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偷

　　夏雨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开了一瓶红酒，她一边浏览手机上的新闻，一边喝着茶等待着姚一平回家。刚才通了电话，他确定今天不加班，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吃过晚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老公，你的苍蝇，对了是苍蝇不是蜻蜓吧？怎么样了？”
　　“是苍蝇，你说的没错，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吧，你要不要看看它？”
　　夏雨桐有点激动，不过马上她就感到紧张起来，“一平，你可别跟我说，你把公司的机密拿回家里来了！”
　　姚一平把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保密的动作，“我承认这不合规矩，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好吗？”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向书桌，打开抽屉，嘴里叨咕着，“来来来，小宝贝儿，见见师娘！”
　　“它又不是你徒弟怎么会有师娘呢？胡咧咧！”
　　姚一平一边搜索抽屉一边说：“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徒弟确实不太准确，可是它究竟是什么呢？”
　　夏雨桐站起身来走近他，“这么大架子？不肯露面？”他看到姚一平的脸上表情正在变得僵硬，随后他好像在回忆什么，然后颓然坐在电脑椅上，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在求助。
　　“怎么了一平？”她拍拍他的肩膀。
　　姚一平用手捂住脸，垂下头。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她看到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几颗醒目的汗珠。
　　“到底怎么了，一平？”
　　“我的苍蝇不见了!”
　　“你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想想看。”她开始挨个抽屉翻腾。
　　姚一平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追忆着两天前的情景，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说：“别找了，雨桐，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放在这个抽屉里。”他指了指自己面前打开着的抽屉。
　　他站起身走到入户门门口，打开门，查看着门锁。夏雨桐走过来，“你怀疑家里进贼了？”
　　他没有回答，继续检查门锁周边有没有异常的迹象。大约几秒钟之后，他确定门锁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他转过身来看着夏雨桐，“雨桐，一定是有人进了房子，门锁没问题，看来是一个职业高手。”
　　她诧异的看着他：“小偷有这本事？咱这可是密码锁！”
　　“除非他破译了密码否则怎么可能？”他揽着夏雨桐的肩膀两个人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是啊，密码和指纹，小偷怎么能弄到呢？”他的目光里充满疑惑，她也一样。
　　“我出差这几天，发生过什么怪事没有？”她死盯盯的看着他。姚一平有点紧张，他差一点把去酒吧的事说出来，以至于脸上一阵发烫，最后还是忍住了，“于事无补”他心里想。
　　“没有啊，和平常一样，一切照旧啊！”
　　“怪了，破译密码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不就是电脑行家吗？”夏雨桐急切地问。
　　“几乎不可能，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干脆复制一张银行卡想拿多少钱拿多少钱，还用得着入室盗窃吗？对了你去看看你的保险柜，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
　　她仿佛遭了雷击一样突然清醒过来，赶忙回到主卧，保险柜安然无恙，她输入密码打开柜门，一样样检查自己的首饰，都在纹丝未动，她悬着的心落下来，关上柜门回到客厅。
　　“没人动过，是不是冲着你的苍蝇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偷，会不会是间谍？”
　　姚一平点点头，“看来你说对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偷。”
　　“后果很严重吗？一平，要不要报警？”
　　“很严重，非常严重，可是不能报警。”他摇摇头。
　　“为什么？”
　　“我把东西带回来本来就是违规的，报警肯定闹得满城风雨，而我不能告诉公司我擅自把属于公司的机密带回家，不行，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她感到事态严重，有生以来从没有经历过这么严重的事态。
　　“只能我自己私下调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我的团队。任何人！”他重点强调了后面三个字。
