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南八
鹏城大学西门校外的网吧里此时因为国庆长假正人满为患，八台柜式空调鼓足风量也无法阻止高峙的满头大汗，这位鹏大电竞俱乐部社长如今正坐在不透气的皮质沙发椅中，120公斤的赘肉在沙发椅中挤得塞不进一张纸片，破了几个小洞发黄了的旧白t恤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键盘旁的桌面上摊着外卖饭盒、康师傅冰红茶1l装的瓶子、两盒空了的芙蓉王。
“高学长……”高峙身后一个瘦小的女孩儿有些怯怯的叫他，但高峙正带着游戏耳机在召唤师峡谷奋战，压根没听见这小猫叫一般的声音。
“高峙学长……”小女孩儿轻轻用指尖捅了捅高峙的肩，高峙一转头，才发现侯晴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手里还提着一份炸鸡柳和一包芙蓉王。
“哎呀对不起啊小学妹，鄙人战斗太投入了没有看到你过来了，哎呀你还真给我买来了啊，我是开玩笑的……”高峙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接过鸡柳和烟，变吃鸡柳还边问，“小学妹你要不要也吃点，这家鸡柳超级好吃！”
侯晴赶紧摇摇头，“谢谢学长，我不饿……那个……”
“哦，那事儿啊……”高峙一边嚼着鸡柳一边含糊的说，“你放心，鄙人去把你小男朋友抓回来给你赔罪。”
侯晴满脸涨得通红，“不是……”没等她说完，高峙就打断了她：“你只管回去安心等鄙人的消息吧，网吧里空气不好，不适合你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学妹。”
侯晴不知道还需要说些什么，网吧里浓浓的烟味确实让她现在头晕嗓子疼，只好说：“那……拜托学长了，我真的很担心李凡同学……”
高峙比了个ok的手势，一转头又戴上了耳机继续战斗，侯晴见此情景，也只好走出网吧。
2号下午的时候，侯晴给李凡发了几张照片和几条微信，但李凡没有回复。
原本侯晴看到了著名作家马亲王10月2日来鹏城书城举行读者见面会，她知道李凡也是马亲王的书迷，所以给李凡发微信本来想问他国庆有没有安排，想约他一起去参加读者见面会，但她发出去之后没等李凡回复，就又听说摄影协会要去黔州采风，金重明社长财大气粗包了小学弟李凡的吃住行费用，她觉得相比读者见面会，去黔州旅游采风机会更难得，就又回复李凡说没事儿了。李凡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1号还在和侯晴微信聊天，发了几张自己拍的黔州风景照片，向侯晴炫耀，而侯晴则在2号独自去了书城参加马亲王读者见面会，并买了马亲王签名的首发新书准备送给李凡一个惊喜，可当她满心欢喜把和马亲王的合影以及签名新书照片发给李凡后，却一个下午没有收到李凡的回音，侯晴想可能深山里信号不好，只能失望的等到晚上，可等了一晚上依然没有李凡的回音，夜里几乎没有睡着的侯晴在3号一早给李凡打微信语音无人回应，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侯晴的心一紧，她又尝试给苏玉湖学姐发微信、打电话，依然没有回应，于是她找了摄影协会的朋友，大家发现此次外出采风的人从2号一早开始，集体失联了！
有摄影协会的成员提到了之前网上看见的驴友在黔州山区失联遇难的新闻，心想他们这一行人别也出事了吧。侯晴吓得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应该报警还是报告学校，在宿舍里急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高学长……”侯晴忐忑的拨通了高峙的电话，此时高峙已经在网吧里奋战两天两夜了，但兴奋度没有丝毫衰减，他摘下耳机开着手机免提听完了侯晴惊慌又带着泣声的表述，简单总结道：“也就是说我可爱的小学弟抛下你跟着校花学姐去黔州当电灯泡然后现在失联了？小事情，我帮你搞定。”
侯晴听着高峙轻描淡写的承诺内心更加忐忑，她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紧急关头想到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学长帮忙，但还是在电话里向高峙表达感谢，而高峙也一点不客气的说：“真要感谢我你帮我买包芙蓉王送到西门外的网吧来吧，我已经断粮一上午了，对了，路过西门门口在帮我再右手边那个炸鸡店里打包一份炸鸡柳，阿里嘎多~”
网吧里，高峙看侯晴走了出去，也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直接点了个发起投降，然后打开那盒芙蓉王，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桌面上的电话此时接通了。
“喂，老大，黔州那边可能出事了，重明、玉湖，还有那个李凡在黔州失联了……”此时的高峙神情如赛场上的摔跤手，完全不似以往的状态。
“我订下午1点45的机票，你收拾一下，半小时后出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低音。
“好的老大。”高峙结束了电话，吃完了最后两根鸡柳，掐灭了没抽完的烟，站起已经快黏在沙发上的身子，“老板，下机！”
