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大概是昨晚和小黑玩得太久，叶蝉这一晚睡得格外香，以至于光脑的震动闹铃都没能吵醒她，按掉后继续又睡了半小时。
等清醒之后，叶蝉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今天她要去训练场带新人，约好了九点集合，现在她竟然睡到了八点半！
叶蝉抹了把脸，匆匆收拾好东西就往外冲，却正好碰见了一身西装，刚走出门的陆宁砚。
叶蝉慌慌张张的，头发散着没扎，身上卫衣的帽子还掀翻在脑后，而陆宁砚却一身齐整，连头发丝都抹了发胶。
只不过陆宁砚的脸色并不像美美睡了一晚后的叶蝉那么好，他眼下带了点青黑，看上去像是熬了一整夜一般。
看见叶蝉后他明显愣了一下，想到昨天的事，眼神还有点闪躲。
“你怎么了？”叶蝉下意识问他，“难道是发热期又来了？”
陆宁砚当然不会告诉她，昨晚以小黑猫的形态从她家仓皇而逃后，一整晚都没能睡着。早上七点五十变回人形醒来后，一忆起昨天见到的画面，他竟突然鼻子淌血！
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后，他给自己做了点早餐，只是也没胃口吃。
心情郁闷，陆宁砚本来也不想出门，只是公司有个会议拖了很久，今天必须要去开了。他提着准备去公司吃的早餐，一开门就撞见了叶蝉。
“我、我没事。”陆宁砚摸了摸鼻子，“走吧，一起去车库？”
悬浮车以电动驱动，停在车位上就能自动充电。
陆宁砚已经坐进车内，启动悬浮车，只是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叶蝉，发现她手忙脚乱地坐上自己的车后，却迟迟没动。
他想了想，还是下车，敲了敲她的车窗：“阿蝉？怎么了？”
“该死的！”叶蝉暴躁地砸了下悬浮车的控制台，“估计是这个车位的充电系统坏了，车没电了。”
“我还是打车吧，快来不及了。”她气呼呼地甩上车门，点开光脑的生活服务页面。
“诶，阿蝉。”陆宁砚忙说，“你忘了还有我吗？”
“上车，我带你走。”
“可是，陆氏公司离俱乐部很远的。”叶蝉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哪来这么多废话。”陆宁砚见她刚刚着急，立即握了她的手腕带她上车。
叶蝉确实着急，于是没有拒绝。
其实她甚少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在外人面前更是不可能发脾气，陆宁砚四年前天天和她在一起，也没见过几次她失态。
她现在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焦躁的样子，是说明她信任他。陆宁砚其实很高兴。
眼看着陆宁砚设定好了目的地，将行驶速度调到最高后，叶蝉绷紧的身体肉眼可见放松了下来。
她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心想还好陆宁砚来的及时。
叶蝉知道自己向来都有容易睡过头的毛病，只不过她有分寸，没有耽误过事。这次却突然遇见了车位断电的事情，真是虚惊一场。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四十五，十五分钟，肯定能到俱乐部。叶蝉放松下来，朝窗外望去，飞速行驶的悬浮车外，风景飞速地掠过。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拿着一个保温袋。
叶蝉茫然地接过，手指触到温热的感觉。
“又没吃早餐吧？”陆宁砚示意她打开，“趁热吃。”
一个“又”字，让叶蝉恍然回到了很久以前一般。
她其实一向活得都有些毛毛糙糙的，不太擅长处理生活琐事。四年前和陆宁砚住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忘记吃早餐就跑去训练。后来陆宁砚发现了她这个毛病，每天都提早一些起来，给她做早餐。
那时候叶蝉家里没有什么智能家政服务，每天都是陆宁砚亲手做的。
叶蝉捧着沉甸甸的早餐袋，问陆宁砚：“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家政机器人做的。”陆宁砚很快回答，又像是预料到叶蝉要说什么一般，补充道：“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这是带给我助理的，不过他也不一定吃，你吃吧。”
连续撒了两个拙劣的谎，陆宁砚有些心虚。
其实从四年前开始给叶蝉做饭后，他就再也吃不惯家政机器人做出来的千篇一律的口味了，至少早餐要自己下手才行。
至于助理……助理当然不敢吃他做的饭，一般都是在公司员工食堂解决。
只是，他并不想那么明显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他太害怕叶蝉察觉，也太害怕她的推拒。
于是只能这样装作云淡风轻一般。
但叶蝉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打开装着热腾腾小米粥的保温杯，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说：“做你助理待遇还真好。”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米粥和煎蛋，陆宁砚的手再次靠近她，把她乱糟糟掀翻了的卫衣帽子给翻了过来，将褶皱理平。他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拿下她手腕上戴着的发绳，小心翼翼地给她扎辫子。
他手艺很好，叶蝉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
