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
晚上临睡觉前客厅沙发上的老妈忽然和老爸提起了燕秋雨的女朋友,老妈说今天下班时在街上遇到他们俩了。燕秋雨提着大包小包和上次遇到的女孩儿逛街,有说有笑,女孩儿得体大方,笑起来很好看,见到老妈还打了招呼。
听语气老妈似乎很喜欢这个女孩儿,连声夸奖女孩怎么怎么好,笑得嘴都合不拢,老爸瞥了眼周知许的卧室门,附和一下,说:“是么,那女孩儿真是秋雨女朋友?”
老妈拍了老爸大腿一下,“哎”了一声,说:“怎么不是,我都问了,他们是大学同学,谈了好几年了都。”
老爸“哦”了一声,说:“知道了,不早了,睡觉吧。”
说着便起身去了卫生间。老妈看着老爸关了卫生间的门,也不恼自顾自地说话:“那燕空山又打算跑出去了,这次打算去西藏了,他儿子给他备了好多红景天让他带着,老头子嫌麻烦只拿了一点点,说自己身体硬朗用不着。”
老爸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对老妈说:“燕哥的确身体素质高,但毕竟没去过西藏,红景天应该多备着点,秋雨没再坚持吗?”
老妈说:“那老头死倔,秋雨也没有办法,只好偷偷把东西塞给了与他爹同行的几位叔叔。”
老爸点了点头,步子迈到周知许房前时伸手敲了敲,试探道:“知许,作业写完了没?”
周知许在里屋,闻言答道:“完了。”
老妈这时站起来,提醒道:“完了就早点睡,青春期脸上容易长痘,处理不好会留痘印的,女孩儿多爱护自己。”
一个寒假的时间母女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周知许楞了下,随即下意识地蹙着眉,开始抠手,她觉得老妈的语气中透着股小心翼翼,她不愿意让老妈这样。
任何人都不应该活得卑微。她还记得五岁之前他们一家和爷爷住在z市的时候,爷爷会经常教她识字,老妈出去工作,她也要跟着去,老妈怕她工作忙顾不过来照看她,便骗她说:“妈妈就离开一会儿,等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啊,你乖乖的和哥哥待一起。”
刚开始周知许信以为真,一听有好吃的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了,她连忙点头,用脆生生的童声说:“嗯,我要香草味儿的冰激凌!”
老妈起身垂着眼眸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旁边的周知委嘱咐道:“好好看着你妹妹。”
老哥点点头说:“嗯。”
这天晚上老妈没有带回来香草味的冰激凌,周知许眼里的期待落了空,却没哭没闹,家里人似乎累极了,就连一向闲散的爷爷也早早的睡了去。
老哥让她回屋睡觉,以为她不高兴了,便安慰她,说,“哥哥明天给你买,今天先回去睡,妈妈只是累了,忘记了。”
她摇了摇头,没坑声也没解释,只是扒着卧室门看。
小小年纪尚且不能体会生活的艰辛,她只看到老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被子随着呼吸起伏。
老妈总是骗她,不带她去。几次之后周知许便不相信她的话了,她从小就犟,每次老妈要出门前她偏要跟着。
老妈被她闹怕了,没办法只好带上她一起,那时候老妈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零几年人们大多有了摩托车,可老妈只会骑自行车。
周知许的身体那个时候也是比同龄人瘦小,让她一个小孩子坐后面老妈担心她掉下去,于是就把她搁到了前面的储物框里,她缩成一团进去后倒也正合适。
路过的人瞧见了,纷纷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们母女俩,老妈对他们说:“没办法,小孩儿太小了,放在里面安全,我也能看着点。”
路人点头表示理解,周知许才不管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她只管疯,她努力张大嘴巴,任由风往嘴巴里灌。
老妈问她在干嘛,她回头笑嘻嘻地说:“我在吸仙气!”
老妈没有呵斥她,笑着说:“那就多吸点,你变成仙女,我就是王母娘娘了。”
从回忆中抽离,她心里烦酸,覆在光滑的书本封上的两只手感到了一丝凉意,许久后才开口说道,“知道了,马上就睡了。”
老妈和老爸对视一眼,周知许语气平静,老妈便说:“明天把伞带上,要下雨。”
“哦。”周知许说。
对话是很平静空气中没有嚣张跋扈的气焰,但周知许知道她和家里的矛盾依然存在。
说好的长大,她却有些力不从心,学会沟通变得像……秋雨哥的女朋友一样让人见了就喜欢太难了。
周知许叹口气觉得老妈骂得没错,她就是个废物。
呆坐了会儿将书本装进书包,起身到储物柜里找了把折叠伞,放在书桌上,免得明早忘记了。
她打开门去洗漱。老爸老妈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将水流调小,洗漱完毕,披着头发出来,客厅的灯为她留着,一瞥墙上的挂钟,已是十二点半。
她在老妈卧室门口停了很久才把关灯回房去睡。
说是要下雨可翌日一早天却晴得很,但以防万一,周知许依旧带着伞,今天时间早,她去早点铺买了早餐,一份豆浆,两个包子。
她骑着带储物框的自行车,时不时地垂眸扫一眼它,白色的框子里似乎出现了小时候的自己,而她仿佛变成了老妈。
老妈那时候追逐的是一份安稳的生活,她现在追寻其实也是生活。
拎着食物到学校门口时,她却倏地放缓了车速。
考虑到一放学还要去车棚取车,而她每每取完车再出来时,校门口的人常常堆积如山。
余光瞥了眼墙根,那里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子,不光品种繁多,还花绿的很。
她勾头扫了眼后面,见车不多就缓缓将车停下,掉头骑到了墙根底下。
锁好了自行车,从储物框里取了早餐和雨伞出来,将伞放进书包里,便转身向前迈了一步,却又退回来拍了拍框边。
学生换上了秋季的蓝白校服,浩浩荡荡地一批又一批往学校赶。
随着人群往前走,她的眼睛扫过周围,他们有的拿着小蓝色书本背3500词,有的背各科的知识点,她注意到其中大部分人身上的校服都有些旧,袖口磨得发白,就连颜色也没有她穿得深。
是高三的。
她心里一紧,接着去看其他人,旁边一位和她穿着颜色深浅度差不多校服的男生,戴着无线耳机在快到门口时摘了,同时拿出手机,关了正在播放的英文单词朗读。
她瞪大了眼睛,只想问一句,“哥们儿你高几啊,这么拼。”
男生察觉到她视线但没有搭理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抬脚走了。
周知许看着他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自己的努力算个屁。
四中的学子都这么努力了,那一中得什么样啊!