　　夏雨桐瘫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姚一平坐在那里脑子里开始了一场风暴。他想象着山下正雄，如果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按照他的一贯认知，山下正雄一定会说：“对不起各位，我只能剖腹自杀向大家谢罪！”然后一把日本短剑插入腹部向上然后横向切割，保证重要器官破裂。如果公司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呢？会不会起诉他，一定会，AR公司可不是随便任由任何人出卖自己的商业机密，还能彬彬有礼的安慰他说没关系！不可能，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免不了牢狱之灾，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丢失的只是一件样机，设计图纸等等关键信息没有外泄，即便有人得到它也很难复制，那需要大量的时间。是多久呢？他不知道，他希望是无限期的长久，但是这不可能，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个人浮现在眼前：王美琪。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突然醉的不省人事，然后他们在酒店里过了一夜，虽然并无半点男女私情方面的故事发生，但是正因如此才更加糟糕，显然她是有备而来，也许那个前男友是她的同伙儿，在他离开座位的时间段，她会很容易得到他的指纹，酒杯上就有。即便当时她没有机会得到他的指纹，但是等到到了酒店，他昏睡之时，要知道那是整整一个晚上，她有充足的时间弄到他的指纹。
　　太可怕了！可以确定无疑的说她是受雇于某个机构，或者是同行的竞争者，或者是某个风投公司，甚至某个外国政府的情报部门，还有最可怕的还有可能是一个恐怖组织。苍蝇虽然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但是毫无疑问，它可以跟踪监视某个重要人物，比如某个国家总统，为暗杀活动提供情报收集工作，如果恐怖组织打算这么做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恐惧，他渴望帮助，救助!他看着眼前的妻子，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一旦他因此牵扯上官司，甚至极有可能涉及到刑事方面，他的家庭，妻子和女儿，女儿，他不敢再往下想。
　　马来西亚吉隆坡。反恐联盟东南亚行动组。哈桑来自伊朗，他觉得极端主义的恐怖组织背离了古老的***教法，是包括逊尼派在内的所有***教派的敌人，异端。
　　他所在的教派和世界上其他人一样，视恐怖主义为人类共同的敌人，无论他们外表看来披上了怎样的宗教外衣。本质上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反人类，他们杀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国籍和政治倾向，不分外来还是本地人口，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有宗教信仰。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制造恐怖，为恐怖而恐怖，没有什么真正的更高追求，虽然他们表面上宣传一种信仰体系，实际上那只不过是欺骗普通民众的手段，所以他和他的组织发誓要消灭恐怖主义，恢复古老的***教信仰，即真主希望的和平和宽容。
　　扎耶夫和他领导的恐怖组织“毁灭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组织。他们在世界范围内制造恐怖事件，汽车炸弹，人体炸弹，暗杀，病毒传播，生化武器，真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反恐联盟是一个国际组织，无论信仰，国籍，人种，文化语言，只要是有消灭恐怖主义的意愿就可以加入，当然程序是必不可少的，背景调查是最基本的前提。有犯罪前科的一律不予考虑。其次还要有一些必要的技能和专长。
　　联盟有自己的领导机构，不受任何政府控制，以免卷入外交争端，沦为政府工具，独立性是它的基本特征和永恒信条。
　　姚一平拨通了王美琪的手机，如果的确是她偷走了他的“苍蝇”她还会接他的电话吗？他表示怀疑。铃声响过了第五声，正当他准备重播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姚先生，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他想，我也没想到。“你好！有空喝一杯吗？”
　　“现在？我刚刚下课，恐怕来不及。”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能赶过来吗”
　　“这么急？不像是请人喝酒，倒像是接到一个命令？”
　　“你别误会，你知道上次我欠你一份情，而我不想总是拖欠。”
　　“哈哈！难得你这么在意，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我可不想错过一次约会，特别是像姚先生这样的约会对象，那么一个小时后？老地方？”
　　“老地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谢谢邀请！”