与此同时的黔州，三板溪水库，乌鸦的叫声、青犀明兕的呼吸声、山魈的怪笑声都停止了，世界一片寂静，浓雾和黑夜同时散区，天空中不再是那轮明月，灼眼的太阳重新占据了天空。
李凡刚才看见了一幕绚丽的盛景，空中的明月化作无数道流星，倾泻在山魈和青犀明兕所在之处，从水电站门口到山上，遍地都是山魈横七竖八的尸体，青犀明兕在下游的岸边趴卧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显得力不从心。
柳河、黄蔽月等四个人还在沉睡的状态，苏玉湖脱力昏了过去，金重明射出那一箭后保持着矗立的姿态盯着刚才那黑点所在的方向，眉头紧锁，李凡感觉气氛有些沉重，心知可能不太妙，他站起身把苏玉湖小心翼翼地扶到墙边靠墙坐好，也朝着山头眺望。
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李凡眼睛快流出泪水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个黑点依然在原地。
“不错，小狗还是有两颗牙的。”苍老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金重明持弓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刚才那一击仿佛也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李凡也看到了他额头上的汗滴，从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
“还有什么别的伎俩吗？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苍老的声音嘲讽着，“如果没有，那轮到我了。”
只见那黑点双手平举，奇怪的咒语在耳边回荡，一种怪异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空气仿佛在抖动，不稳定的气流在身体周围形成方向不定的微风，气温急剧下降，原本带来温暖的艳阳此时像一个释放冷气的空调，暖黄色变成了冷白色，10月的天仿若北方的寒冬，李凡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李凡。”沉默到现在金重明终于开始说话，声音没有了之前的中气，显得十分疲惫，“叫醒其他人，带上玉湖，往后跑，越远越好。”
“啊？”李凡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金重明的意思，转身背起昏迷的苏玉湖，往后方跑去，从金重明身边经过的时候，李凡看见他正大口喘着气，额头、脖子、胳膊上都是汗水。
“快走！”金重明低喝了一声，李凡赶紧跑到水泥板后面，用力摇醒睡着的四个人。
醒来的四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黄蔽月看到李凡背上昏迷的苏玉湖，刚想问，就被李凡催促着快往后跑，李凡跑在最后，转头朝金重明说：“社长，我们等你回来！”
金重明没说话，背对李凡用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李凡眼睛有点酸，看了看金重明，又看了眼背上的苏玉湖，转头奋力跑向后方。
气温越来越低，突然传来几声怪笑，李凡听出那是山魈的声音，他没敢回头，努力朝着水电站的另一头跑着，心里默念道“社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学姐在等你啊……”
“嗖~嗖~”
伴随着利箭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山魈的惨叫声和怪笑声此起彼伏。
“呵！”
李凡听见金重明发出一声低喝，终于忍不住回了下头，他看见金重明此时已经站在了被青犀明兕撞塌的残垣之上，脚下是一路延伸的山魈尸体，后续的山魈踩着尸体向金重明扑过去，金重明的右臂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随着他拉弓射箭的动作，点点血花洒落下来，而更让李凡吃惊的是此前倒在地上的山魈尸体正在缓缓爬起来，金重明的箭在山魈身上造成了贯穿伤，但没有血流出来，爬起来的山魈愤怒的啸叫着又一次冲向金重明。
“社长，快跑啊！”李凡大喊道。
“李凡，带他们逃出去！”金重明一串连珠箭放倒了又一批冲过来的山魈，转头向金重明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李凡，这里！”柳河已经跑到水电站另一侧的出口，三个男生用地上的铁锹砸开了挂锁，推开了铁门。
李凡只能狠心转头跟着他们跑出水电站，跑向对面的山坡。
“月涌大江流！”
李凡侧头用余光看到金重明转身朝向他们，一道白色的瀑布将绕过金重明追向自己的一拨山魈全部放到，而几只山魈正从背后扑向金重明，金重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被黑色的山魈群淹没。
“社长……”李凡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模糊了他的眼睛，差点没看清脚下的路，踉跄了一下的李凡把背上的苏玉湖摆正，边哭边跑。
“啊！”
