铺滚落，重重地砸在了李凡脑袋上。
强烈的痛感让李凡一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他捂着被砸的头嗷嗷叫唤。
“我淦你大爷的！你是要杀你亲爹啊？老子的头啊！”李凡疼得眼泪汪汪，舍友赶忙爬下来查看他的伤情，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李凡的头上别说伤口了，连个包都没摸到。
“你确定砸到你头了？你这头上啥事儿都没有啊？而且刚才那声音明明是砸地上了吧？你个孙子装什么装！”舍友一巴掌拍在李凡脑袋上，义愤填膺的说。
“我淦啊快疼死爹了你还不认账！”李凡一边哀嚎一边在头上摸索，他的手摸在被砸得生疼的地方，确实没摸到任何伤口，也确实没有鼓包，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被砸到了吗？可是这被砸过后的痛感告诉他不会有错。
察觉到有些异样的李凡不敢多说，赶紧骂骂咧咧的从宿舍跑了出去。
“你没事儿吧？你是装的还是真疼啊？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舍友被李凡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个怪人……”
从宿舍一路跑到人迹罕至的小树林，李凡再三确认周围没人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
哑铃砸在他头上那声响亮的“咣当”他也听到了，疼痛过后他清醒的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哑铃砸天灵盖能发出的声音，而是砸在了金属上才会有的声响，而这种撞击的声响他曾经听到过，那是他老爹李雄一刀砍在邹言九身上发出来的声音。
“九黎之君，铜头铁额，五兵之主，威震八方。”
李凡颤抖的右手拿着大石头，紧紧闭上双眼，犹豫了片刻后一咬牙，把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脑门上。
“嗷~~~~~”
食堂里，舍友再次看见了正在独自吃早餐的李凡。
“你小子跑那么快不会就是为了抢一份刚出锅的炒河粉吧？”舍友刚打完了一份有点凉了的炒河粉坐在李凡对面，李凡面前的餐盘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但李凡仍坐在那用手捂着脑门，发出轻微的“嗷呦呦”声。
“你刚才不是真的被砸到了吧？不对啊，你说你是头顶上被砸了，你现在怎么捂着脑门啊？”舍友疑惑地看着他，“你被砸傻了吗？”
李凡没有回应他，他轻轻把手从脑门上放下来，脑门上任何痕迹都没有，但李凡却还在用颤微微地声音念叨着：“疼~~~~~”
手抄本的九黎秘术，虽然不算多，但仅仅一晚上，李凡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记住了里面的内容，虽然他自诩看书过目不忘，但也从没有过这么快速而深刻的记忆，而且从未接触过任何秘术法术的李凡已经迅速将九黎的法术融会贯通，使用自如，为了不引起注意，李凡总是在夜深人静、舍友们睡着之后，利用九黎幻术将自己拉入与现实隔绝的幻境空间里练习法术。
“原来，我真的是个天才！”
李凡在幻境里把风沙卷的天昏地暗，一种中二的快感涌上心头。
而现在，他第一次把九黎秘术运用于实战。
当他发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时，他已经悄悄用手握住了腰间那个李庚长让他带上的定魂铃，等待着反击的机会，直到他进入到三板溪幻境时，他看到身边弥漫的风沙，他自信这是天赐的良机，趁着对手得意忘形之际，他轻轻摇响了定魂铃，同时以风沙为媒介将对手的幻境改换成了自己的幻境。
在自己的幻境主场，他轻松压制住了胡道元，可是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家伙，李凡又有点束手无策了，他已经把他认为最穷凶极恶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可是对方就是死扛着，李凡心想：总不能真的杀人吧？
“要不这样，你把侯晴还给我，然后我放你滚蛋，我也不想打听什么身世秘密了，如何？”李凡把脸凑近胡道元的耳朵，跟他商量道。
“小姑娘我可以放了……但你……必须……跟我回去…………”浑身伤痛的胡道元努力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
“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李凡手一挥，一把风刀”噌”的一声扎在胡道元耳朵边上，破风的声音敲击着胡道元的耳膜。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要……带你回去见老大……”胡道元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也没有了反抗的意志，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老大让他带李凡回去，那么要么把李凡带回去，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尸体送回去，这是他多年来担任卧底培养出来的信念。
