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危机
农家乐很大,是在郊区,空气清新,天也很蓝。
里面有小片的农田,很大的花房,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和一条小河,旁边围了栅栏养了很多家禽,白白的鹅,笨拙走着的鸭子和安静不下来的鸡群。
午饭是在里面的小厨房解决的。大概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享受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里面只提供了生食,提供了做饭的材料。
这个时候,当然就需要顾瑶来掌勺了。因着江玫身体的原因,就在外面的花棚里看花。贺楼要呆在江玫身边照顾,就也去了花房。
“怎么不出去玩?”顾瑶看着走进来的陆西臣,疑惑道。
“一起吧。”陆西臣把袖子折了折,卷了卷。
“嗯,你把土豆洗洗吧。”顾瑶正在切着胡萝卜,指挥道。
“好啊。”陆西臣走过去,把墙角堆放的,沾着泥土的土豆拎了起来,拿了几个放到手边的塑料盆里,又拿了几颗葱和山药。
“你想吃山药吗?”陆西臣看着自己手里的粗粗直直的山芋,问顾瑶。
“吃啊,这个挺补的,江玫吃着好的。”顾瑶用手背抿了抿脸边落下的发丝。
“你来帮我一下。”顾瑶看着那边还在愣着的陆西臣道。
“嗯。”陆西臣把山药放在塑料盆里,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会不会不好处理?”陆西臣似乎还在犹豫着。
“什么?”顾瑶正在用刀尖挖着土豆上的小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山药。”陆西臣说着,看着把脑袋凑过来的顾瑶道。
伸出手来,陆西臣就要把顾瑶脸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停!”顾瑶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手,睁大眼睛,举着到拦着那手。
陆西臣皱了皱眉,“做什么?”
陆西臣真的是无语了,这人现在举着刀的样子多么像要谋杀“亲夫”。
顾瑶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妥,把到举了举,放到小案板上。
“不好意思啊。”顾瑶刚刚拿着刀的手在空中尴尬地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了陆西臣一个谄媚的笑。
“马上。”陆西臣又把手拿了过来。
“哎哎,你这样真的好吗?”顾瑶嘟囔道,感觉那伸到眼前的手简直像催命的。
陆西臣看着顾瑶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的手上,疑惑地看了看。
“咳,今天的天气不错。”
陆西臣把手阖上搓了搓,难得尴尬地表情没保持住,面部僵硬了一下。
“是啊,天气很好。”
顾瑶反应迟钝地接道。
“还需要帮忙吗?”陆西臣看着自己沾了泥土的手,问。
“需要的。”顾瑶把脸凑过去。
“这可是你说的。”陆西臣坏笑了一下,在顾瑶没反应过来时把手上的土蹭到了她脸上。
“啊啊,你太坏了吧。”顾瑶看着陆西臣的笑,也不忍斥责,只能怒视着他,嘟囔着嚷嚷。
“嗯。”这人居然还敢承认。
顾瑶“忍气吞声”地咔嚓咔嚓地切着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剁肉。
陆西臣看着顾瑶一会儿怒,一会儿嗔的样子,心里却是沉了沉。
虽然心里想着事情,陆西臣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慢下来。手上搓着胡萝卜上面的泥土,把山药上多余的须捋下来,再把葱叶上面发黄的地方摘掉。
一切都搞定了,就把所有的都放在水龙头下去洗。
洗完了,陆西臣就悠闲地站在顾瑶身边,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终于洗干净了手,陆西臣这次帮顾瑶把脸边落下来的发丝撩上去。
“谢谢啊。”顾瑶认真地把切好的土豆放到盛了水的盆里,防止氧化,又把陆西臣洗好的山药拿过来削皮。
“不客气。”陆西臣抱着手,眼睛不离地看着她的动作。
顾瑶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动作慢了起来。忍了一会儿,顾瑶终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某个人的神情颇为嫌弃。
“西臣,你要不要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只是看到陆西臣那一张帅脸,顾瑶还是忍下了心里的不满,似乎多看看自己就不会有烦恼一样。
“不去,你忙着,我就看看,顺便还能吸取下经验。”陆西臣靠着干净的大理石板铺就的台面,气定神闲地道。
顾瑶心里发苦。
实在很想说一句,您老还是出去行不?你在这里我真的不能好好切菜做饭呀。她压力很大的,顾瑶感觉。
看着顾瑶继续着的动作,陆西臣先是怔了怔,然后忍不住道。
“难道你不想我看?”