　　挂断电话，姚一平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看她大大方方的样子，没有丝毫做贼心虚的感觉，这话从何问起呢？他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酒吧离开他家只有不到一公里距离，所以时间上充裕得很。单刀直入？直截了当问她是否偷了他的东西？太傻了，即使她真的那么做了也不会承认，反倒显得自己太幼稚。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暗示她？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他决定见机行事，见面之后聊天过程中了解一下这个女人，试探一下她有没有这种背景，比如说商业间谍？
　　夏雨桐不知道他和王美琪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准备告诉她，任何一个妻子对于丈夫私下里和异性交往都不会视而不见，不管这个异性是否又老又丑，何况王美琪既不老也不丑，反倒可以说是年轻而又漂亮，那就更不能让夏雨桐知道，那样只会徒然增加不必要的烦恼，更何况他并没有背着她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尽管目前看来的确是一桩难以公开的事情。
　　王美琪今天格外打扮了一番，看得出来，她对这次约会很重视，精心的化妆，衣服的挑选，总之他看得出来。两个人互相问候然后坐下来，点了两杯酒，王美琪特意叮嘱她的那杯要加柠檬。
　　“这几天过得好吗？”这是她的第一句问话。姚一平心里想，不好，非常不好。
　　“还好，你呢上班很忙吧？”
　　她莞尔一笑：“和你比起来，显然算不上很忙，怎么样，你没再出现那天的症状吧？”她表现得很关切。
　　“没有，一切正常，那种症状看来不会再出现了。”
　　“那就好。”她端起酒杯：“为你的健康，干杯！”
　　他也端起来：“为我们共同的健康！”
　　“你那天说你是个工程师？哪方面呢，我不大懂技术层面的东西，可否讲讲给我听呢？”她的眉毛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轻微的抖动着，眼睛一闪一闪，透着青春的活力。
　　“机器人，你一定知道。”
　　“好尖端！真的没想到，只在新闻上接触过，那一定很有挑战性？”
　　“这倒是真的，充满挑战，想象力！”
　　她不自觉的拍拍手：“哇塞!没想到我居然认识了一个未来战士！太令我吃惊了！”她显得很激动。
　　姚一平观察着她的举手投足，试图从那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未来战士！这个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很酷！”
　　“的确很酷!但不知道有没有更具体的描述？”她像个求知欲很强的女学生。
　　“实际上你一定接触过例如扫地机器人之类的，当然那是普通类型或者说大众化的类型。”
　　“我现在家里就有一台，不过我想你研究的应该更高端吧？”
　　“高端谈不上，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比那个先进得多，时髦得多！”
　　“那快给我普及一下，洗耳恭听。”她做了一个上课听讲的姿势。
　　“我举个例子，假设你现在坐在公园的草坪上，有两只蜻蜓飞过来在你身边来回盘旋，你能分辨哪只是真正的蜻蜓，哪只是人工制造的吗？”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一定是在表述你的幻想吧？你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你形容的这种东西？”
　　“这不是幻想，甚至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些已经是过时的产品，这只是初级阶段的并且已经开始生产，大批量的。”
　　透过她的肢体语言，他想得到一些基本的判断，现在他就像一台测谎仪，可以通过被测者的反映判断出哪些是她的本能反映，那些是她经过思考做出的回应。
　　看起来她的确被震惊了，这是一个好苗头，他想。
　　“姚先生，你确定你现在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不是夸张，不是梦话？简单一点不是胡说八道?”看得出来，她很坦率。
　　姚一平身体往后靠了靠，座椅的后背很坚实，他沉默了几秒钟，让时间来考验一下王美琪。
　　王美琪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定定神。“希望你没有骗我，我们萍水相逢，你是在没有必要炫耀什么，我们只是聊聊天喝喝酒而已。”看来她认定他在吹牛。姚一平内心非常高兴，如此看来，她不是那个“小偷”。
　　“你刚才的一番话好像是在声明我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赶快离开？如果是尽管走，我去买单。”说着他站起来，准备走向吧台。
　　王美琪好像从梦中醒来，她的脸颊红了，感觉有点发烫，但她还是冷静的说：“姚先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请你原谅我没有大多数男生都具备的天资，你大可不必像个小女人一样动不动就换毛换色，坐下来我还没喝酒呢！”
　　她恢复了刚进酒吧时的神情，咯咯笑了起来。姚一平重新坐下，不过此时他想到两个问题，眼前这个女人要不就是一无所知，要不就是职业素养太高了，高得离谱，相对于她的年龄而言。
　　“姚，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在酒吧里我们认识的那次，我们从大门外回到桌子旁重新坐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从我们桌旁走过，我们离开桌子的那段时间他似乎一直坐着，会不会是他呢？”
