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冤家
“既然已经分了，你……”
陆西臣看着蒙着被子企图逃避现实的人，无奈道。
被子动了动。
“你确定了？”陆西臣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半晌，贺楼掀了被子，露出个乱糟糟的脑袋，点了点。
有些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陆西臣居然发现这货的眼睛红红的。
撇过头，陆西臣有些为难，劝人这方面，他不太行。
“她怀了我的孩子。”过了一会儿，贺楼突然开口。
惊天地泣鬼神，把陆西臣吓了一个踉跄。
此时陆西臣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只知道肯定很惊悚。
“姨知道吗？”陆西臣问。
“不知道。”贺楼把脑袋又扎进被子里，不想面对现实的样子。
陆西臣在一边站了站，拉了个凳子坐下来，准备和贺楼好好说说。
“确定了就去吧。”陆西臣犹豫了一下，只能提出这么个建设性却没什么安慰效果的意见。
“我也想。”贺楼这下倒是很认真地赞同道。
“她不喜欢你了？”陆西臣问的直接。
“没。”贺楼把手臂耷在脸上。
“她没喜欢你？”陆西臣反问。
“不是，她还是喜欢我的，我确定。”贺楼有些大声地说，像是在反驳什么。
“渣男。”陆西臣突然来了一句。
“行，我是。”贺楼点了点头，竟还挺赞同。
“那不就可以了。”陆西臣挑挑眉，舒了口气，仿佛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样子，看得贺楼一阵头大。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贺楼抄了一个枕头扔过去，被陆西臣一把接过。
“怎么？不要恼羞成怒，是不是你不会追？态度不够诚恳？毕竟是你主动分手的，态度低一点，把自己的心意和她讲一讲。”
陆西臣仿佛照本宣科的话把贺楼气的够呛。
“你不懂，女人的心，真他妈比海底的针还难搞。行了，哥您先休息吧，我也睡了。”
说完，贺楼把陆西臣又扔回来的枕头垫在脑袋下面，然后挥了挥手，两眼一闭，准备睡了。
“起来，回去睡。”陆西臣踢了踢贺楼还在地上的腿子，嫌弃地说。
“你忍心赶这么可怜的我出去吗？”贺楼闻言，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西臣，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整成一个哭兮兮表情包的样子。
“嘶。”陆西臣揉了揉手臂，搓掉一堆的鸡皮疙瘩，不忍直视某人地转过脑袋。
“我睡哪儿？”陆西臣感受到了贺楼不想动弹的劲儿，只得无奈地问。
“睡嫂子那儿呗！难不成你们分房睡分上瘾了？”贺楼突然来了精神，一双招子看得陆西臣有点想要把他立刻马上地赶出去。
“至少我和你嫂子马上就结婚了，某些人有了骨肉还是单身。”陆西臣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楼，淡淡道。
扎心了老铁。
行吧。贺楼放弃挣扎。
“什么时候结婚？上次听我妈讲说你要结婚了，我还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贺楼换了个姿势，把双臂枕在脑袋下，道。
“拿这事开玩笑？脑子废了你。不过，你什么时候把这事告诉小姨，应该是追到手了再说，我没猜错吧？”陆西臣试探着问。
“行行行，你猜的都对。”贺楼挥挥手。“我好睡了，你也去睡吧可行？”
难得听到自家表弟声音里带有的脆弱，陆西臣没有再为难他，点点头关上门。
“没事吧？”顾瑶就在门畔的墙边，身子几乎整个的贴在了墙上，看见他出来，小声地问。
“没事。”陆西臣习惯性地摸了摸顾瑶的脑袋。
陆西臣习惯一摸，顾瑶习惯性地蹭了蹭，蹭过了才突然反应过来，囧红着一张脸，视线迎向一脸惊讶的陆西臣。
陆西臣收回手，放在身侧捻了捻手心，只是心里有些毛毛的，有些想法控制不住地生根发芽，缠缠绕绕的，如细密的蛛丝。
“那今晚你睡在哪儿？”顾瑶定了定神，打破两人之间有些安静的氛围。
“提前住一屋，介意吗？”陆西臣低沉着声音，问道。
“啊？不介意不介意。”顾瑶摆摆手，表情诚恳，心里竟有一丝丝欣喜。
“没事，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在书房睡也可以的。”明明知道顾瑶的回答，陆西臣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逗她。
“没没，真的不介意！”顾瑶皱着一张脸，身子也有些紧张地想要抖一下。
