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言情
蒋文香靠周知许的那只耳朵戴着耳机，所以并没有听到周知许的那句话。
凌寒提溜着拖把回来时，恰好看到周知许戴着耳机望梧桐的场景，她探着身子扒着护栏，奈何身高有限，为了能清楚的看到左侧食堂小路上的梧桐她探了大半个身子出去。
而她旁边的蒋文香动作和她如出一辙。
他走过去靠墙将拖把搁着，拉着她俩领子把她俩揪了回来，校服的拉链头抵上了周知许的喉咙，拉链凸出的尖端划了她脖子下，有微微的刺痛感，她不舒服地“啊”了一声。
凌寒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再探身子你就出去了。”
他放开蒋文香却提溜着周知许不放，情绪有丝明显地警告。
“放开！”周知许回不了身，只能反手握着他抓她领子的手。
闻言凌寒如了周知许的意，松了手，周知许转身瞪着他。
凌寒看她脸色，说：“哟，说你小气你还真小气，还生气呢？”
周知许把衣服理了理反问：“你被骂脑子不好使，做题不总结经验，不看笔记不行你不生气吗？就不能好好说话么？非要带着刺！”
凌寒似乎有些懊悔，他说：“我没想骂你，也没想讽刺你，是你想太多了。”
周知许：“……”
凌寒拿了拖把，“这真的没什么，想太多了，一个大男人不会想那么多的，我反正就当时的情况我是不会生气，赵雪也不会，你就是平时想太多才会活得那么累。”
周知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想太多？是我想得多吗？我要想不多，不会开导我自己，我早抑郁了！”
蒋文香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心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在这儿看人吵架？
凌寒说：“我知道你会开导自己，这点我很佩服。但是呢，有时候想的不多的人反而会活地比任何人都好，更出色。”
周知许看着他。
他话锋一转说道：“对了，那习题册教育书店有买，打扫完了你去买的，今天晚上先做上学期的专题训练，记得挑你不会的，不会的不是指两眼一抹黑什么思路也没有的，是有思路哪怕是一点点，至少你知道它要你干嘛的题，这类题做好了很容易得分。”
周知许一想起数学就觉得头大。还有两年要熬，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她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垂眸盯着地面。
凌寒看她那一副要赴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也不顾他有没有洗手就摸上了她的头，说：“加油，记得吃饭，别吃面包喝牛奶了，下午放学跑快点，应该能抢到食堂。”
周知许心说：我尽量
蒋文香在旁听着也不说话，实际上内心早把他俩八卦一遍了。
周知许垂着的眼眸，瞳孔忽的一缩，看了眼他手里的拖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飞快地抓住凌寒放在她头上的手，抬眸对上他不明所以的视线，半响她问：“你洗手了吗？”
凌寒这才反应过来，收了手，讪讪地一笑，说：“好像没有。”
周知许“啊”了一声嫌弃地摸了把头，“我昨天刚洗的头！”
她抬手指了指厕所，说：“去洗。”
蒋文香在旁边捂嘴笑着肩膀都在抖。
凌寒闻了一下手掌，说：“没什么味道啊。”
周知许逼视他，用力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他忧郁了下，把拖把放回班里去了厕所。走廊上的水迹被各班清理干净，凌寒进出厕所裤腿再没有被溅水。而那片被周知许误打误撞溅上的水渍已经干透，凌寒将上面的斑点揉了去。
活干完了，自然也能回家了。
周知许背了书包却忘了件事，她出了校门左拐抄近道想去趟教育书店。
路过小黑巷往里瞄了眼，却看见一众男生勾肩搭背，有的嘴里还叼着烟，三五成群地往里走，巷子很长没有路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他们到了一家店门前，掀了门帘进去。
这会儿才刚开学就有人光临。果然还是学生的钱最好赚。
到教育书店她没有瞎逛，找齐了习题册，到前台结账时，一摸兜却发现手机忘在桌兜里了。她尴尬地朝收银员姐姐笑了一下，摸着光滑的书皮，不舍地把它们放下，“那个，我忘记带手机了，能把书先放这儿吗？我好不容易找齐的，我现在回去找手机。”