好可怕的氛围。
她叹了口气,步子没停。
“不就是拼么,我也可以。”她小声嘟囔一句。
她迈进大门的时候,左边肩膀被拍了下,常年练习跆拳道的原因,对于这种突然的袭击她反应特快。
周知许立马回头望去,没有熟人。兴许是她蓦地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警惕,后面的几个闲人被她吓了一跳。
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周知许纳闷地回头,右边却又被拍了一下,她又向右转头。
接着左边又被拍了,她向左转,没人。右边拍了,她转右边,也没人。
神经病啊!
在她肩膀被拍第三下的时候,她没搭理。径直进了校门,经过检查校服的主任直奔教学楼。
就在她踏上教学楼门前的台阶时身后传来了凌寒的声音,“喂!周知许!等等我!”
周知许动作一顿,放回那只踏上台阶的脚回头看他。
周知许这才知道刚刚是谁一直在拍自己肩膀,她满脸不可置信地说:“怎么是你啊?!你好无聊啊。”
凌寒却不以为意地嬉笑着,他斜背着书包,说:“逗你玩儿玩儿。”
周知许:“……”
凌寒勾唇含蓄一笑。
凌寒的视线投到她手里的早餐上。周知许往后一藏,转身就走,凌寒两步追上去,用胳膊碰了碰她问:“包子有我的份吗?”
周知许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凌寒撇撇嘴,说:“就知道没有,我自己去食堂买。”说着加快了步子,拐过楼梯角上了二楼。
周知许望着他背影,哼笑一声,觉得他像小孩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教室门口,周知许只顾着路途,前面的凌寒却突然停了步子,周知许险些一头撞上去。
凌寒回头对她说:“你该剪头发了。”
周知许:“?”
她下意识顺着头上的发圈把她的马尾辫锊了一遍,发觉的确有点长,不过不碍事,她喜欢长发,等它需要剪的时候再剪吧。
她喜欢在经过一面窗户时,余光瞥眼自己的影子,一头长而黑的头发,可以让她小小窃喜一番。
周知许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进门,别挡了后面同学的路。
凌寒一脚踏入了门,他边走边回头朝周知许笑了笑,问:“怎么,还不想剪?扎起来都到腰了,不嫌麻烦吗?”
周知许随着他到了教室里,几步站在了自己桌前,她卸下书包,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我喜欢。”
凌寒一征,他和周知许对视了一眼说了句“哦,那就留着吧,夏天热死你”便走了。
周知许眼睛盯着他远去,直到他放了书包坐下。
她看着凌寒从书桌里掏了笔记本出来看,于是她赶紧走了一步拉开凳子坐下,从书包里翻了昨晚的习题出来,一一搁到桌子右上角,随后找了只笔和蓝色书皮的3500词出来背。
一页一页翻开,她发现单词最前面还有些没擦干净的铅笔残留印子——这是她记住的单词。
高频词汇她用了星号,难的,记不得的,或者记了又忘了的,她用黑色小圆点标记。
翻着翻着她发现捏在手里的纸页已经是一厚沓了——证明这些单词她没有问题了。
她翻到最新一页,呼了口气,抬眸却发现对面的墙上没有高考倒计时,转头去看对面高三的教学楼,蓝白校服已满满一室。
加油!
一整天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座椅,偶尔撑不住趴桌上睡个觉,竟然莫名做了个梦,但睁眼便忘记了,她只记得睡起来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比午睡的四十分钟还要管用。
下午去食堂吃了晚饭,回来照例去了趟超市买了山楂球,又带来瓶李子园回来。
下午自习时,班里部分同学都提前去完成好人好事了,她倒一点也不着急。
她吃了几颗山楂球便拿了今天做的数学三角函数的专题训练卷给凌寒。
其实要分析周知许得不了高分的原因,看她上学期的试卷也行,但周知许早就把它们扔了。
凌寒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有错题集,而且那么多卷子放着占地方。
凌寒要被她气死了。
他哗啦一声把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周知许被他闹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凌寒转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半响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周知许愣怔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凌寒才将视线投落在她脸上,说:“卷子扔了就算了,做的笔记你要经常看,那么错题是要反复做的,你是不是整理了就觉得自己领悟了?不用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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