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着了怎么办？顾瑶刻意的忽略了书房里也有床和暖气的事实。一种想要把陆西臣拐到自己床上的想法强烈，让她的脸也红红的。
“我真的不介意，真的！”顾瑶恨不得摇摇陆西臣的手，冲到陆西臣的心里看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陆西臣满意地笑了笑，眼尾弯弯的，心下满足地又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逗你的。”
这次陆西臣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想法，把自己心里的话也念了出来。
不顾顾瑶愣愣的眼神和呆呆的动作，陆西臣揽着她的肩膀带她去了顾瑶的卧室。
只是，临走前，陆西臣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眼里意味深长地一笑。
是有些得意的笑，他没有忽视掉贺楼在屋里有些不爽的声音。
顾瑶晕乎乎地和陆西臣一起进了屋子，脚下像踩了软乎乎的云。临进屋时，她眼尖地看到想这边跑过来的鱼鱼，想要停下来把它也一起抱进屋。
“哎？”
想要伸出去的手被陆西臣抓住，顾瑶愣愣地看着他。
“今晚鱼鱼睡客厅。”
说了这么一句，陆西臣抓着顾瑶进了屋。
什么呀？鱼鱼抱起来那么软，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顾瑶特别想给陆西臣安利一下晚上抱猫睡觉的舒服。
这时，两人都穿着睡衣。
未进屋前，顾瑶一点往其他方面想的念头都没有。进了屋子，仿佛屋子的温度整个升高了很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顾瑶感觉自己整个人有点发烫。
暖黄的灯光下，星蓝色的窗帘低垂，床头还放着一本未看完的书，翻着页摆在枕头上，青色的树叶形书签露出一角。
普通的一切因为陆西臣的进来多了些朦胧的色彩，顾瑶不敢多想，上前一步，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被褥出来，又翻出一个崭新的，带有温暖阳光气息的被子。
一切铺好，顾瑶看着身后的陆西臣，有些邀功地笑了笑。
陆西臣看着她一番利落的举动，先是有些愣神，现在却也是心涨得满满的。
“睡吧。”陆西臣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着某种催眠的音符。
也许是看贺楼的样子有些惨，也许是单纯地想要去看望一下江玫。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顾瑶提着几袋营养品上了门。
“顾瑶？”
来开门的江玫显然对她的到来有些吃惊，很高兴地迎她进了门。
看着玄关的一双男式皮鞋，顾瑶有些疑惑地猜想会不会是贺楼，不过马上就把这个猜想给叉掉了。
江玫应该不会轻易让贺楼进门的才对。
果然，不是贺楼，但也是顾瑶熟悉的人。
“何老师，你也在呀？”顾瑶有些惊讶道，但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换上了一副挑不出错的笑脸。
“顾瑶顾小姐。”何瑾点了点头，然后和朝去了屋里的江玫道别。
“那我先走了，小江老师你忙着。”然后，何瑾站起了身，就走了。
顾瑶阻拦不及，看着回到客厅的江玫，也没有好奇地多问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身子。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顾瑶好奇宝宝地凑到江玫身边，看着她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又是吃惊又是有些害怕。
“还好，这些天我也是谨遵医生的医嘱，该吃的吃，该睡觉的时候就睡了。倒是改掉了以前熬夜的习惯。”
可是，本来应该在你身边的混蛋贺楼却犯蠢地没有在身边照顾，顾瑶想着，就觉得很可怕。如果有了贺楼在身边，想必江玫应该可以更幸福一点儿。
“嗯，那这些天胃口怎么样？我记得怀孕的时候会有孕吐。”
顾瑶有些无措地看着江玫的大肚子，她实在是对怀孕的细节没有研究，只觉得怀了孕就要对两个生命负责，很伟大。
“这些天还好。”江玫大概也看出了顾瑶的小心翼翼，笑得温婉。
“要不要来听一下？虽然他还不会踢人，但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前些天孕检，医生说他是一个很健康的宝宝。”
“好啊！”顾瑶有些受宠若惊地笑的好看，然后猛地低下头，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耳边好像没什么声音，但是可以感受到随着江玫的心跳稳健的起伏。
