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亡命天涯6
那个女人非但没有住手,听了这句话,反倒更加用力起来。“报警,好啊,报警吧,让警察把这个凶手抓起来,关进监狱,为什么没有人抓她?她不是凶手吗?”
路人听到喧闹声,纷纷停下脚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几个干脆走进教堂,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需要报警吗?我来打电话。”说着,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911,沃尔金娜迈步上前阻止他说:“不,先生,不用报警,这位女士只是一时伤心,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不用报警,真的不用。”
教堂管事说:“报警吧,先生,谢谢你!”
过了几分钟一辆巡逻车来到教堂门前,下来两个警察,近前询问发生了什么。管事把情况告诉警察。其中一个警察走到那个女人近前说道:“女士,请和我们去警局一趟,我们需要询问一些问题。”
那个女人冲着警察说:“你们是纳税人的公仆吗?为什么不抓坏人,瞧瞧这个女人,她是杀人犯,凶手。”她指了指沃尔金娜冲着警察怒吼着。
两个警察,一边一个把那个女人架起来准备带上警车,女人撕扯着挣扎不停,嘴里也没有闲着:“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沃尔金娜,那个恐怖头子列文斯基的女人。”
警察没有理会她,继续架着她向警车走去。旁边的路人议论纷纷:“原来她是那个恐怖主义分子的老婆?难怪,他们可是杀了不少人。”
“是啊,仅在我们旧金山那一次爆炸事件就有十几人被炸死,有上百人受伤,有的甚至残疾了,一辈子躺在床上,度过漫长的余生。”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女人,记者采访过她,她好像并不赞成自己的丈夫的所作所为。”
“那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外作恶?每天晚上还和他睡在一起?真可怕!”
“那可是杀人魔头,不光在旧金山,他们还在世界各地制造恐怖袭击,被他们杀死的无辜平民成千上万,怎么能轻饶他们的家属呢?她们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要知道知情不报也是犯罪行为。”
“是的,应该惩罚她们,那些女人也应该受到惩罚,否则只会有更多女人和那些恐怖分子在一起,生出更多小恐怖分子!”
“你说的对,她们的丈夫犯罪,也有她们一份儿,她们明知道丈夫是恐怖主义者,为什么还和他们在一起?”
警车开走了,但是人群却越聚越多,议论和声讨渐渐升级,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演变成骚乱,大群路人,旁边商店的工作人员都加入进来,转眼间,街道交通阻塞了,更多人因为无法通行,干脆停下车加入了进来,情况眼看着失去控制,更多警察赶来制止骚乱,人群中有人开始扔瓶子,购物袋里的食品,现场一片混乱。
沃尔金娜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一再请求人们的原谅。但是人声嘈杂,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说什么。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杀了这个女人,杀了这个恐怖主义头子的女人,她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那当中有老人,妇女,儿童。”
“杀了她,杀了她!”一大群人应和道。
沃尔金娜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多么希望他们真的杀了她,她将完成赎罪,永远结束这一切。
维持治安的警察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变成了游行示威,抗议声此起彼伏,警察不得已使用了催泪瓦斯,高压水枪来驱散人群。教堂的管事过来一把抱住沃尔金娜:“傻孩子,快走!”
可是沃尔金娜挣扎着,挣脱着不愿意离开,她一心求死,渴望解脱。管事不由分说,死拉硬拽把她拖回到教堂里,其他工作人员也上前帮忙,总算把她从愤怒的呐喊声中解救出来。
这场由于一个妇女的行为引发的骚乱直到深夜才渐渐平息下去,但是有一些顽固分子仍然不肯离开,试图冲进教堂,他们大声喊着:“惩办凶手,惩办恐怖主义者,惩办沃尔金娜!血债血偿,用她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受难者,把她交出来,把她交出来!”
