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43
“那么，请问咱们在哪里举办呢？”
严清虽然问的谦虚有礼，但实际心里却想，我倒要看看，什么叫世面。
晓雪咂了下嘴说：“后海的一个livehouse。”
“噗”
后海？livehouse？
是你搞错了，还是我搞错了？
那地不尽是酒吧吗，能有livehouse？就算有，在那么个地方，也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blues都沦为驻唱了吗？想想还真是凄惨。
“喂，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不管举办场所是哪里，有咱们blues的地方就是星光大道，世界上最好的舞台。”
“哦，恩恩。”严清捂着嘴，还是忍不住偷笑。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问：“怎么想起来在那举办了？”
晓雪倒是坦诚：“恩，那家店庆，”后来反应过来不对劲，立马改口：“店庆怎么了？店庆也是专门请的咱们blues，你有点粉丝精神好不好！我问你，你的卷子做的怎么样了，现在能答多少分了？”
电话那头的晓雪插着腰，昂着头，瞪着眼睛，心想，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你个洞人！怕了吧！哼！
这的确戳到了严清的痛处。
叫他背个剧本，他可以分分钟搞定，叫他背这个，他挠破脑门也做不到。
这里面的信息资料详尽到令人发指，基础款的最喜欢什么颜色，还可以理解，中难度的理想对象是什么也勉强可以记住，可是，脑袋有几个旋，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习惯的小动作，睡觉最爱什么姿势，是什么鬼啊！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真人啊，这样去死记硬背他们的私人生活的细节，真的好吗？真的可以吗？
别人不知道，反正他严清做不到。
再说了，你们写的这些，就是真的吗？那你们也太天真了。
“呵呵，你怎么不说话了？告诉你，下周三就是最后期限，你要还是不及格，就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哭鼻子？好幼稚的形容，果然还是小孩子。
“好，我知道了。你把时间地点发我吧。”
晓雪挂断电话，发来一条短信。
严清看了眼短信，晚上21:00，哦，还早，于是他又进屋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可好像才过了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又开始响了。
他挠着头叹着气接通电话：“又怎么了？”
果然又是晓雪，晓雪说：“你到哪了？怎么哪也没看见你啊，不是说好了不要迟到吗？”
严清揉着眼睛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都黑透了，他又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19:30。
19:30！
他一下就火了，冲着电话就没好气地说：“不是，才7点半，不是说9:00吗？”
晓雪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谁跟你说是9点到的，信息上发的清清楚楚的，是你没有看仔细！9点开始，要求咱们7点半到，得布置一下懂不懂，而且早到，没准能遇见blues。你这是刚睡醒吗？快点起床，打车过来！”
严清将手机挪的远离耳朵，手机在旁边嗞哇乱吵，吵得他面部扭曲。
“知道了，现在就过去！还是地铁快点吧！”
“快点来，不然就不用来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这是说去晚了活就都干完了吧，哈哈，我偏不，我就掐着点，让你们欺负老人家。严清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手上脚上并没有停止。
换衣服，弄头发，拿上钱包钥匙，飞奔出门。
真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尤其是跑这种，太累了，跑一会，气管就火辣辣的疼。从明天起，开始晨跑吧，严清啊严清，加油吧，努力吧，时不我待啊！
到了会场后，发现这是一家还算是比较大的酒吧，哦不对，是livehouse。招牌和门面的装修都非常有科技感。
正外面有一只纯金属，银白色的胖嘟嘟的大熊，趴在那里，懒洋洋的，像现在的年轻人。
看上去是门的地方实际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厚墙，而真正的门隐藏在旁边，是一个看似是饮料贩卖机的东西。按下某行某个特定的“购买”按钮，就可以启动开关，打开神秘的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blues，外面围了很多人，红男绿女，奇装异服，浓妆艳抹，发型独特，一看就不像好人。
一个个含胸驼背，颓丧无神，像瘾君子一样，一群群扎堆排着队。
很快，严清就意识到，他们不是blues的粉丝，因为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那些穿着乖乖的学生装的女孩男孩们才是blues的粉丝。
