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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原住民有不少黑人,脸上不涂油彩,头上不戴夸张的羽冠,他们仅用五彩的布条扎起长发,上身赤/裸,只穿着一条棕榈叶裙。

        还有不少人身上罩着像阿拉伯人那样的长袍,只是布条的颜色更像树皮。

        原住民散布在地上,空中,抓着藤蔓,手握淬毒的长矛,静静地注视着十人。

        端木拓母鸡护崽似的护着两个女孩,沉默着跟原住民对峙。

        空心木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位蓬头露面的老人慢慢靠近。

        老人身形佝偻,拄着拐杖,脚步缓慢,他每走一步,拐杖上坠的木珠就响一声。

        木珠乌黑发亮,碰撞在一起声音清脆,是个空心的。

        林间虫鸟时鸣,树叶沙响,无人说话的一片小世界,老者的木珠一步一响,像是什么圣洁诡异的吟诵……

        老者走近了,他风滚草一样的头发之下露出了一双翻白的眼,端木拓身后的一名女孩吓得轻叫了声。

        那双眼翻白,却又不完全是白的,隐约能看到灰色的瞳孔……

        老人貌似是个瞎子,他的瞳孔是灰白的,眼神难以辨认,这张皱巴巴的脸因为笑变得更皱了,老人一张嘴,笑出了满嘴牙床。

        两个女孩越看越觉得怕,索性躲在了端木拓身后,不敢再看……

        老者笑时无声,开口说话有声音了,只是这声音嘶哑,苍老,就像是那座岌岌可危的木桥。

        “又有外面的人来了啊,你们也是科考队吗?一路走来怪辛苦的,快随我来吧,村里人还有活要干,就先带你们住下吧。”

        老者那皱巴巴的脸上没有一丝慈祥,只有诡异恐怖,说话完全漏风的他很多发音不准,听着就像在学说话的非人……根本不像是人。

        端木拓盯着老人的眼睛,一直不说话,不动作,其余玩家就跟没有自理能力似的也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老人笑得久了,脸上皱纹都垮了,整张脸抽了抽立马不笑了,他用手指指向一处,族人纷纷让开,露出十六和徐晓琪两人,后者吓得不知所措地抓紧了十六的衣服。

        “那位小友受伤了,带他去巫医那吧。”

        “慢着。”

        众人看向端木拓,后者问老人:“巫医?”

        “是的,全村最好的巫医。”

        端木拓沉默不语,半跪在地上的徐晓琪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了大概有五轮,端木拓才说:“有劳。”

        老人又笑起来,笑容是个人都能看出不怀好意……

        徐晓琪一个人自然是拽不起十六的,一个土著大哥走近,在徐晓琪慌张的目光下拽起十六,拎鸡仔似的拎起了十六,扔到了背上。

        徐晓琪反而更抖了……

        土著大哥瞥了徐晓琪一眼,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密林深处。

        徐晓琪落后了十几步,她犹豫了几秒就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土著大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三步之内。

        他们走过的地方村民们纷纷散开,只是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让她极度不适……

        端木拓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暗暗咬牙,回头对着老人挂上一副道貌岸然的笑。

        “您是村长吗?还是部落首领?”

        系统的翻译遍及全宇宙,光是“老师”一个词,就有无数种语言,无数种理解,系统即使能判断语境,也无法将意思完全传达,说两个就近意思的词语,系统很有可能翻译成一样的。

        老人说:“我是村长,不是首领,不是首领。”

        端木拓眯了眯眼,笑着说:“我们这次是来探寻部落的颂神仪式的,不知道我们来的是不是时候?”

        老人大笑一声,变得激动起来,他兴奋地说:“来得正巧!七日之后,索拉会带你们见识的!”

        七日。

        端木拓冷哼一声,目光变得忧沉。

        新月副本通常是七至十四日,超时则额外加时,超月则全员抹杀。一般解谜副本居多,时间越短越危险。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他带队,刚才那片森林就要死一半人。

        “索拉?”

        老村长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说:“她是我的女儿。”

        端木拓眼中的怀疑一闪而过,他又问:“我们这么多人,您会把我们安排在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吗?”

        村长笑着说:“当然,如你所见,我们的屋子都靠着树,你们能住在上面那排。”

        端木拓又打趣道:“这么高,我们要是半夜有出来踩空了,会不会摔死啊?”

        说罢紧盯着村庄,村长陪笑几声,说:“那天黑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

        端木拓一行人只看到徐晓琪与十六离开,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也不关心。

        徐晓琪被拦在外面,土著大哥三两下就爬上了梯子,走上了平台就消失了。

        徐晓琪被一个土著女人拦着不让上去,女人黑发黑皮黑眼,面不露笑,也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徐晓琪不敢搭讪,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巫医的房子比普通人大些,所以建得离地面更近。

        乌里埃背着一个男人进来时,巫医正在剪指甲。

        乌里埃:“……”

        巫医瞬间扔了指甲钳。

        指甲钳是光亮的金属,在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巫医看见乌里埃背上有个人,要道歉的话卡在喉咙,声线瞬间改变。

        “他是谁?他怎么了?”

        乌里埃说:“外面来的人,他被蛇咬了。”

        说罢,乌里埃将人背到了一张长桌前,将人放在了长桌上。

        巫医渐渐严肃,他将手收回长袍下,沉声道:“出去吧。”

        乌里埃看了垂眸的巫医一眼,便走出了门。

        门被关上,光线又暗了下来。巫医在桌前站了一会,走向了壁橱,取下了油灯——一个用石碗装着油的小物件。

        他拿了很多盏,依次在桌边摆开,在男人身旁围了一圈。

        屋里渐渐明亮,他才发现男人并不是平躺的,他背上有个包抵着,让他整个人隆起一大块。

        男人的手上有手套,脸也被口罩遮住了,无从下手。

        巫医举着斧子的手累了,他丢了斧子,上前摘男人手套。

        手套是皮质的,一摘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像是脱模的蜡像,干净美观,又有点眼熟的手型。

        巫医又去摘他的口罩。

        口罩刚摘下,原本昏迷的男人瞬间睁眼,巫医与他对视了零点几秒,被吓得倒地后爬。

        十六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醒着,他睁开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知道旁边有个巫医,是巫还是医就不知道了。

        十六只能开口求助:“医生在吗?”

        没人回他。

        巫医正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嘴,十六觉得奇怪,就从长桌上坐了起来。

        他的手向四周摸了摸,一盏油灯被他碰倒,油撒在地上,火蔓延了过来。

        巫医无法视而不见,他连忙站起来,抬脚用力踩灭了火。

        十六听见了动静,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又动了动手,又一盏油灯打翻。

        巫医眯着眼睛,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差点就出声让他不要动了,但巫医忍住了,迅速踩灭了火焰,冲到十六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十六只感觉到一双细爪抓住了自己,他有点怀疑这巫医是不是人,还是皮包骨头。

        巫医在他手上写字。

        “我是哑巴。”

        不过方向问题,十六轻道出声:“我——是——你——爹?”

        巫医不再动作,过了一会,十六的脑门被弹了一下。

        “好好好,你是哑巴。”

        十六笑着,假的很。

        巫医不知道十六一直醒着,也不知道他瞎,连忙现掰了一套手语手势,舞得飞快,动作极其浮夸,连带转了个花手。

        十六托着脸,面朝他的方向,好半天才说:“其实……我是个瞎子。”

        巫医扛起了斧头,对着他的头比划。

        十六突然问:“医生,你在干嘛?”

        医生没有回答他,他正在找能一斧断头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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