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044章 店大欺客
第044章店大欺客
“今, 今晚我想早些睡……”她靠在他肩侧支吾着。
“没听清,殿下大声些。”他声音清冷,同授课时的语气是差不多一样的……
就是, 同昨晚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指尖再次翻过手中书页,似是认真专注,所以先前真未听清一般。
涟卿脸色微红。
更大声是不能,只能凑近他耳旁, 轻声道,“昨晚, 太久了, 我想歇一歇。”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但没出声。
他是在逗她。
她见他没反应,只好抬头看他,他伸手, 让她的头重新靠回自己肩上。
涟卿:“……”
他轻声道,“我说我不困,殿下想到哪里去了?”
涟卿愣住:“……”
再而后, 是他唇瓣的笑意, 涟卿忽然意识到被他套路了,就好像, 就好像是她还主动想同他一处。
涟卿刚想开口澄清, 他先开口, “不是才说困吗?睡会儿吧。”
涟卿都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她好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也像熟悉到都知晓她会说什么话,会有什么反应一般……
她还是重新靠回他肩头,一面靠着,一面腹诽,不是,做交易都是平等的吗?
她怎么觉得他店大欺客……
嗯,不对,她为什么是客?他为什么是店?
“想什么?”他出声。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店大欺客。”
岑远:“……”
她赶紧补了句,“我睡迷糊了,困了。”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没说旁的。
她是真的困了,也阖眸靠在他肩上,她方才也拄着手小寐了会儿,但都不如眼下,靠在他肩上。那种说不出的,只可意会的安稳感,似是从一开始就根深蒂固……
没有芥蒂。
她很快睡着。
她睡没睡着很明显,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全然信赖得靠着他,上一次,还是在寒光寺被他打晕的时候,那时候最难熬的人是他……
趁他出神,‘没想好’趁机钻回他怀中,自觉趴下。
他也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他不由想起早前的时候……
“躺下睡会儿。”他轻声。
“不要,我喜欢靠着你肩膀睡。”涟卿有怼他的时候,怼得顺其自然。
他平静,“躺下,路还远。”
“不要。”她已经靠在他肩头阖眸,温声道,“靠在这里,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声。”
“还有心跳声……”她阖眸莞尔。
他好气好笑。
但很快,一侧又有一个糯米丸子靠了过来。
“做什么?”他嫌弃。
念念眼巴巴看着他,“大卜,我也想听听你的心跳声。”
“去听‘没想好’的。”他平静。
最后,一人一猫在马车的角落里。
猫一脸委屈,念念也嘟着嘴。
最后,是涟卿抱着念念,念念抱着‘没想好’睡的,他取下身上的大氅给他们两人盖上。
大氅带着体温,很暖和,看着两人睡着的模样,他嘴角微扬,轻轻笑了笑……
眼下,收起思绪,他也轻轻笑了笑。
念念也想她了。
但她记不得阿念了,阿念该伤心了……
马车缓缓停下,他轻唤了声,“阿卿?”
“嗯。”应声了,但是没醒,也没准备醒。
“阿卿?”他又唤了一声,还同早前一样,他循着早前的时候,轻轻揉了揉她耳朵,她顿时醒了。
他低眉抿唇,还是一样的,没变过。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看他。
“快到东宫了,起来吧,别被旁人看到了。”他提醒。
“嗯。”她坐回对侧。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帘栊撩起,是柯度,“殿下,到东宫了。”
何妈已经在外等候,伸手扶了她下马车。
虽然一整日了,不似晨间那个时候一样腿软,但还是有些拘谨,但在旁人看来,是马车上的时间太长了。
柯度也抱了‘没想好’下来。
身后,岑远也下了马车,郭维和信良君牵马上前。
“既已平安抵达,我也当回宫向天子复命,告辞。”信良君拱手。
话是同郭维和岑远说的,临末,也看了涟卿一眼,虽然不像早前一样凶神恶煞,有意带着煞气,但也没什么好脸色,重新跃身上马离开。
等回了东宫,郭维同涟卿,岑远两人说了两句,也去处理鸣山一行遗留的事情。
岑远送涟卿至寝殿外,驻足,“殿下早些休息吧。”
“嗯。”涟卿看他。
他也看她。
其实从昨晚到抵京前,马车中一直有宋佑嘉在,宋佑嘉虽然一直吵吵嚷嚷,但也因为这些吵吵嚷嚷,让她同岑远一处的时候,少了些尴尬。
等宋佑嘉离开,其实又过了很久,她靠在他肩头入睡也不似早前窘迫。
眼下,她看着他,轻声道,“那明日?”
她是想问,明日还要授课吗?