他们的粉丝和他们组合的风格一样，都那么保守古板，到哪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只是这样的话，就表明，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blues的粉丝，他们甚至不知道blues是谁。
严清觉得有些失落，朝着晓雪他们走去。
晓雪和晓梨已经提前站好了位置，他们当中，有两个人举着blues的灯牌，左右两边各一个，为感兴趣的路人发送blues的周边。
当然是她们自己出钱买的，或者亲手做的。
虽然是扇子，胸牌，钥匙链等不起眼的小东西，虽然光看上去就觉得粗糙劣质，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们为此在背后所付出的努力，还有内心深切厚重的期待，就不忍心辜负。
现在时以入秋，虽然北京可以说完全没有春天和冬天的概念。
有着重度雾霾的北京，是这样的。一年四季，只能感受到两季。要么特别冷，要么特别热，而且人们基本长时间在室内，无论冷了，热了都开空调。可以说，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
往往是热出汗了，就知道，啊，夏天了啊。见到雪了，才知道，哦，冬天到了啊。
而且人们乱穿衣，夏天穿皮衣，冬天穿短裤的大有人在。所以即便穿错了衣服，除了冷暖自知外，不会有人笑话你。
但是入秋后的夜晚，尤其今天，感觉有冷空气袭过北京城，现在这里小风刮着，连严清都觉得有点冷了。
可那些孩子们，绽着笑脸，举着灯牌，哆哆嗦嗦地，跳着“踢踏舞”，一点不觉得累。
可明明根本就没有人理他们啊，严清从那些路过他们的人眼里读到了不屑和嫌弃，就跟最早遇见她们，在地铁口，那次一样。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免费给人东西，人就会要的时代了。
人们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以自我为中心，有各种各样的小团体，只要是他们喜欢的，再贵也会花钱买，可如果他们不感兴趣，就算白给，热脸贴冷屁股，态度一百分地双手奉上，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真是残酷啊！
用不着寒暄，也不会礼貌的拒绝。而是直接的无视了，或者直接的鄙视了。
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结局，没有人给你机会，如果方向不对，就趁早结束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严清叹气，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们，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怅然。
人们不该这样，世界也不该这样。
可是一联想到他自己虽然想的冠冕堂皇，可明明自己也曾经丢弃过自己，想要一死了之，从头再来，一个连自己都厌弃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想这些呢？
算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感慨的严清，低下了脑袋，垂下了眼睛。
以前，他以为能影响很多人，可后来他才发现，谁都影响不了，甚至连他自己，他都控制不了。
以前，他总觉得世界很小，只要抬抬头，伸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星辰。后来他发现，世界大的很，太大了，大到他都看不见自己，他连自己都无法捕捉，更别说遥远的星辰了。
“愣什么神啊，去后面举海报啊，你高，要举得他们都能看见，知道吗？”晓梨倒是不客气。
严清有些鼻酸，被晓梨一吼，差点没控制住拉下脸来，看见晓梨还是酷酷拽拽，故作深沉的样子，严清也故作轻松起来：“哪里？好嘞！”
需要他举得海报，是blues四人的横幅，本来需要两个人举，但严清胳膊长，一个人完全可以办到。
他张开双臂，抻直海报，用力举高，虽然当着他的脸，虽然没有小灯，但是非常有气势。
他像一棵大树一样，结结实实地站在孩子们的背后，为他们挡着寒风，也为他们提供随时可以休息的臂膀。
孩子们回头看他，都觉得精神一振，更加卖力吆喝。
周边很快发的快了，多了。
晓雪笑了，虽然知道他们很有可能随地乱扔，到时候保安还要来训他们，但是只要能发出去，但凡多一个人，主动也好，不经意也好，只要能多一个人多看blues一眼，那就值了，她们所做的这一切就都值了。
严清的心是激动的，但是胳膊是极麻的，正如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是残酷的，举了还没有一刻钟，他的胳膊就开始颤了。
而且是控制不住的打颤，尤其在冰刀似的夜风里，那感觉都不像是他自己的胳膊。
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觉得他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啊。
唉，看来运动回去就得开始了，回去就举铁，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们失望啊。
让孩子失望的大人，是最差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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