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首战失利

“田城主战死的消息瞒好几个月了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向他父母开口。”历辛惆怅地说道。

“都说母子连心，恐怕二老早就知晓。”

谈话间，鲍姝妊已敲响了屋门。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开门后认出了陈之会，热情地请他进屋，并问道：“满满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他都好几年没回家咯。”

陈之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滴落在坑洼不平的地上，悲痛地说道：“城主他，战死了……”

老人愣在原地，假装平静地问道：“我儿作战英勇吗？遇到敌人可有退缩啊？”

陈之会如实回道：“城主面对数倍之多的敌人，没有退后一步，直到战死。”

老人欣慰地说道：“大丈夫为国效力，死得其所。没给祖上丢脸。”

历辛放下礼物后离开，刚出屋就听见愈来愈重的哭泣声，心想：老人或许早就猜到自己的儿子战死了，只是心中还抱有幻想。可事实将这幻想击得粉碎。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呢？

四天后，励宇磊、钱兴威率军前往白惠道口安营扎寨。这一举动自然被刘浏所知。大营内，他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红线后对众将说道：“历辛年幼，却不容小视。郡守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坚守斑驳山，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中想着收复田、竺等六城。我劝你们尽早放弃这种想法。这条红线画在斑驳山前，是给你们的警戒线，是我心中的警戒线。别说越过一步，半步都不可以。

坚守各寨，谨慎对敌。我们守的不仅仅是斑驳山，还有剩余半郡。你们要认清这一点。断尾峰、黄善峰，这两座山峰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潘余、管照照，你们二人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让你们的士兵睡觉都给我睁着一只眼睛。总之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随机应变，不要太死板。各回各的营地吧。”

出了大营的刘浏往国家的方向望去，心念：纵是天兵天将，也休想越过斑驳山！

夜深人静之时，励宇磊拎着两坛酒来找钱兴威。刚一见面，他就颇有怨气地说道：“老钱，你说说，历辛办的是什么事！你，我，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却在这搞什么押送粮草。什么时候能交给我们重任？说到底还是信不过咱两。还有夏品，夏品你知道吧？也算是智谋过人。历辛什么时候求他出谋划策了，啊？”

钱兴威将励宇磊搀扶到椅子上，见他眼神迷离，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励宇磊把手一甩，固执地说道：“我没喝醉！这些心里话我都憋了好久了。诶，早知道我就跟着城主去雍城，也好过现在整天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你说，常亦那毛头小子，就能带兵打田城。我，我们呢，我们这么多年的仗是白打的吗？就因为我们没有从雍城起就跟着他！我们半天内攻下骈城，什么奖励都没有。老钱，你说说，这公平吗？”

钱兴威不停地劝说，直到天亮，心中暗道不好！他立马冲出军营，发现士兵们已经带着粮草离开了。而他迎头撞上了王诩！王诩预料到发生了什么，走进营帐，发现励宇磊已喝得烂醉如泥，躺倒在地，命令道：“来四人将励宇磊抬到常城，交由大哥发落！其余人等随我去抢回粮草！”

斑驳山上，刘浏已得知山脚下正有一队士兵在押运粮草。“传令各将，还是记住不要越过警戒线。不管历辛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们别搭理他。”

王诩率军赶到时，却发现粮草并未被抢夺，连敌军的身影都没见到。于是，他索性将粮草护送到平允山，安营扎寨，等候历辛指令。此时他站在山头上，能看见斑驳山半座山被云雾笼罩，很是神秘。断尾峰和黄善峰就像是牛的两只犄角，位于东西两边。他心想：我一定得找机会将这两只角拔掉！

常城内，励宇磊被一盆水泼醒，抬起头正瞅见胡知澜脸色阴沉地盯着他。而历辛则是背对着他，让他看不到表情。“励某知错……”

胡知澜说道：“醉酒误事，理应斩首。念你过去有功，贬为副将，与徐汇一同驻守田城！”

“多谢不杀之恩……”