　　姚一平睁大了眼睛，努力回想当时发生的情况，王美琪的前男友跟踪她来到酒吧，后来发生了冲突，两个服务生架着“前男友”自己在后面推着他走出酒吧，事后大家重新落座，这个时间段大概有十分钟，如果王美琪提到的这个人一直在跟踪自己，那么这个空隙他开始行动了，他来到自己的桌前，调换了两人的酒杯，与此同时更可能在此之前，他已经在那个将要被我使用的杯子里下了药，他从我的杯子上得到了指纹，然后趁我昏迷王美琪把我搀扶到酒店的时候，他进入了我的小区，利用我的指纹打开门，偷走了“苍蝇”。
　　“你说得对，现在能否找到这个人才是关键”。
　　“我们可以查看酒吧的监控？”
　　“太好了。”
　　他们来到吧台，说明了情况，在服务生引领下进到后面一个房间，这里的监控室平常没人，服务生摆了摆手，“你们随意吧，我和有事要做。”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脑，转身离开了。
　　姚一平打开电脑，找到了吧台正上方那台监控，调出来事发当天的监控画面，里面一片嘈杂声，他看到自己推着王美琪的前男友向门口走去，接下来画面被几个人挡住了，两个服务生，王美琪的前男友，自己以及旁边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顾客，他们的面部很清晰，他看向王美琪，“是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吗？”
　　王美琪摇摇头，“不像，再往后。”
　　画面继续，他看到自己原来座位左后方一个身影站起来移动，但是那两个顾客挡住了视线，细节看不清楚，接着他和王美琪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一个男人站起来，这次看的清清楚楚，他匆忙走向吧台结账然后离开了，他用的是现金而不是手机扫码支付。
　　“既然它去了你家，我们不妨去查看你们小区的监控？”王美琪灵机一动。
　　“嗯，你的反应真的很快，适合做侦查员。”他半开玩笑的夸奖道。
　　王美琪笑了笑，做了个鬼脸儿。保安看着姚一平，“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是业主，E幢1201我想查看一下监控可以吗？”保安摇摇头，“恐怕不行，你去找一下我们经理吧，得他同意才行。”
　　王美琪走过来，“大哥帮帮忙，我的狗狗丢了，急死了，再说你们经理也不一定在办公室对吧？我们只是看看我的狗狗有没有出现在大门口，求你了？”
　　年轻的保安看看王美琪，心里想：“好漂亮。”他犹豫着，王美琪靠近一些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显出很焦急的样子，保安看她似乎要哭的样子，摇摇头，“那好吧，哪天的？”
　　“谢谢大哥，得空我请客！”
　　“你刚才说哪座几零几？”他看着姚一平。
　　“E座1201.”
　　保安打开电脑查看业主登记资料。“姚一平？”
　　“是我。”保安示意他们进到里面一个房间，打开电脑。“从来没见你遛过狗啊？”
　　“是这样，狗狗是我的，前两天忙暂时放在我哥哥这里，可是才几天就不见了。”
　　保安意味深长的笑笑，看了一眼王美琪，又看了看姚一平，王美琪冲着姚一平翻了一下白眼。
　　“刚才我问过，你们要看哪天的？时间长了恐怕就看不到了。”
　　“四五天前晚上七点以后的，我来想想，五天前。”姚一平加重了语气。
　　保安找到了五天前的画面，“你们自己看吧，给你们十分钟。”说完他转身去了外面房间。
　　“晚上七点，”姚一平一边念叨一边搜索，画面进行到七点四十分的时候，王美琪喊了一声：“暂停！”画面定格在七点四十分，人行道上出现几张面孔，王美琪指着当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脸，“就是他，等等我拍照。”她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现在继续播放。”
　　姚一平点了一下鼠标，画面开始播放，王美琪又拍了几张，“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
　　她们走出监控室，和保安打过招呼然后回到酒吧。王美琪把照片挨个发给姚一平。
　　“接下来怎么办？”两人落座之后王美琪问。
　　“需要一个电脑黑客，交给我吧。”姚一平信心十足的回答。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上午，单独和麦考克在一起的时候，姚一平低声说：“麦克，可以帮个忙吗？”
　　麦考克正在忙着操作电脑，他抬起头，“姚，请说。”
　　“我个人的私事，”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封，“麦克，我有点私事需要出趟门，半个月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请把这个交给老板，拜托了！”
　　麦考克显得很兴奋，“私事，你确定？”
　　“低调，只有我们俩知道就好！”他拍拍麦考克的肩膀。
　　麦考克点点头，摇晃着身体，“好吧，我一定记着这件事，你需要帮忙吗？”
　　“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
　　“好吧。”麦考克说完再一次点点头，表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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