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像重现

“你能自己回到画中吗？”琰阳冷冰冰的声音传出，如果仔细咂摸，却能从里面听出一丝期许。

        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我又不是那话本里的画中仙，如何能回到画中，这太子果然脑子不太正常，就像昨日明明告诉他要去御兽园，非得把自己送回耀阳殿。

        又回想起昨日的场景，希均对这个南海太子充满埋怨，垂着头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闷声闷气的回答：“小仙仙力低微，实在是做不到殿下的要求。”

        耀阳鲜少见她如此卑微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在自己面前她从来都是恣意妄为的，话本说烧就烧，主桌说上就上，惹急了还要掐腰挽袖与自己辩个对错，一点没有做下仙的自觉。

        希均听到角落传来的笑声，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又恢复刚才那副谦恭样子，仿佛她一直都是个乖顺听话的小仙。

        琰阳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拿起画笔沾满墨汁：“你不必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需要看到你的脸就好了。”

        要求倒是简单，希均点头称是，自觉寻了个顺眼的角落，对着琰阳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个话本子看了起来。

        琰阳专心作画，神态严肃。

        耀阳以手撑头坐在角落昏昏欲睡。

        希均手拿话本看得入迷，时而唏嘘、时而蹙眉。激动时指尖燃起火苗，直想一把火烧了这破烂故事，又想起耀阳快要冒出火的眼神，指尖捻动，火苗熄灭。

        唉，还是接着看吧！

        “抬头，”琰阳开口。

        希均扯开嘴角，弯了眉眼堆起敷衍的假笑，琰阳毫不在意，看了几眼又低头作画。

        抬头低头重复了十七次，希均看了三个话本子，意味阑珊，耀阳睡了个囫囵觉，哈喇子流了一衣襟。

        “好了，”琰阳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画作，跟一千年前分毫不差，激动得语气都有些颤抖。想也知道，魂牵梦绕一千年的画作终于再现，他能有多高兴。

        “好……好了？”耀阳迷迷瞪瞪间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清醒，总算是完成了。他用手背擦擦嘴角，顺手在皱巴巴的衣服上抹干净，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腿睡麻了，他拖着僵直的右腿一步一挪走到香桌前。

        耀阳掀开惺忪的眼皮，看了一眼就被吓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丝毫顾不得屁股的疼痛，左手在身后撑着，右手指着画中人：“这这这……”

        完了完了，这画像与父君书房那幅分毫不差，连女子衣衫上的祥纹都分毫不差，所以大哥不是心悦希均，而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父君与兄长的白月光竟是同一个人，怪不得一个把画像束之高阁，一个为了一幅新的画像一反常态。

        都说得通了，这可是天大的大丑闻，南海天帝与南海太子恋上同一个女子。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活了一千年竟从未听说过相关的传闻，知道这个秘辛的恐怕都已经被灭口，不在人世，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打死也不能说。

        耀阳顿时觉得脖颈发凉，好似有一柄钢刀被细绳悬挂在颈间，一不注意细绳就会断裂，人头不保。

        琰阳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个弟弟的异样，满心满眼都是失而复得的画作。一千年了，自己再也没能作出如此完美的画，任谁看到这画都会心潮澎湃，更何论这个一千岁的毛头小子，有些失态也属正常。

        希均上前扶起耀阳，趁机也看了看自己的肖像，南海太子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画上的自己与真人分毫不差，还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好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只是画中人的衣衫更为精致，眉宇间还有一股子无所畏惧的漠然，那是一种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高傲与冷漠。

        耀阳的眼神在希均和琰阳之间来回，希均的眼神带着欣赏，大哥的眼神带着深爱。可怜我的希均，只是一个死去女人的替身，耀阳在心里为她感到可惜，却不敢打抱不平。

        琰阳终于分了些心神到幼弟身上，递过一条方帕：“擦擦口水”，嘴上嫌弃，心里暗自得意，这小子年纪不大，品味却实在是好，不愧是我琰阳的亲弟弟。

        谁看着画流口水了，我那是梦见大肘子馋的。

        不过看着大哥骄傲的眼神，耀阳这话没能说出口，他怕大哥觉得自己认为他的白月光还不如猪肘子。

        “我听人说，很多年前别人也有一幅同样的画。”耀阳试探着开口，他不确定大哥是否知道父君的想法，害怕一不小心就闯下祸事。

        “谁？”琰阳凌厉的眼神扫过，似万年寒冰直刺而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在一千年前偷走他的画。

        “没谁，没谁。”耀阳被他的眼神吓到，惊得背后冒出冷汗，连连摆手。

        “它是我的，你口中的别人是个贼。”语气中带着滔天恨意。

        耀阳倒抽一口凉气：“是是是，她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心里替父君竖起个大拇指，到底是南海天帝，还是你会玩。当初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难道是大哥与画中人情投意合，父君横刀夺爱？

        只恨自己出生晚了，看不到现况也就算了，连点只言片语都未曾听说过。耀阳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兄长，父君藏了一幅画像的事。

        说吧，就怕引起家庭矛盾；不说吧，心里又实在痒痒得厉害。

        真的好想知道啊！！！

        琰阳看着弟弟变幻的脸色，心想难道他真的知道那个偷画的贼是谁？又开口说道：“如果你知道什么，不必害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兄长定会护你周全。”

        “我……”耀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若是让本殿下知道当年的事是谁做的，我定要将他剜心削骨、碎尸万段。”

        耀阳咽了口唾沫，“我只是听人说过以前有人也有一张绝世美人图，别的就不知道了，也…也许与你的画中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还是不要说了吧，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兄长的脸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大哥发火。从他出生算起，一千多个岁月，他的大哥，南海太子一直都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样子，他也跟着八卦的女仙一起怀疑过大哥是冰块做的。

        今天才算知道，他只是对旁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心里只有这画中美人。也不知道他一出生便是这副模样，还是在痛失爱人后转了性子。

        好奇，但不敢问。

        “大哥要是没有旁的事，我与希均便告退了。殿内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耀阳捏紧拳头，似乎做了个天大的决定，说道：“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大哥还是要珍惜眼前才是。”

        说完，他一把拉过希均的胳膊一溜烟跑开了。

        耀阳的意思是：这天界还有许多的漂亮女仙，希望兄长不要老是惦记过往的恩怨，能够发展出一段新的恋情。

        而琰阳理解的意思是：以前的画找不回来了，现在这幅可要好好保管才是。所以他认可的点点头，也顾不得多余的仪式。施了个防尘咒就把刚画好的作品挂到了琰阳殿最显眼的地方。

        一定要让来到这里的人都看到我的绝世画作，琰阳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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