等殿内只剩历辛、胡知澜、陈之会和严真四人后，历辛才叹息道：“他怎会犯如此大错啊！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罚他。幸好有兄长在。此事先暂放一边，王诩派士兵传来消息，粮草并未被夺。仅有士兵押运粮草，没有将军在场的情况下，刘浏居然不派人抢夺。果真和陈之会说的一样，此人很谨慎。

此次试探，也算有个结果。我们不需要继续使用诱敌之策了，得直接攻山。不过斑驳山守军有七万人，贸然进军会吃大亏。我的计划是让常亦带兵三千，徐徐前进，去试着摸清楚敌军兵力分布情况。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严真率先回答道：“三千人恐怕会被敌军包围。一旦被围，再救则难。要让李成功率军在后面接应，保证常亦他们的安全。明面上我们是进攻的一方，处于主动的地位。其实不然，在他国作战，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我们的兵力、粮草等等资源都很难得到补充。平沙郡郡守，甚至是留州州牧都将补给源源不断地送到斑驳山，而我们得自食其力。现在的处境是，慢，慢不得；快，快不了。”

陈之会赞同道：“是啊，刘浏也明白，只要耗下去，获胜的就是他们一方。到时转守为攻，就能轻松地收复各城。我的建议是，就算摸不清敌军兵力部署，也要找机会强攻一次！”

“这恐怕不妥，”胡知澜提出不同意见，“弟弟刚才也说过，贸然进军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我们采取强攻，如果正好中了刘浏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当初岚城战败后，南离郡守从各城调兵，为我军补充兵力。这说明他是支持我们攻打乌国的。也有消息说他已经在为我们筹备粮草。我们何必急于一时，采取强攻呢？”

历辛在殿内来回踱步，纠结地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给我半炷香的时间，让我想想。”

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仿佛上天将这里的声音盗走一般。直到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历辛才做出决定。“兄长，我知晓你爱兵如子，想减少军队伤亡。然而，我们耗不起。我们虽有南离郡守的支持，但刘浏的背后不仅有华压的支持，还有留州州牧。一郡的资源如何和一州比。如果摸不清敌军兵力部署，那就强攻断尾峰，把他们的部署打乱！”

秋雨连下数日，山路路滑。常亦率军缓缓前行，多次示意士兵们注意脚下。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滑倒。山路上杂草丛生，多有碎石，爬山之时需全神贯注，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明明是秋季，山林中的树叶却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又逢大雾天，山林中的任何声响都会让士兵们做出防御姿态，恐敌军趁机偷袭。但即使这么艰难，所有士兵也都没怨言。

猛然间，山林中似乎晃过十余个身影，因雾天的关系看不真切。士兵们愈加小心。“嗖”，一支箭射来，一名士兵见山林中有一人仓皇而逃，下意识的追出。常亦正出声提醒：莫要深追。可惜，为时已晚。士兵的惨叫声在林中响起。

常亦抬头往前望去，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他脸上。他想：这样的环境下，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不如撤退！可是军师交给我的任务……他只好下令：“继续前进，提高警惕！”

可是，还未走多久，后方出现了骚动的声音。常亦仓促做出撤退的指令！然而，大量的乌国士兵同时从山林中冲出！常亦挑翻一名敌军后，吹响哨声。李成功听到哨声后，急忙率军去接应。没料到被刘平庸拦截了下来！对地形的不熟悉，加上事发突然，常亦所带的三千人死伤过半！李成功救人心切，但始终突破不了防线。

就在此时，王诩率军出现！在这光滑的山路上，他的坐骑像是如履平地般，轻松地穿过敌军。他将常亦拉上马后，大声吼道：“不要去管你手下那些兵了！救他们只会损失更多人！”

李成功见常亦已被救出，也果断下令撤退。可怜那三千人，都死在了斑驳山上！白惠道口大营外，常亦失魂落魄地跪倒在雨中，时而抽泣时而发出惨笑。历辛撑着雨伞来到他身前，骂道：“怎么，一次失败都接受不了！还是不是男人！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丢不丢人！难道这一仗把你的心气都打没了吗！那你就好好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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