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疏楼龙宿

疏楼西风内，疏楼龙宿在目送仙凤带着晕过去的剑子仙迹离开后，心中并无后悔之意，有的只是被剑子无意戳破心底隐秘的迁怒。

        在他看来，有些事，有些人，虽然早已成为过去，但仍旧是他不可被触及的底线。哪怕如今除了他自己，已再无人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并永远留在他心里的女人！

        “云露朝生雾，晨尽空余阳。呵，好一个朝生雾，好一个空余阳，你可是骗的我好苦啊，云朝雾。”短短的三个字，疏楼龙宿恨不得那个让他埋在心里半辈子的女人立马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用世间最坚固的锁链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任她哭闹谩骂，乃至痛恨，也要让她与自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最后再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要骗他，也为何不等等他，又或者从始至终她都不曾信他。

        不知是不是想到伤心处，疏楼龙宿晦暗不明的目光里闪过几分受伤。随之目光从身前的宝剑剑身上移开，伸出手，在剑旁处摆弄几下，只听见机关被触动的声音，屋内密室的入口随即出现在疏楼龙宿面前。

        没错，就是密室，只是里面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金银财宝，神兵利器，武功秘籍，有的只是疏楼龙宿曾经作为一个普通男人的求不得，忘不了，放不下。

        看着密室入口，疏楼龙宿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走进了密室的最深处，在那里，所有的陈设没有一丝符合他龙首的华丽，有的只是女儿家闺房的秀气与温馨。然而就是这些陈旧过时的东西，却被人精心擦拭的光亮如新，保存的如同屋主人刚离开的模样。

        绣了一半的鸳鸯，临摹好的字帖不说，就是花瓶中插上的腊梅，也被人永远保留在它鲜艳的一刻。

        看着眼前熟悉到已经深深刻在脑海的画面，疏楼龙宿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的时光，他多想这些年不过是他的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回头，又会有那个皎洁如月，星眸璀璨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唤他一声阿宿。不是儒门天下的龙首，也不是疏楼龙宿，他只是她的阿宿，她的学长，亦或者她的夫君是的，没错，她曾答应过自己的，待一切结束，会嫁给自己为妻，只是他和她终是没等到罢了。

        打开八仙桌上的描金木盒，疏楼龙宿看着里面依旧新鲜亮丽的殷红嫁衣，忍不住伸手拂过那领口一连串镶嵌的东珠，目光逐渐温柔，似想起什么。

        这件嫁衣上的东珠他清楚的记得一共365颗，每一颗都是他特意从宝库里收藏的上万东珠中挑选出的大小一致且最饱满的。缎子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蚕丝织成，配上世间少有的鲛绡，他甚至亲自作图，再请江南最好的绣娘花了三个月制成，满怀期待，不为别的，只希望给她最好的，可惜她永远也无法看不到了。

        因为他所爱的人，被以命换命，终是落得个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下场，而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能从她弟弟口中得知这个噩耗，再也无能为力。

        问他恨吗，当然，在从云朝阳那得知云家双生子的秘密以及心爱之人惨死后，他是多么想要将云家甚至云朝阳挫骨扬灰的，也差点下手了，只不过最后他停住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如果他那么做了，那他的傻姑娘自愿为了疼爱的弟弟做出的牺牲就白费了，她会恨他的，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所以为了不让她恨自己，疏楼龙宿没有为难云家的人，只是有生之年也不想再见到云家的人，不然他真的怕有一天他会忍不住痛下杀手。

        ~~(﹁﹁)我是时间的分割线~~~

        时间拉回到疏楼龙宿还在学海无涯求学时，那时的他早已是儒门同修中的佼佼者，冉冉升起的儒门新星，受各个前辈的赞赏和学弟学妹们的推崇。

        而她，云朝雾，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算是有点天赋得以有幸拜入儒门的小学弟，两人之间可以说天上地下，本没有可比性。

        然而就是这两条本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却因为她的胆大妄为，试图偷天换日的秘密被自己发现后，两人的关系却越发紧密起来，普通孽缘一般，再说不清因果。

        “哎，听说了吗，今年的新生里，有位云家的后生长得颇为俊俏，让不少学妹为之着迷，就是长一辈的学姐也有不少特意去一睹俊颜的！”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八卦话题，向来是不分对象年纪且热情只增不减，就是儒门这么重规律的地方，一样有着许多的吃瓜群众。