跑在前面的黄蔽月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个男生停下来想扶她起来，却看见了身后的山魈正在迅速接近，一把松开她的手继续逃命，而柳河和另一个男生头也不回喘着粗气跑在最前面，李凡跑到黄蔽月身边蹲下身伸手试图拉她起来，才看到黄蔽月膝盖在坚硬的山石上磕出一块青紫色的肿块，刚站起来又疼得跪了下去。
“放我下来……”
李凡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转头看见苏玉湖已经微微睁开了眼。
“学姐？”李凡有点犹豫，而苏玉湖已经用左手支撑在李凡肩上，缓缓从李凡背上直起身，右手努力握住了后腰的剑柄。
“心宿，狐影憧憧。”
只听苏玉湖一声低语，化作一道白影冲向身后的山魈，白影在山魈群之间幻化成数道，所到之处山魈纷纷倒地，李凡看见山魈都是被一剑划破喉咙，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流出血来，伤口像干涩的树皮被割开一样。
但和之前那个翩若惊鸿的苏玉湖相比，现在的苏玉湖那么轻盈灵动，动作肉眼可见的迟缓了下来，白影掠过一只山魈，却意外的没有造成致命伤，只是在肩头浅浅地划过，逃过一劫的山魈看见了山坡上的李凡和黄蔽月，转头尖啸者用它有力的独脚跳跃过来，李凡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瞅准山魈的头砸了过去，山魈迎面被石头砸中，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这一石头没有对山魈造成巨大伤害，山魈爬起来朝李凡怒吼，而此时一道白影从它背后掠过，这一次苏玉湖准确命中了它的喉咙。
血？
李凡看见倒在自己面前的山魈喉咙从喉咙上的伤口喷射出深红的血液，而刚才无论是金重明射中的，还是苏玉湖斩杀的，都没有再流出血来，而李凡清晰地看见那些没有流血的山魈倒下后过一会儿都会重新站起来。
“学姐，放它们过来！”李凡朝着苏玉湖大喊，“在我们附近干掉它们可能不会再复活！”
苏玉湖听到了李凡的声音，没有继续在山下御敌，她白影一闪回到李凡身边，却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李凡赶紧扶住苏玉湖，发现她现在也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疲惫。
山魈朝着他们三人冲了过来，苏玉湖缓了口气，刚要出击，却发现冲在最前面的山魈在离他们咫尺之遥的地方突然倒下，身上的伤口喷涌出深红色的血，有之前苏玉湖割喉留下的，也有金重明穿心留下的，苏玉湖示意李凡和黄蔽月缓缓后退，自己留在原地做出防御的姿势，果不其然，山魈仿佛撞上了什么结界或者屏障一般，整齐的倒在同一条线上。
“你的术好像到极限距离了。”苏玉湖朝着远处山上的黑点轻声说，她知道他能听得到。
“不错，你们发现了，我的复活术距离是有限的。”苍老的声音没有一丝挫败感，依旧伴随着痰音的笑声，“但你们确定不走回来吗？”
随着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停在尸体堆后面没有继续冲锋的山魈们缓缓让出中间的位置，只见两只山魈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山脚下慢慢往山上蹦。
“重明！”苏玉湖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李凡也看清了，两个山魈之间，金重明浑身几乎都被血染红了，胳膊上、腹部、肩上、大腿上……几乎浑身都是割裂外翻的伤口，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路，李凡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
“社长还活着！”李凡脱口而出，便往前冲去，刚经过苏玉湖身边却被苏玉湖一把拉住。
“你别过去，山魈过不来了，你带蔽月往后跑，我把她拜托给你了。”苏玉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嘱咐李凡。
“可是社长……”
“我去，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把蔽月平安带回去。”苏玉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金重明的身体，她的语气冷静沉稳，但她的眼泪毫无掩饰的从眼角流下。
“玉湖……”黄蔽月知道她这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蔽月，李凡虽然才是个新生，但我觉得他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有他保护你，我很放心。”苏玉湖打断了黄蔽月的话，“你快跟他走。”
李凡没有动，黄蔽月也没有动，苏玉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看见金重明浑身的伤口都在往外冒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
“快走！”苏玉湖用哭腔朝李凡喊了一声，把他一把推向身后，自己转身化为一道白影，直直冲向金重明。
原本散开的山魈突然聚拢，组成了一道黑色的高墙，白影冲向黑墙，却仅仅撕开了一个小缺口就停了下来，厚实的山魈人墙挡下了苏玉湖用最后力气发起的冲刺，李凡看见苏玉湖右手握着短剑，剑刃完全没入一只山魈的胸口，却没能拔出来，一袭白衣的苏玉湖松开了短剑，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倒在地上。