各科的习题册分开放在地上各处，要想把它们集齐得花一些时间，收银员姐姐通情达理，她点点头，将周知许翻来的习题册放在了她脚底一边，免得影响后面人的书没地方摆。
她收起书抬头对周知许说：“行啊，没问题，你大概多久回来取书？”
四中离书店不远，她看周知许穿着四中校服，对她的态度和善很多，却不知道周知许究竟把手机落在了哪儿，家还是学校。
周知许没想到人家这么好说话，她立刻说：“在桌兜里，大概七八分钟就能回来。”
收银员姐姐说：“那行，赶快去吧。”
“好。”周知许点头拉了下书包带，出了书店，奔向学校。
学校里的走读生大多已经回家吃饭，住宿生出去买生活用品，校园里空空荡荡，显得没有人气，周知许跑了一路，带着风跨进来教学楼的大门。
零星谈笑的几人，背着书包从一楼出去，周知许没顾得上瞧，扶着扶手直奔三楼。
她微喘着气，经过六班门口，却听到他们五班里好像有人说话。
听音色是一男一女。
周知许边走边蹙了下眉，这个点了，还不回去在教室里干嘛？
楼道里没人，打扫完卫生班长让把门打开通风，所以整个三楼的每个班级的门都没有关。
透过窗户周知许发现六班一个人没有，她没想太多，脚步渐近，五班的人声似乎愈发的微弱。
没多会声音便戛然而止。周知许心道：难不成走了？
脚步没停，门前大理石面上投下了一片黑影，三月天，教室的厚门帘早就卸了，因此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男生将一个女生摁在后黑板上面亲吻。
她满脸惊愕，微张着嘴，女孩接吻时微偏过头，男孩的手缓缓摸上了女孩儿的腰，并拨开碍事的衣服探了进去。
许巍和马思行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接吻。
下一秒周知许回神选择性地闯进了六班的教室。
怎么会这样？他俩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在教室里接吻，一连串匪夷所思的问题令人费解，就这样他们的完美人设在周知许眼中崩塌了。
她望了眼教室门口的监控器，不怕被监控看到吗？
哦，忘记了，四中这破学校只有考试的时候开监控，平时就是一摆设。
那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不…难堪吗？才十几岁，就算要接吻也不该在教室里啊？
周知许往里走了几步，走到最后一排靠门的某个位置坐下，缓冲了好一会才摸上了自己的头，逐渐接受完美人设崩塌的事实，等他们亲完了再溜吧。
她把六班的前门关了，他俩都是走读生，走读生回家一般都走前门，后门走离宿舍近，是住宿生经常走的，门一关，免得他们走的时候看到她，避免三个人都尴尬。
她开了窗子，五班依然没有人声传出来，她接着坐回去等。
周知许爬在桌子上，闭了一分钟的眼，又睁开，偏头扫了眼四周，六班文化墙和板报设计都很好看，视线落到前面时，刚好能看到自己的座位。
周知许脑子里倏忽想，凌寒上课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的后脑勺？应该不会，前面堵了那么多人，视角限制，顶多能看到我的校服和马尾辫儿。
五班的人声响了起来，周知许一惊，瞬间蹲在了桌子底下，门关了但是窗子是透明的。但她蹲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靠着墙坐的，许巍他们根本看不得她。
周知许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许巍和马思行的音量越来越高，他们出来了，周知许目光扫见他们一起谈笑着从六班门口经过，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她这才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当个偷窥狂的感觉有点刺激又有些羞耻。
想起书店的事和桌兜里的手机，她迅速回班在第一排蹲下翻了手机出来，拿手里按亮，右上角有明显的静音标。
她握着手机靠近心脏，还好，是静音状态。如果不是，万一响起来，打扰了他们，马思行一定会想到她会回来取手机，到时候难免会对自己起疑心。
她倒不是怕承认，她是怕对峙时的尴尬。见证了亲热，却害怕提及，心里的那股羞耻感难以掩饰。
拿着手机去书店付款，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她向收银员道了歉，说有事耽搁了。