        这不借着课后的休闲，儒门内回廊间，只见三三两两的学子或坐或立于栏杆旁，分享着儒门内的最新消息。

        “云家的后生，可是江南云家的嫡子，云朝阳？”另一位儒生出声询问。

        “自然，怎滴，好友也听说过他？”首次开口的儒生带着几分好奇。

        “好友想多了，云家也算是江南大族，虽不是顶流，也是屈指可数的，而我虽出生黄家，与龙家有着关系，但按实力来说依旧是低于云家，自然对江南几家有过了解。”面对好友询问，对方并未隐瞒，带笑的脸上并未见尴尬。

        “好友不必自谦，对于我等而言，家世虽有差别，但你的文采武学皆是在我等之上，未来也并非没有与大家族之子一比之力。”这说话的儒生想来家世该死几人中最好，话语见并没有对好友口中云家的几分忌讳。

        “非也，非也，好友怕是高看我了，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怎能登的上大雅之堂。而且，这云家的嫡子，怕是并非好友所认为的那般，毕竟”似想到什么，那名儒生语气中不由带上几分自嘲。

        “云家，云朝阳可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天之骄子，我与他，不过是空长几岁罢了。”

        “哦！看来好友对这位学弟评价很高。”这下怕是彻底的将两人好奇勾起，毕竟让自家这位一直向龙宿学长看齐的高傲好友，如今这般表情倒是少有的。

        “大概吧，如果按照常人对天才的看法，早言早慧什么的，太平常了，但是能在七岁以论经让万圣岩的高僧拜服，十二岁自行领悟出佛门武学，15岁熟读各教经典，琴棋书画皆有造诣。想来，若不是云家乃儒门世家且舍不得三代单传嫡子，云朝阳怕是七岁那年就该入了万圣岩。毕竟听闻有传言，那高僧论经后曾当场入定，醒来后言云家子，乃与佛有缘之人，是大智慧之人，可成就正果愿送他入万圣岩成为亲传弟子，只可惜云家不同意，高僧只能遗憾离开只留下几本不外传的佛经算是全这段因果。后来，高僧回去后还向万圣岩殿主推荐过云家子，派人送过信，只是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云家子更是少有出现人前。此后，还有不少人暗自嘲笑过云家人不识时务，目光短浅，得罪佛门中人，断了自家人的前程。却不想，如今这人倒是又出现了，还是我等学弟，真是令人唏嘘啊！”确是唏嘘，毕竟按他的想法，万圣岩在佛门不可不谓是个重要且崇高的地位，成为亲传弟子，就好比不需要考试竞争就成了保送人员，且学成后自带重要岗位分配，云家人和云家子不可能不明白这背后的利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实在惹人好奇。

        话音刚落，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儒生还未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只觉得自己周围突然安静起来，就是自己的两位好友好像也不在出声。许是这几分不正常的安静让儒生回神，不由抬头看去，刚要开口，却在下一秒安静如鸡。

        omygod！╭(°a°`)╮这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出现幻觉，谁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一樽移动珠宝架(疏楼龙宿)是假的对不对，他怎么会看见自己偶像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自己八卦的时候，看偶像听的津津有味的表情，目测应该听了一段时间。这一刻的儒生感觉到了人生中的无比绝望，至于偶像身边的另一位学长，以及身后小鸡仔般一脸被抓包的两苦逼好友已经被他彻底无视了。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儒门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就是学弟看见我都想见了鬼一样，怎么，龙宿看起来可怕吗？”锐利的目光只是扫过，疏楼龙宿本人更是没有移动半分，却依旧给了目光下的人很大的压力。

        “怎怎么会，学长一直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众人也一直以标榜学长为荣，怎会觉得学长可怖。而且学长此次提前回来，儒门的大家定是为之庆贺，学弟，学弟不过是被学长的速度震惊到罢了。”这话说的，要不是你紧张的满头大汗，在场的人都要信了。至于疏楼龙宿信不信，反正他不在乎，只要他自己觉得听的顺耳就行，其他人的意见重要吗？

        “是吗，想来就学弟刚才的话，学弟确实是有几分口才，只不过回廊之上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谈天说地的好地方，道人是非之事，若是被各执令听到了怕是免不了一顿说教。罢了，龙宿如今不过是学海无涯的普通学员，还做不得主，学弟还是早点离开，毕竟，马上就该是上课时间了。”说起来此次不过是疏楼龙宿正巧路过，顺带听了一耳朵八卦，也没什么兴趣搭理不相干的人，若不是其中一名儒生眼尖发现……自己等人，他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是是是，此次却是学弟莽撞了，多谢学长提点，我等这就离开。”顺着台阶，压力山大的几人只觉得听到了刑满释放的福音，那还管偶不偶像，只求快点离开就谢天谢地了。这不，片刻不想多待，转眼间，就不见人影，只留下一脸淡漠的疏楼龙宿以及看几人笑话的同窗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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