愤怒的呼喊声,警察受到袭击的场面,疯狂放火焚烧车辆的暴徒们,教堂里的沃尔金娜痛不欲生,她知道这个世界容不下她,人们不会轻易放过她,直到杀死她。
她大声哭泣着喊着:“姐妹们,放我出去,我要为列文斯基赎罪,我要偿还他欠的血债,让我出去,让人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让我解脱吧,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姐妹们围着她,安慰她,试图让她恢复理智。恢复平静。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沃尔金娜一夜未曾合眼。她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满脑子都是那些恐怖的画面,炸弹爆炸,血肉横飞,尸体堆积,老人,妇女,儿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留给亲人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透过教堂高大的玻璃窗,夜色宛如魔鬼一样涌进来,伸开章鱼一样的魔爪攫取着周围的一切,将她的灵魂撕扯着,揉搓着,挤压着,那里面一滴一滴挤出来的是她的鲜血。
偶尔传来马路上车辆驶过路面的刺耳的声音,往日司空见惯的日常事物在这个不眠之夜显得如此离奇,魔幻。风吹动着路边树叶的沙沙声,就像直接在她耳朵里呼啸,一片片叶子在眼前飘摇,游荡,就像一个个孤魂野鬼不肯停下来休息。
朦朦胧胧的人影儿在眼前晃动,看不到它们的脚和身体,只看到头和影子,一阵阵撕裂肺腑的叫喊声,呻吟声,哭泣声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抱着婴儿尸体的女人敞胸露怀,巨大的空洞的**,一排排肋骨突兀的在眼前徘徊,舞动。
地狱般狰狞,恐怖的森林,无底的深渊,窜动的鬼火,舞动的钢叉,滚烫的油锅,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然后是一簇簇白骨,一堆堆腐肉,一群群秃鹫,普天盖日的苍蝇,黑压压的蝙蝠。
沃尔金娜就在这揪心的情景里,心越来越收紧,压缩,挤压出最后一丝空气。变得干瘪,枯萎,失去了活力和血色。
一块块彩色玻璃闪动着光怪陆离的蓝色,紫色和血红色的光斑,一道刺眼的白光送来了黎明的空气,洋溢着冷冰冰的气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惬意。
库尼索娃一大早就赶到了教堂,昨天深夜她得知了教堂外的骚乱,她的车子在路上惊恐地颤抖着来到教堂前。
她抱起沃尔金娜,亲吻着只有一丝残存的热气的脸颊,苍白的脸色中沉浸着泥土般的污垢。大家搀扶着沃尔金娜上了车,库尼索娃风驰电掣的把她带回到自己家,生怕一阵风把她卷走。她带她进到一个房间,那是从前儿子瓦西里的房间,很长时间以来,他不再回家。
库尼索娃把他的脏兮兮的衣服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重新清洁了床铺,换上了崭新的床单被辱,还把地板擦了又擦,生怕那里留存原来主人的恶臭。
她把沃尔金娜扶到床上,看着她躺下来,帮她脱了鞋子,端来了一盆热水,开始给她洗脚,她洗的很慢,很认真,仿佛是在给一个婴儿洗浴。
沃尔金娜偶尔抬眼看看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深棕色的头发在胸前来回摆动,粗大的腰身在椅子里难以自由挪动,一双粗糙的肥嘟嘟的手在她脚上揉搓着。
一连三天,沃尔金娜像是死去了一般,水米未进,尽管库尼索娃苦口婆心不停地开导,但是沃尔金娜仿佛在听外星人说话,一句都听不懂。三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后,沃尔金娜开始有了饥饿的感觉,库尼索娃兴奋地像小孩子一样,青春岁月仿佛又一次回到她已经日渐衰老的身体里,她手里端着盘子,亲手把面包撕成一片片碎块,喂到沃尔金娜嘴里,咖啡吹了又吹,生怕烫着沃尔金娜,快到中午的时候,沃尔金娜吃掉了一整片面包,喝光了一杯咖啡,她的脸上开始出现血色,前两天死人般的面容渐渐退去,皮肤出现了光泽,她爬下床,向着库尼索娃千恩万谢。库尼索娃高兴地咧嘴笑着,她本来就是一个天性乐观的女人,只是这两天有了些忧愁,眼见沃尔金娜一天天恢复,她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虽然沃尔金娜身体开始恢复,可是失眠却从此折磨着她,稍稍一点噪声就令她心惊肉跳,库尼索娃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得了重度抑郁症,开了精神药物还有帮助睡眠的药物,她开始变得精神萎靡,整天打不起精神,但是在库尼索娃看来,这都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她能吃东西,能睡觉了,虽然状态很差,但毕竟开始有了些活力。
对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喜欢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阳光。库尼索娃知道,也许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期,才能恢复从前的精神状态,好在她是个有耐心的女人,不急不躁,有条不紊的照顾着沃尔金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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