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李飞是关茜的第三个助理，也是跟她时间最长的。20岁，浓眉大眼倍儿精神，好好包装一下，不输那些偶像。就是有点矮，1米7，身形也小，一坐下，不说话，跟小姑娘似的。

        之前代关茜送过几回补给，跟严清勉强算认识。

        往日跟在关茜边上，高颜值的李飞都是能低调就低调，倒不是他懂事，是公司规定，着装上，助理需要配合艺人。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活动，李飞竟打扮的像只花孔雀。

        大银链子花衬衫，黑色紧身破洞牛仔裤，银色马丁靴，细看头发也好好抓过，一边耳垂上还戴着一个黑色q字母耳钉，骚气十足。

        严清有点好奇关茜得什么样了。

        从李飞的神情上看，对这身穿扮，他好像颇为习惯，甚至有些许得意之色。

        严清低下头，好吧，这世界变化太大了，他跟不上时尚潮流了。呜

        李飞大跨步走来，身后好像还有上千个事等着他办，他咣叽坐下，官方地打招呼：“严哥好，你的事，茜姐有交代，既然同意了，这是她给你的东西。”声音语气冷冰冰的，没有起伏，像个机器人。

        “等等，等等，我还没-”太长时间没说话，严清的嘴跟不上脑子，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大包就被递了过来，严清正要接，李飞突然松了手，包掉落到地上。

        那点高度并不会摔碎什么，但还是让严清有些不爽，也只是一秒而已。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李飞，好像从第一次见他，就对他有很大敌意。

        “茜~又给了我些什么啊。你说来就来吧，还带东西。”

        唔，这话好像不太对。

        严清没管旁边那个幼稚的小孩，抱起包准备打开，被李飞一巴掌按住，严清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将指甲修的整整齐齐，还涂了浅粉色的透明指甲油，手也肯定护理过，看上去粉粉嫩嫩，光滑水亮。

        “yue”

        一股恶心泛上心头，他个喷六神的对眼前的精致美男一脸嫌弃。

        “我赶时间，你回去再看。”

        “哦。”

        “说吧，你来什么事？”

        李飞收回手，在胸前蜷起手指，边欣赏边应付严清。

        “我来是想问问-”

        那只妖艳魅惑的男手又挥了上来。“算了，我没时间，回头再说吧。”说完他就起身要走。

        严清赶忙站起来：“我说，你能不能，能不能请我吃顿饭？”

        这下，果真成要饭的了，太久没有脸皮的严清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回出一丝难为情，他咬着嘴唇，一手向里压着肚子。

        近1米9的曾经得过影帝的大汉，杵在公司大厅里，当着那么多小辈，等待一个五线明星助理的恩赏。

        “呵”

        李飞回过头，这才第一次直视严清，忿忿地说：“是我疏忽了，得有小半年没给严哥送钱了”他特意调高了音量，大厅里的众人不禁侧目，又赶忙收回眼神，偷偷听着。

        “也是，茜姐越来越忙了，我的好些事也多的顾不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咱们影帝竟然连一个吃饱饭的活都没找到。”说着李飞从裤兜掏出钱包，又从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假装没拿稳，严清早预备着他这招，一下就接住了，没脸没皮地冲他笑。

        李飞拳头打在棉花上，没羞辱成，翻了个白眼，眼看大厅聚的人越来越多，低声说了句：“今儿索性都给你，茜姐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迫于“尊卑有序”的公司规定，李飞应付地同严清道别：“那严哥，我还有事，你有空常来玩。”

        严清捻着银行卡，期待能捻出人民币的手感，笑呵呵地回：“去吧，去吧，瞧把小崽子都累成鹌鹑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被“鹌鹑”戳中，噗嗤笑出了声。

        李飞红着脸剜了眼严清，飞步进了电梯。

        众人也识趣地散了，严清揣着银行卡，拎着大包却并不怎么开心。他又走向前台，那个小点的姑娘见证了他吃白饭的事实，眼中的不屑快要溢出来了，她低头假装干着什么，连应付都不愿意。

        “严老师。”较大一点的美女又柔情款款地看着他。

        那双热情的双眼，看多少次，也觉得暖心。

        唉

        “哦，老张在吗？张怀德。”

        “张老师啊，张老师去年就离职了，去象屿了，您还要找其他人吗？”

        象屿？没听说过啊。那么自私的人，怎么还有人要？

        “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了，谢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什么事都没办成，真是沮丧。