“学姐！”李凡一把甩开黄蔽月的手，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他从两只山魈独腿之间的缝隙一头钻了进去，就在一只山魈的爪子朝苏玉湖挥去的瞬间，李凡扑在了苏玉湖的身体上。
就在李凡认为自己的后背将被山魈的利爪撕开，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那个致命的一爪却迟迟没有落下，李凡眼睛紧紧闭着，周围一片安静，他心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灵魂一瞬间脱离身体，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
“李雄这家伙，居然真的什么都没教给你。”一个慵懒的声音在李凡耳边说。
李凡犹豫着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正盘腿坐在他面前，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山魈，但山魈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年轻男人穿着件灰绿色衬衣，黑色西裤，带着金边方框小眼镜，留着齐肩长的大波浪卷发，看起来充满着年代感。
李凡再转过头，看见刚才那一爪只距离他后背几厘米，此时正悬停在半空中，而周围的山魈全都露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却都静止不动。
“起来吧，别再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了。”年轻男人微笑着把李凡背上那支爪子抬高，李凡才有了空间翻过身坐在了地上，他转头去看苏玉湖，此时正双眼微闭，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凡刚想用手指去探她的呼吸，却发现她眼角的眼泪有一滴正悬空漂浮着，仿佛凝固在空气中的一颗水晶。
“明白发生了什么吗？”年轻男人站起身，双手插兜，甩了下快遮住眼睛的卷发，朝李凡微笑着问道。
“时间……静止了？”李凡看着周围，山魈保持着各种不自然的姿势一动不动、悬在空气中的一滴眼泪、身后嘴大张着左手前伸身体前倾却没有摔倒的黄蔽月，一切都停在了刚才自己濒死前的一瞬间，“这是死前的景象？你是来接我走的？黑白无常？”
年轻男人刚想夸一句，结果听到李凡的后一句话，话到嘴边的“不错”又咽了回去，一个脑瓜崩敲在李凡脑门上，“死你个头啊！还黑白无常！还奈何桥孟婆汤是不是？”一个接一个的脑瓜崩敲得李凡捂着头嗷嗷叫。
年轻男人敲累了，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卷发，缓了口气说：“不错，时间被静止了，如果不是我刚才把时间停下来，你现在已经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一起陪葬了。”
“那……你是谁啊？还有，你认识我老爸？”李凡松开了捂在头上的手，低头瞄着这个年轻男人问道。
“我是你爸……的朋友”年轻男人的话稍微顿了一下，“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来救你一条狗命的。”
“我那老爸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你是我老爸叫来的吗？”李凡脑子里突然嗡嗡的，不知道是被敲的还是被惊到的，在他的记忆里，他老爸李雄只是一个以杀猪卖肉为生，邋邋遢遢、说话粗俗、喜欢抽烟喝酒，居然有一个能够让时间暂停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第一句就问自己老爸什么都没有教给自己，难道那个老爸是个什么隐世高人？李凡努力回想着老爸有没有暗中传授给他什么神功秘籍，但浮现出来的只有李雄粗鄙的脏话，一个连作业都没有辅导过的老爸，还能教给他啥神功？
“如果不是你差一秒就嗝屁了，我才懒理你呢。”年轻男人依旧手插着兜，面带微笑，“我是穿梭在时间里的旅行者，只不过凑巧今天我穿越到了你快嗝屁的时间点上，看在我欠了你老爸一个人情的份儿上，出手保你不死罢了。”
“至于你爸为什么有我这样的朋友？这应该问他啊，为什么当初交友不慎认识了我这个朋友，不但喜欢给他挖坑，还给了他一个沉重的包袱，堂堂奎木狼李雄，竟然跑去菜场砍猪肉了……”年轻男人说道李雄不由得哂笑了几声。
“奎木狼？”李凡大惊失色，“这又是什么？二十八星宿？”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你去找你爹慢慢了解吧，我把时间停住不是为了给你个菜鸟上课的。”年轻男人撇了撇嘴，示意李凡看看周围。
李凡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山魈群面前，数百上千的山魈如同黑色的海洋从半山蔓延到山脚下，龇牙咧嘴看着他们，但却一动不动。
“你刚才有几次机会逃出去，为什么又跑回来了？”年轻男人指了指侧伏在地上的苏玉湖，“为了英雄救美？”