这问题就有很多学问了。
你是不喜欢我看你呢?还是你不喜欢我看你做菜?
但是哪种回答说出来都不能让人愉快,反而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顾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似乎两种都有,但是说出口了后呢,两种回答之后的解释,顾瑶有些为难。
她也不想这样的,所以顾瑶很为难地看了看陆西臣,还是惯有的那种表情,可怜又委屈的,让人忍不住心疼,不忍让她为难的样子。
但是,陆西臣本来心里就有了疙瘩,此时顾瑶的表情,更是给他沉默生长的郁火添了几把火。
很好,又把他气走了。顾瑶捏了捏自己因为沾水而冰冷的手,心里自嘲地道。
顾瑶有些机械地切着胡萝卜,红彤彤的果心衬着冻得发白的手,显得手有些透着粉白。
顾瑶愣了愣地拈起一块胡萝卜放进嘴巴里,甜丝丝的。
顾瑶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的手很冷,像有冷意从骨髓里透上来。
真讨厌。顾瑶看着有些简陋的屋子,十分希望外面的房间有空调,这样外面的温度就会透进来,这样就会暖和一点。
虽然这样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顾瑶还是不能控制自己脱缰的思绪。
刚刚陆西臣的眼神,顾瑶先前还在想着怎么有些熟悉。现在是彻底想起来了。
刚刚陆西臣有些冷漠的眼神,不正像是她高中和他告白未遂时,他的眼神吗?
虽是过了这么些年,但是陆西臣那时的眼神似乎在她的记忆里牢牢地扎了根。
以致于那五年,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在那个眼神里惊醒,湿透了后背。
这次……顾瑶不确定。
他们已经谈婚论嫁,顾瑶想,陆西臣应该不会突然取消。
再说,伯父伯母和爷爷也不会同意的。顾瑶的脑子有些发热,思绪飞快地转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没有一丝丝慌乱和停顿。
顾瑶有些庆幸,她做菜切菜的技能早就成为身体的记忆,哪怕跑着神,她也能一点不错地把菜切好,把饭烧好。
午饭是里面提供的、自家种的大米,米粒晶莹,看起来品相不错。
顾瑶把米淘了淘,然后在锅里添了水,把米丢进去。
外面,江玫坐在花棚里面的长凳上,贺楼蹲着身子在和她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逗的她时不时地笑笑。
看着自家表哥脸色不好地出来,贺楼本来想调笑几句的想法也顿了顿,面上的表情收了收。
“小玫,我去看看我哥,你先看看花好不好?”说着这话,贺楼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握着江玫的手暖了暖。
江玫自然没有不同意,点点头,让他过去。
贺楼站起身,低下头吻了吻江玫的脸,才脸色沉了沉,走得很快地出去。
走出来,贺楼才发现刚刚没有问陆西臣要去哪儿。
有些犯难地原地晃了晃,贺楼突然想到陆西臣一有事情就喜欢往僻静的地方躲的习惯,心里敞亮了许多,也隐隐地猜到了陆西臣可能回去的几个地方。
其实,根本不会是几个。贺楼心下笃定,脚步也不那么快了。
看着太阳的位置,大概是正午了。贺楼想了想,既然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陆西臣肯定不会跑远,想必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而附近,就只有两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其他光秃秃的,估计陆西臣也不会有心情过去。
一个是小河边,那边家禽乱飞,不说不美观,就是味道也能让陆西臣退避三舍。
另一个,就是稍微远一点点的农田了。此时那里应该种上了冬小麦,一片绿油油的,倒也好看。
果然,贺楼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了在田垄上,有些与周围不搭调的陆西臣。
“哥。”贺楼挥挥手,跑了过去。
“怎么站这里?不去帮嫂子做饭。”
做饭他实在不行,贺楼说这话,一点都不心里愧疚。
“她不需要。”陆西臣冷冷开口。
额。贺楼也有些蒙了,到底是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所以不需要;还是她嫌弃他,把他赶出来。
呵呵,贺楼非常希望是第二个原因。
但是,看着陆西臣的脸色,贺楼没有没眼力见地去问。
“哥,你没事吧?”看着陆西臣脸色实在难看,贺楼有些关切地问。
“没事。”陆西臣摇摇头,蹲下身子,去碰翠绿色叶子的小麦苗。
看着陆西臣此时的姿势和动作,贺楼有些懵逼地眨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打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一向不喜这些田间作物的表哥“纡尊降贵”地蹲着身子,去碰它们。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贺楼揉了揉头发,也蹲下身子。内心默默吐槽,我可是为了更好的安慰他,并不是想要去近距离接触这些绿油油的小麦。
虽然,他深爱着这片土地,深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
估计是感觉到了贺楼的关心,陆西臣扯了一片小麦叶子,递给他,问。
“你怎么也过来,不陪着江玫?”
