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将军
西凉北齐边境安阳村
正值十月,正是秋风送爽的时节,可越往北天就越冷。
和尚领着安笙缓步慢行,他将仅有的麾衣给了安笙,安笙不愿穿,要给和尚,可和尚也执拗的很,非要安笙穿着。
于是和尚披着麾衣,将安笙护在衣下。
快至安阳村,和尚却停下脚步,他蹲下身,摸着安笙脑袋,说:“一会无论见到什么,都别怕,一切都有我。”
安笙拉紧和尚的衣袖,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她眼见流民四起,和尚告诉她南方水患百致使姓流离失所,颗粒无收,官道上举家迁移的难民比比皆是;深山密林的小道上,盗匪猖獗,幸得和尚武艺高强,他们才幸免于难;后途径水患灾区,浮尸千里,恶臭熏天。
入村,四下荒芜,吹风欲倒的草屋,支离破碎的器皿散落一地,破败不堪的房门满是抓痕,窗柩横七竖八地挂在屋檐下,。
和尚紧拉着安笙,冥币纸钱随处可见,空气中还一股难闻的臭味,走至村落中央,有一颗参天大树毫无生机屹立着,光秃秃的躯干竟是连树皮都不见。
这里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安笙,你可知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安笙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这一幕幕心里直犯怵,好似接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朝廷赋税沉重,上天降灾南水患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食不果腹,只能以野果野草为食,到最后便只能啃食树皮草根,吞食尘土以求苟活。”
和尚平静地说着,眼里却闪着泪光。
安笙记得,南方水患时有官员开设粥棚,便问:“他们都饿成这样了,难道就没有人管他们吗?倘若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吃了,那他们还能吃什么啊,不会要吃人吧……”
小孩子的话,最是天真无邪。
和尚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未说话。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饿极了,哪还有什么理智和人性。
再往前走,遍地骸骨,白骨森森露于野,柴火旁架着几口锅,安笙拉着和尚的衣袖,身子发颤。
“安笙别怕,师傅这就带你离开。”
白衣和尚抱起安笙,脚尖轻点地面,身子飘然而起,碧蓝的天空下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朝着西凉北齐边境而去。
等安笙再睁开眼,是在一座高山山顶,和尚站在悬崖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刚才那幕,安笙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怯怯地走上前,拉了拉和尚的衣袖,问:“师傅,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为何我们每到一处就会死好多好多的人……”
她不明白,师傅带她去的地方为何都那般骇人,他们又要去到哪里?
远处山谷,两军交战,死伤无数。
和尚转过身,摸着她的脑袋,神情淡漠。
“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何以为家,何处是安宁呢?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安笙这是害怕了吗?”
“你可知,为师给你取名安笙是为何意?”
安笙微笑道:“自然,师傅希望安笙以后可以安宁顺遂,笙箫悦悦有余年。”她余生所愿,也是如此。
“师傅,我们一路北上,是要去西凉吗?”
他眉眼深深,紧盯山谷之中,忽有一人策马疾驰而来,身披银色盔甲,高举着王字暗红色旗帜,他飞身踏马,挥剑没入战役,远远看去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尤为夺目。
他身形矫健,挥剑如雨,驰骋沙场。
“等到了,就知道了。”
和尚总是如此,神神秘秘凡事只说一半,安笙早就习惯了,和尚站在山崖边又看了好有一会,而后才带她离开。
山间密林,一泓瀑布下有一间屋子,和尚将她带于此处,他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师傅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你且安心待于此处切莫乱走。”
安笙点了点头,“师傅记得早些回来,安笙会好生好生照顾自己。”
和尚继续交代,“此处山林为师已布下结界,若有事记得摇动铃铛。”
“师傅怎还把我当成小孩,安笙会在此处等候师傅归来,师傅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安笙依依不舍地拉着和尚的衣袖。
“嗯,为师走了。”
说罢,和尚毫无留恋地转身,轻点脚尖,飞身离去。
她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忽生一丝哀伤。
和尚短暂地离开已不是第一次,可为何这一次她会心生悲凉,满是不安?
入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一盏盏走马灯,不停在脑海中旋转,每一盏每一面所绘皆是尸横遍野。
她再不能入睡,起身走出屋子。
屋外,皎皎月光寒如霜,山间鸟啼道苍茫,她携一抹悲伤踏月而行,漫无目的走在林间,心中诸多哀伤无处宣泄,她不记前尘不明前路,苍茫天地她仅认识和尚一人,不知他是何目的带着自己,更不知他们这一路所要去向何处。
夜幕深深,风起云涌,月色黯淡。
她坐于山间溪水旁,看着潺潺流淌的溪流发了愣,忽然远处草堆传来异响,她刚抬头就感觉脖颈处一寒。
“你是谁!”
是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冷冽的像是淬了冰。
“你又是谁?为何在这里?”
安笙毫不畏惧,正身而立任由剑抵在脖颈处,男子冷哼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死到临头竟都不怕。
“你不害怕吗?嗯……”他轻动剑柄,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肌肤,温热的血液顺着剑刃滑落,稍再用力,人头落地。
他以为眼前女孩会被吓得跪地求饶,而后道出为何出现于此的原由。
不曾想女孩轻笑一声,“将军是要滥杀无辜百姓吗?若是如此那便动手吧!可怜我那命苦的父母……若是在天有灵,要知晓他们的女儿将要死于非命该有多难过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略带一丝哽咽,。
他撇眼看去,素净的脸上一行清泪无声而落,罢了,此处虽为西凉北齐交界处,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会是奸细。
收回长剑,女孩转过身,长发披肩,一张小脸生的清丽脱俗,那双眼眸清冷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她伸手紧捂住脖颈,鲜血染红衣襟,顺着手指止不住地向外流。
方才那一剑他明明没使多大力,伤的怎如此重?
安笙抬头紧盯着眼前的男子,银色盔甲,玉冠束发,宝剑傍身,剑眉上扬,眉梢紧蹙似有化不开哀愁,深邃的眼眸像是淬了冰,清冷又黯淡无光,都说透过眼睛都能看透一个人,这眼睛倒是和他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一般,冷漠无情。
“我可是能走了?”
“天色已深,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我送你。”
对她的怀疑,仍在。
“如此,多谢将军。”
她转身,他亦转转身,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小段路她忽然蹲下身,吃痛道:“啊……”他忙上前刚蹲下身欲查看她的伤势,却是眼前一黑,只觉得眼睛一阵微刺痛,他立刻伸手朝着身前抓去,却是为时已晚。
人,早就跑了。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空荡荡的山林,飘荡着一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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