不过，这并不妨碍顾瑶惊喜地夸奖着未出生的宝宝。
“哇！宝宝的心跳好有力，好棒！”
似乎是被顾瑶脸上明晃晃的惊喜打动，江玫笑着和她分享了一些怀孕时候的趣事。
第一次怀宝宝，难免有很多不了解的东西，也闹出了不少笑话。
“我每次小日子来的时候，都是算过时间的。”江玫握着顾瑶的手，有些暗淡的唇说着曾经自己做过的囧事，脸上却有些神采飞扬的明媚。
“小宝宝真是调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存在。不对，好像不是宝宝的锅，哈哈。”江玫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顾瑶认真听着，感觉江玫说话的时候，脸上有光。
很美，顾瑶觉得，此时的江玫比她见过任何时候的江玫都漂亮。
“我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一个月，平常的时候，我的小日子是月底26、27来的。可是那个月却没有来。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
“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开始调息自己的作息时间，后来去了医院才知道，怀孕的时候，小日子是不来的。”
“这样啊。”顾瑶先是自己学到了的想法，接着就有种很心疼的感觉。再次觉得贺楼是个渣男，不值得啊！
“等到你有了孩子，可不要犯和我一样的错哦！还是要提前看一下，查查资料的。”
江玫坐了一会儿，和顾瑶聊了聊天，就有些困倦的样子。
顾瑶看了，也不逗留，就想着下次再来，网上查查怀孕的人需要些什么，多买一点，顺便把陆西臣的那份也买上。
毕竟，哪怕顾瑶再不喜欢贺楼，也不能忽视贺楼还是陆西臣的表弟的事实，作为嫂子的，咳，还是希望贺楼那家伙迷途知返，把江玫娶回家好好照顾。
也许是看出顾瑶脸上的纠结，江玫在顾瑶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她，大概叹了口气。
“瑶瑶，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不介意的。”顾瑶想转过身，却被江玫制止了。
“瑶瑶，你不要转身。也许是闷在心里太久了，我想让它见见阳光。”
江玫的它是一段往事。
不长，却也足够打动人心。
“那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高考的时候吧。我和贺楼是一个考场的，不要惊讶，这是真的。其实，这事估计贺楼早就忘了吧。
我记得当时自己橡皮还是尺子什么，掉在了地上，就在走廊上。呵呵，很普通的小事罢了。但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拿一下，我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嫌。当时太急了，脑子发蒙，居然忘记举手和考官讲。真是太傻了。
想必你能猜到，最后是贺楼帮我捡的。我之后感谢他，他只是笑了笑，没当回事。是一件小事，也许我是颜狗吧？”江玫说着，突然自己也笑了，只是笑声里有些悲伤。
“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没有什么好事吧，他又长得好看我就记住他了。后来，我们好巧地在一个大学。我是中文系，他是计算机专业的。他追了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和坦然，我就知道他不记得我了。”
顿了顿，江玫继续道。
“我当然是同意了，没有丝毫犹豫。虽然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可能没有想要和我一直走下去。可是，他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开心，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顾瑶听着，有些心里堵堵的，眼睛有些涩。她从江玫的话里，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只是，她现在有了陆西臣，他们要结婚了。
但是，为什么痴心的人总是换不到一份真心呢？
顾瑶在回去的路上，细细想着。
大概，是被爱的那一个真的不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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