偏偏陆宁砚一句话不说，做的一切就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叶蝉也不好出声说什么，打乱了这样平静的氛围。她更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然自己岂不是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压根不识好人心。
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好像也不想拒绝。
叶蝉人生中很少经历这样的温柔，所以即使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也倍感珍惜。
“谢谢。”她说。
“讲什么傻话，我们之间不用言谢，更别说是这样的小事。”陆宁砚留恋地顺了顺她乌黑的发辫，指尖从发尾掠过。
“到啦，你赶紧去俱乐部吧。”他按下开门按钮，“你下班的时候我再去接你。”
陆宁砚没等叶蝉回应，就关上车门开走了。
……
叶蝉匆匆赶到俱乐部训练场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等她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差三分。
“没事的阿蝉姐姐！还没到九点呢！”一个穿着赛车服，鹅蛋脸的少年冲着她笑。
叶蝉被他的自来熟搞得愣了一下，仔细端详他，才发现这是上次拉着她要去买奶茶的少年之一。他叫陈亭，是俱乐部名下的一个新人。
她礼貌地笑了笑，移开眼神，转到身旁几个穿正装的人身上。
让叶蝉今天这么着急忙慌的原因，其实是今天来俱乐部遴选的这几个人。
蓝星几个月后要举办一场拉力赛，这是为了明年的星际大赛做准备，选拔人才。蓝星的悬浮赛车组委会在这段时间到各地的俱乐部视察，想遴选出合适的车手参加。叶蝉当然是直接入选参赛的其中之一，但她如此重视这次视察，是希望俱乐部旗下的几名有潜力的新人能被看上。
只要进了蓝星的选拔赛，就算没法去参加全星际大赛，也是份很高的荣耀，足以给自己和俱乐部添光加彩。
“你们好。”叶蝉带着营业式微笑，大方上前握手。
几位组委会成员见叶蝉来了，原本还有些严肃的神情立即变得和蔼，“叶老师，久仰大名，欢迎回来。”
叶蝉好歹也是在外面混了好几年，对于这样的场合可算是得心应手，三言两语就客套结束，担心让这几个小孩儿有太大压力，立即让他们开始日常训练。
然而训练才进行到一半时间，叶蝉便察觉到这几位组委会成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严峻。她开启通讯器，吩咐这几个新人小孩：“可以了，回来吧。”
她面上笑盈盈，拎着这些个少年上前，“我们俱乐部的新人小孩年纪小，还要请老师们多多指教。”
领头的那个摇摇头，借一步和叶蝉说：“叶老师，我们很相信您的水平，因此这次为您的俱乐部争取了三个名额。但恕我直言，刚刚训练过程中，我们还算看好的只有那个小孩儿——”
他指了指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个，他鹅蛋脸，身材纤细，正皱着眉头往叶蝉的方向张望。
是陈亭。叶蝉心里有数了。
说实话，她虽然重视这次的视察，但也有些自知之明，俱乐部刚刚起步，手下只有这些个仰慕她大名的小孩儿，没法挑起大梁。但叶蝉还是想至少争取到一个名额，否则就她一个人去参赛，孤零零的多不好看。
“但是，”那人话锋一转，“这小孩明显是个omega，太瘦弱了，虽然悬浮赛车不比其他体育项目，但对身体素质也有一定要求。拉力赛路途很长，和你们这俱乐部里的小场地可不能比。”
“这样吧，我们一个月后再来一次，如果他还能让我们满意，这个名额就留给他。”
“多谢，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叶蝉好言好语地将他们送出训练场，让负责人带他们去用餐。
回过头，向一脸忐忑地站在原地掰手指的陈亭招了招手，“小孩，过来。”
……
陆宁砚专门掐好时间，让助理将五点之后的所有工作推掉，时间一到，他就坐上悬浮车，将地点设置成叶蝉的俱乐部地址，想了想，又将俱乐部地址加入常用地址的行列。
他早上没等到她的回应就关门飞走，倒不是耍酷，只是他不确定叶蝉会不会答应。他很了解叶蝉，在这种生活小事上，他只要比她坚定一些，只要没触及她的底线，或是并没有让她困扰，她就会默许。
陆宁砚等了一天，没等到她的拒绝消息，这就说明，叶蝉答应了他来接她。
他之前来过叶蝉的俱乐部，还威风凛凛地收拾了一通那个李副总，经此一事后，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都认识了他这个金主爸爸。几个宣发部的办公室姐姐刚好下班，看陆宁砚来了，还给他指路，说叶蝉在训练场。
陆宁砚道了谢后就匆匆赶去，办公室姐姐们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笑道：“他怕不是对我们老大有意思吧？”
陆宁砚兴致冲冲地进了训练场，进门之前还在心里来回演练待会的措辞。
要是趁机会约她去吃晚餐，应该不会太突兀吧？
他们可以早点去，这样就不会拖到太晚，以免他变形成小猫咪。附近有几家他熟悉的餐厅，还能给他们留位置……
然而进门后，陆宁砚却没有想到，看见的会是这样一幕——
叶蝉拿着纸巾，递给一个满头是汗的少年，少年对她笑得甜极了，唤她：“阿蝉姐姐”。
两个人聊了很久，叶蝉的神情温和又耐心，末了还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上车。
陆宁砚心中“哐当”一下，仿佛一件一直被他仔细存放在置物架上的贵重收藏品，突然之间猛地跌落，碎在了他面前。碎裂的声音还格外让他心惊。
那少年上了车，又开始了一轮训练。
这下，陆宁砚看清了他的脸。
该死的，竟然是那天喊他“叔叔”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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