收银员姐姐说：“来了就好，不然我还得把书一本一本放回去。”
周知许不失礼貌地一笑。
收银员姐姐边扫习题册后的条形码下，机器发出一声一声的“滴”，她每扫一本周知许往书包里装一本，一共五本。
数学两本，化学一本，地理一本，历史一本。她尚且不知要选文选理，总之都先练着吧。
人命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当天晚上她拿着新买的保温杯去超市接水，碰到了中午见到的人，马思行在她旁边的另一队排队许巍去柜台给她买糖果。
马思行边接水边问周知许，“要排座位了，你希望和谁做同桌啊？”
周知许前面还有一个人，她睨着前面同学的进度，她还不能向以前一样和马思行说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心不在焉地，还有些心虚，回答：“都行，无所谓。”
马思行接了水，拧上杯盖，说：“这样啊，我还是希望能和许巍做同桌，就像耿耿余淮一样，三年都要做同桌。”
周知许知道这学期结束就是分班了，马思行和许巍成绩差不多，要选同科才有可能分到一起，她忍不住问：“你们要选同科吗？文还是理？”
马思行出了对伍，后面的接上，她到周知许右边说：“当然是理了，四中虽然文科比较厉害，但理科也不差，去年理科考了一百多个一本呢，二本就更不用说了，多的是。”
四中的升学率倒是挺高，近几年都快赶超一中了，周知许对马思行点了点头，说：“那，祝你们好运，但别像耿耿他们错过七年了。”
马思行眼睛一亮，说：“那部网剧你也看过？我初中和室友一起看的，当时看完可憧憬高中生活了，”她摊了摊手，丧气道，“结果，来了之后天天写作业，背不完的书，每天困得要死，不过，还好有许巍，我去年说过的话想收回了。”
她顿了顿正色道：“周知许，希望你替我保密。”
少女看她的眼神期待满满，让周知许忍不住感慨，马思行如果放在言情小说里就是妥妥的被所有人宠爱的女主角，要脸有脸要成绩有成绩，而此时她倒是有些像陷害背叛女主角的恶毒女二，前脚答应，后脚就向全班宣告她的秘密。
周知许从小和姐姐们斗智斗勇，姐姐们最喜欢看偶像剧，而她则是最讨厌，和姐姐一起看电视时，她总是忍不住要换台，她总觉得导演编剧把观众当傻子，剧情又俗又经不起揣摩，看了前面基本后面要演什么她能猜来，即使她那时候才九岁大。
前面同学接了一杯水，她向前一步，拧开杯盖，边接水边向马思行保证，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马思行打了个响指，说：“好，一言为定。”
马思行兴高采烈地抱着杯子去找许巍了。周知许回想之前和马思行在食堂的对话。
她记得马思行那时候说过，那天下雪，许巍打了车让她一个人回去并没有送她。
她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别的男生如何对自己女朋友，可她觉得至少得把女孩子送回家吧。
就像凌寒那晚送她回家一样。不说有多体贴，凌寒只是看她是周知委妹妹的份上就能送她回去，直到家门口，更不要说，许巍和马思行是恋人关系了。
周知许望着对面的白墙，心道：马思行，你遇到的未必是余淮，他如果真是喜欢你，就不会忍不住自己的欲望，不顾你的名誉在教室里接吻甚至把手探进去。
不知不觉杯子里的水溢出来好几圈，保温桶里的水放了很久所以温度已经不怎么高了，但意义上还是热水。
手部表皮组织被烫伤，红了一圈的同时，地上也洇湿了一大片，她紧蹙着眉，关了水龙头，往后退了几步。
常年练习跆拳道的原因，她特别能忍疼，后面同学好心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她说了声谢，将手背及其手腕上淋上的水擦干，她拧上盖子去了超市后面的水房清洗手背。
水房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这里通常是住宿生打热水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这儿打喝的水，微黄色的灯火通明，周知许进去把袖子挽起，拧开了水。
凉水冲击着手背，灼热感缓缓退去，可还是很疼。时间快要到了，等把灼热压下去，上课铃就响了。
烫伤的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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