贺楼摇摇头,嘴里说着,“小玫不需要我陪,再说,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眼睛却盯着手里的绿色麦叶,内心深深嫌弃着。
“唔,”陆西臣看他盯着麦苗叶子,这才想起来什么的道,“摘个麦苗叶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没人看得到。”贺楼本想说,只是一片叶子,待会他跟那人讲就好了,小事一桩。只是开了口,说出的话就开始奇怪起来。
“行。”
没想到,一向是家人亲戚眼里“乖宝宝”的陆西臣只是点点头,看起来似乎也是认同的。
我的天,贺楼这下终于感觉到了深深的震惊。和顾瑶生活了这么久的自家表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不行,贺楼肃了肃表情,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回去的话,把这些消息告诉母上大人,这样自己再要什么,似乎也会简单很多。
当然,他要的是将来结婚的彩礼什么的。虽然他不缺钱,但是能多一点,将来给宝宝的条件也会好很多。
接着,自己还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江玫,她听了肯定心情会愉悦几个度,自己也能乐呵一下。
还有,以前的朋友……
咳,想多了。贺楼为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想法给吓了一跳,真是冒犯了。
但是,贺楼看了看陆西臣有些沉郁的侧脸,还是感觉,把自己的发现讲出来,可能真的有很多好处。
贺楼感觉他是可以一试的。看陆西臣这么难得一见的表情,想必也只有顾瑶才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心理变化,还明晃晃地表现出来。
难不成?贺楼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是,看着陆西臣不怎么好的脸色,阴沉沉的表情,他还是淡定地把话咽在了肚子里。
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似乎恰能说明陆西臣现在的情况。
贺楼想,难道自家臣臣表哥,咳,想要顾瑶来哄他?所以,才这么不加遮掩地表现出自己的不高兴和不满。
唔,实锤了。贺楼单方面宣布了陆西臣彻底爱上了顾瑶的事实。
真棒。贺楼感觉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么曲折的思绪转变都能被他猜出来。
毕竟,贺楼难得有些羡慕地看了看陆西臣,那人等了他那么久。
唉!真是。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贺楼撑了撑膝盖,站起身。
“哥,你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嫂子的话,就好好待她吧。她挺不错的,过去我说过的她的坏话,哥你忘了吧。”
陆西臣挑了挑眉,仰头看着笑得“欢脱”的贺楼,赞同的同时,又皱了皱眉。
贺楼虽然看出他和顾瑶有了矛盾,但还是以为是他欺负了她,然后生闷气,还以为他不够体谅她。
陆西臣心里哽了哽,本来因为在外面走走而缓和很多的心情,又因他的话“咚”地一下掉到冷水里,又闷又冷。
贺楼还在那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一副“我都懂,别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表情。
“哥,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现在想想,你当年对嫂子,真的不好。”
“不是那样不对,毕竟你当时也不喜欢她。只是吧,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当年的事情,能补偿的,咳,还是对嫂子好一点吧。”
“……”
陆西臣无语地瞅着贺楼,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接他的话。
腿有点酸了,陆西臣缓慢地扶着膝盖,揉着小腿,慢慢站了起来。
忍过刚刚起来一瞬间的头晕眼花,陆西臣试着动了动腿,加速双腿血液的流通。
贺楼说的兴起,看他起身往回走,也继续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确实是有些烦,陆西臣没忍住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贺楼还在逼逼叨。
欢快的声音慢慢地向来时的地方慢慢靠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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