        严清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被他遗忘在沙发上的吐司扇子，他下意识地就走过去，捡了塞到包的外兜。

        长年拮据的生活，让23岁的严清，养成了攒塑料袋，易拉罐，纸壳子或一切有用没用东西的习惯。隔壁87岁的王老头更甚，俩人没事就比谁攒的多。

        看门的天津大爷可能去上厕所了，那红黑的话匣子孤单的唱着，仔细听，好像是《挑滑车》高宠的念白。

        “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好家伙，老爷子是去单骑踏营了啊，吾爷威武。

        出了尤嘉娱乐，虽然事没办成，但心不像来时悬着，松快很多。路边有两杈迎春，开的茂盛，一大团一大团倚着围栏，黄橙橙的小碎花让人心安。

        长期不和人打交道的严清，注意力总是被自然吸引，虽然深处肮脏的角落，但偶尔窥见的明月、星空、翠柏、山雀还是温暖了不配拥有幸福的他，很久，很久。

        浸透雨水的彩砖，经过暴晒，表面已没有积水，棕色的小蜗牛一步一步踏实又认真地赶路，严清将粑粑衬衣脱掉搭在肩上，露出里面今早刚换的老头背心。

        因为长期作息不规律，严清偏瘦，皮肤有些松弛，但底子在那，骨架子也在那，隐隐的肌肉线条似乎在鸣不平：“这人是大帅比”，呼之欲出，欲盖弥彰。搭配着初春的雨后，甚至有些万物生长的感觉。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可算tm舒服了，扫视一圈。

        北京城里就这点不好，小饭店难找。尤其是办公楼聚集的区域，几乎没有饭店。虽说有些大公司地下有美食广场，但那是自家食堂，需要刷卡。而那些有包间餐桌，正经吃饭的地，一碗简单的牛肉面就要36元。

        严清吃不起，也觉得太奢侈。

        在家里不动还好，这一天心惊胆战的折腾，肚子实在受不了了，严清几乎没有选择的踏进了便利店。

        还有个原因——便利店支持刷卡支付。

        一推门，房顶上的风铃响了，看着一个个摆满商品的货架，严清一秒想到《脑海中的橡皮擦》的男女主初遇的便利店。

        看着饮料柜倒映出的自己，头发凌乱，衣服破旧，汗渍和灰尘，感觉很像里面的男主，他模仿着打开冰柜，拿出一罐细细红红的可口可乐，食指已经扣到了拉环，打算单手打开，下面标的400让他一秒清醒，又放了回去。

        没演过瘾的手无奈的挠着鸟窝发泄。

        转了一圈后，严清买了一碗红烧牛肉泡面，一碗关东煮，嘱咐小哥多给点汤。

        也许不是饭点，又或者这个圈的有钱人多，人家都吃西餐日料，总之店内客人很少，靠窗的堂食区就他一个人。

        泡面的空挡，严清先喝了口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汤，胃一下被鲜美的汤汁唤醒，他点的都是扛饿的，萝卜，鸡蛋，海带，菠菜糕，以及不得不点的魔芋丝。

        大白萝卜，严清是最不爱吃的，一股臭味难以消除，但他偏爱关东煮里的萝卜，每回必点。尤其是煮炖到棕色透明的萝卜最好吃，肉透透的，进味，比肉还香。

        粗汉子严清吃关东煮，有个精细的吃法，把鸡蛋留到最后，从中一分为二，取其蛋黄捣碎，融入汤汁，后用蛋白舀取食用，那个鲜美，香味醇厚，口感细腻，瞬间圆满。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所有干货，却磨磨蹭蹭赖在堂食区不走，手里拿着一份刚才吃完关东煮，但是面还没泡好时从门口处随手拿起的报纸。

        这年头，也只有报亭，酒店，还有便利店还有报纸这种东西。却让他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贺江日报，日期是前天的，粗粗浏览了下，好像还是份娱乐报，大版块，大版块印着广告，都没有人看，印那么多广告干什么，傻不傻。

        忽然，他的目光被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照片吸引，那是四个他才见过的少年，标题写着：北京市十佳男团代表blues。

        北京十佳？恩？严清脑海里还重复着小姑娘自信满满的“亚洲最强。”

        天呐，这差的有点远吧。严清一个没忍住，笑了几声。

        这时，他身侧的白色大皮包突然响了，一阵“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让他浑身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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