她明日要入宫复命,估计要晚些才回来,岑远也正好道起,“明日,我有事,要外出一趟。”
“哦。”她莫名有些失望。
他轻声道,“马上生辰宴了,殿下这两日好好休息,生辰宴恐怕不会太平……”
涟卿忽然会意,“岑远,你是不是,因为怕人拜访,所以特意寻个理由出去的?”
岑远笑道,“殿下聪慧。”
涟卿心中唏嘘。
她真的猜中了。
他低声道,“我明晚前回来。”
涟卿:“……”
涟卿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说这句的。
“走了,殿下晚安。”月色下,他眸间温柔笑意。
“晚安。”她眼中写着不舍。
千水别苑,陈壁已经在等他了。
陈修远上前,陈壁阖上屋门,陈修远取下外袍,“说吧。”
“主上,有两件事,第一件同涟恒公子有关。”陈壁说完,陈修远转眸看他,“有永建的消息了?”
陈壁颔首,“是,虽然不知真假,但确实是。”
“在哪?”他开门见山。
“岚之山。”陈壁摊开手中的地形图,这些提前的准备,陈壁早就做好了。
陈修远上前,陈壁指尖指向地图上,“岚之山在这处,距离京中大约二十余日的路程,往返一趟的时间不短。眼下陈玉不方便在京中露面,正好可以让他带人去岚之山查探合适。陈玉见过涟恒公子,涟恒公子也认识陈玉,陈玉去,主上可以放心。”
陈修远拢眉,“消息从哪里的?西秦国中这么多人都在打探涟恒的消息,旁人手中怎么会没有?”
陈壁轻叹,“主上,旁人还真没有,此事凑了巧,是陈竹在。”
“怎么回事?”陈修远轻声。
“前几日我同主上去了趟鸣山,趁此机会,我让陈竹几人去周遭打探消息,陈竹在途中遇到一个老翁,老翁应当是将陈竹认成主上了。”陈壁看他。
“哪个老翁?”陈修远眉头还皱着。
“卖炭翁。”
卖炭翁?陈修远好像真的想起什么。
“不知主上还有没有印象,听陈竹说,那个老翁见到他,就应当将他认成主上了。听意思上,主上在西秦那年冬天,同他遇到过,给了他银子,当时涟恒公子还帮他拉过装碳的车,所以他一直记在心里,也认出人来了。陈竹不知此事真假,不好轻易判断,所以谨慎起见,没敢贸然。”
陈修远双手背在身后,在屋中踱步,“我想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天寒地冻,我同永建一道,看见一个卖炭的老翁在雪中南行。你也知道涟恒的性子,路上遇到了,他说想起涟卿还病着,都去寺庙上香祈福了,就当做善事,给妹妹积福。就这样,我给了老翁一笔银子,他帮忙拉了碳车。”
“那难怪了!”陈壁感叹,“那老翁应当是记住主上和涟恒公子了,所以遇到陈竹的时候,老翁将陈竹认成了主上,就同陈竹说,陈公子,您在太好了!”
陈修远看他,他在太好?
陈壁继续道,“当时陈竹也纳闷,陈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怕说错话,暴露了主上身份。但老翁同他说,就几月前,他去胡江走亲戚的时候,见到陶公子了。”
陶公子?
陈修远恍然大悟,是,涟恒当时是说姓陶,因为涟恒的母亲姓陶,所以他在淮阳之外,又不想顶着淮阳郡王府世子头衔的时候,都会说自己姓陶。
遇见卖炭翁的那次也是……
“然后呢?”陈修远继续。
“老翁同陈竹说,他觉得陶公子是被人劫持了,当时就在江船上,看状态不好,但是对方人不少,他也不知道找谁,有报过官,但官兵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他也没有旁的办法,所以在遇到陈竹的时候,老翁既激动,又庆幸,就将此事告诉了陈竹。老翁虽然没有跟上那行人,但找船老大打听到了那群人行踪,是从胡江乘船去岚之山的。”
陈壁说完来龙去脉,又继续,“所以,此事在西秦国中还真的没有旁人知晓,陈竹他拿不准,要问问主上。既然主上确认了有此事,那恐怕十有八九就是涟恒公子。所以,好消息是,涟恒公子应当还活着,但不好的消息是,那已经是几月之前的事了”
几月之前……
陈修远吩咐道,“让陈玉立刻动身去岚之山,但务必小心,离得越近,越不安稳。生辰宴这处结束前,我在京中走不开。”
“是。”陈壁拱手,“还有第二件事,主上不是让查信良君去山下与人碰面的第二日,哪个诸侯,世家,或是封疆大吏入京了吗?”
陈修远才从涟恒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凝眸看他,“谁?”
陈壁环臂,沉声叹道,“定远侯。”
陈修远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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