是啊，为什么呢？李凡自诩是个理智的人，玩吃鸡的信条都是苟字当先，他刚才已经准确判断出山魈越过界限，复生术就会失效暴毙，那为什么要冲回来送死呢？
因为喜欢苏玉湖？他的确对学姐有好感，但这仅仅是一种对美好事物无可抗拒的好感而已，他深知苏玉湖和金重明感情牢不可破，自己从任何角度来看都配不上苏玉湖，所以也没有过非分的欲望。
想当英雄？李凡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有英雄气质，每次看漫威、dc的故事，他总在内心想：“如果剧情发生在我身边，何必以蝼蚁之力去憾苍天？我有这超能力只要比绝大多数普通人过得牛逼就行了。”
李凡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金重明的背影，面前是黑色潮水般的山魈，金重明背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李凡，带他们逃出去！”
金重明转过头，脸上全是凝固了的鲜血，却露出洁白的牙齿朝李凡微微一笑。
“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把蔽月平安带回去。”
李凡突然看见苏玉湖站在了金重明身边，也转头朝他微笑，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四目相对，又转回去面对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山魈群。
“社长和学姐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他们把自己最珍重的东西托付给了我，我不想辜负他们的信任。”李凡郑重其事的对年轻男人说。
“如果说不想辜负他们的信任，那你应该带着后面那个女孩儿逃命才对不是吗？”
“如果危难降临，我不想永远用逃避去面对，我十八年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的家境，逃避自己的胆小，逃避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觉得我只要比别人逃得快，就能在危难面前比别人多活一秒，但社长没有逃，他家里有钱，学习好，长得帅，他本来应该比我更需要活下去，学姐也没有逃，她人美心善，又有万千宠爱，她只要转过头就能活……”李凡蹲下身看着苏玉湖，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而且刚才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李凡站起身看着年轻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会出现救下我，但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有能力救他们，我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李凡，你可以拯救这一切！’，所以我就冲了过来。”
“不错。”年轻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到李凡身边，右手拍了拍他肩膀，左手指着远处的高山，“帮人帮到底，我问问你，你觉得怎样才能救所有人？”
李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黑点人在的地方。
“他一直在那里没有移动过，无论是被社长攻击，还是我们跑出了他的复活术范围，他都没有动，说明他不能移动，虽然我不懂什么法术，但我推测他一旦移动，整个法术就会失效。”李凡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他苦于自己没有任何能力。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移动呢？”年轻男人赞许的点点头，又继续追问。
“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无法冲过去推他，而之前社长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影响，说明他可以防御住法术的攻击，所以我在想，如果有强大的物理动能是否可以迫使他移动。”李凡用右手比了个枪的手势，闭上一只眼瞄准着对面的黑点。
“说得好，分析很准确。”年轻男人此时手里不知道为何出现了一张弓和一支箭，弓身是朴实无华的木制成，两段装有兽角，“这是当年后羿射太阳用的那把弓，你来给他一箭。”
“为什么不是巴雷特？”李凡挠了挠头，“我不会射箭啊。”
年轻男人又是一个脑瓜崩敲在李凡脑门上，“上古神器都看不上，要什么现代工业垃圾！”李凡赶紧哎呦呦地求饶。
“这样吧，我在时间长河里游览了数千年的历史，结交了不少朋友，我帮你问一问有没有人愿意帮你一把。”
李凡被年轻男人这一番话说得摸不着头脑，而年轻男人已经朝着天上喊了：“喂，有没有人愿意帮这傻小子射一箭啊？”
李凡在想这是在跟谁说话？举头问苍天？可是很快一个雄浑昂扬的声音从空中飘过来。
“重义轻死，当仁不让，南八愿助此子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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