李凡现在真的恨不得一刀捅了这个老顽固，但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颓然坐在了地上，心想：会了法术又如何？居然连一个老清洁工都搞不定，九黎人几千年了怎么就没开发出一个可以控制人意识的法术来，活该你们消亡……
突然间，李凡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太阳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头，用手遮挡着强烈的阳光，看着天上的异象。
那不是太阳不对劲，幻境中的太阳还挂在天上，被风沙掩盖着他的光芒，而现在发出强烈光芒的，是一个新的太阳，李凡心里一个咯噔，“这是哪来的太阳？”
“尽灭暗道！”
灼眼的阳光照向大地，李凡赶紧低下头紧紧闭住了双眼。
镜面空间里，仍在哀嚎的薛茹菁尽管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但还是感受到强烈的光芒穿透手掌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而这道光让她异常地熟悉，正是十八年前在绝望中照亮她的那道光。
苏玉湖怀抱着重伤晕厥过去的金重明，坐在海滩上似哭似笑又非哭非笑，突然被席卷夜空的阳光吓得松开了手，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极阴之气开始迅速流失，她的力量和快感如昙花般盛开后迅速凋落，她朝着阳光愤怒地尖叫“不要！”，但随之在强烈地阳光下失去了意识，晕倒在金重明身边。
李凡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环境又在发生变化，虽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但他已经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幻境破灭了，脚下的青草地真实而熟悉，隐约闻到了文山湖略带腥臭的气味，仿佛真实的一切已经回来了，除了这极不真实的阳光。
“嗖”的一声，李凡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等阳光减弱，他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文山湖边的草地上，但原本应该在他面前的老清洁工不见了。
“阿菁！”
薛茹菁再一次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又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用同样的姿势抱在了怀里。
“商洋，我的脸……”薛茹菁恐慌着用手去摸自己的脸，却被一只手给拽住了手腕。
“不用怕，你一直都很美。”男人温柔地声音融化了薛茹菁的恐惧，她把头埋在男人怀里放声哭了起来，男人一边安慰着薛茹菁，一边看向不远处的李凡。
“你就是李凡吧？我是商洋，天枢叫我来帮你的。”商洋看出李凡并无什么大碍，朝着他挥了挥手。
李凡朝商洋礼貌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是这个人用一招就同时击破了老清洁工以及自己布下的重重幻境，内心不由得有些失落，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他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湖对岸躺着两个人。
“社长！学姐！”
李凡惊慌地跑过去，商洋和薛茹菁也发现了倒在湖边的金重明和苏玉湖，三个人冲到他们身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金重明前腹插着一把短剑，身上满是伤口，血迹已经浸透了他全身的衣服，而短剑的主人则倒在他旁边，面色惨败，连嘴唇都看不出一丝血色。
“快叫120！”李凡赶紧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却被商洋一把按住了。
“打了120这就是刑事案件了，我来处理。”商洋轻轻拍了拍李凡紧绷而颤抖的肩膀，俯下身用手按在了金重明前腹的伤口上，一道暖意十足的光缓缓注入金重明体内，另一只手将快要没入体内的短剑轻轻拔出，随着短剑被完全拔出，李凡发现金重明的伤口已经没有继续出血，居然正在慢慢愈合。
“李凡，他们交给我来照顾，你不是还有个同学失踪了吗？应该就在附近，你快去找找。阿菁，你跟李凡一起，我刚才没发现敌人的身影，要当心。”商洋脱下西装外套，包裹住浑身是血的金重明。
李凡这才注意到薛茹菁的脸，被猛然吓了一跳，可没想到薛茹菁没有生气，反而朝着李凡微微一笑。
“小哥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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