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雨心奴

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一眨眼，曾经才到霓裳腰间的烈霏已经是个可以将霓裳拥入怀的大人了。不过哪怕抛却了原来的名字变成现在的暴雨心奴，在霓裳心中对方依旧是当年那个让人觉得心疼的孩子，是她认下的弟弟。

        只是可惜的是，有些东西早就在时间的磋磨中物是人非。

        “最光阴，是你，你怎么会来找我，可是九千胜他？”看着眼前这个不时摆弄着头上帽子，似乎全身不自在的俊秀男子，霓裳有些意外对方的出现。毕竟她对他的映象只停留在九千胜的好友阶段，更别说其他的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额，我是说你不要乱想，总之九千胜他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就好了。”似乎害怕对方担心，最光阴的一阵抢答，显得有些混乱又有几分可爱。

        其实连最光阴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特别的不自在。当然，这个不自在不是指不舒服的那方面，只是在她面前的自己似乎总是过于笨拙了点，感觉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这样啊，所以是他让你来的吗？”说实话，除了这个，霓裳想不到任何对方会找自己的理由。

        顺带一提的是霓裳与九千胜的恋人关系，就像许多话本里写的那样，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让一个远离武林，救死扶伤的医师和一个洒脱不羁古道热肠的武林神话走到了一起。只不过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且都不是爱声张的人，所以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屈指可数，而眼前的最光阴恰好是其中一个。

        “你知道就好，好了，现在你也在这里，我也就不多废话了。喏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那个别看我，我可没偷看，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对视的眼神让最光阴莫名心虚的移开目光，手中拿着的信仿佛千金重，心中竟有些忐忑。

        “他的信……”说罢接过，展信一看，只见信上只有简短一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熟悉的字迹，似乎带着那人残存的气息，让霓裳忍不住勾起唇角，任挑起的情意漫上眼睑。

        “怎……怎么，是信里写了什么吗，你看起来怪怪的。”

        看着眼前人突然娇羞起来的模样，最光阴忽略心里几分失落与苦涩，绝对不承认现在的对方，脸上漫上红霞的模样，美的惊人。

        “没，没事，”似乎察觉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霓裳连忙开口，可嘴角从未消失的甜蜜笑意却有着欲盖弥彰的意思？

        “哦，是吗……”有些失望，眼眸垂下，最光阴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那份有些刺眼的美好，真是……太奇怪了。

        “对了，最光阴，谢谢你今日特意把九千胜的信送来，麻烦你了。”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收入袖中，霓裳才反应过来，还没好好对对方道谢。

        “知道就好，不是……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九千胜是我的兄弟，才不会做这么婆妈的事呢！”

        有些沉浸在那几分失意中的最光阴下意识的开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解释。下意识的抬手捂住额前，别过身，语气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感觉。

        “是吗！可是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走这趟。”总算收起满脸女子怀春的情意，可面对另一名男子如此，霓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说你们母的就是麻烦，好啦好啦，信已经送到了，那我也没事了，你……”最光阴迟疑片刻

        “那个，我是说，额……你一个人自己，自己要小心点，没错就是这样，啊，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那个，我走了！”纠结了半天，最光阴总算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关心说了出来，拉了拉帽檐，任面上青涩的红晕隐于其下。

        “那个，等等”就在最光阴转身之际，看到什么的霓裳突然叫住了对方，而同样没有想到霓裳会叫住自己的最光阴也停下了脚步。

        “……”紧了紧喉头，下意识张了张的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在感受到对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最光阴，心，忽然慌了起来。五步，三步，最终对方的气息停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他与她，离的最近的一次。

        “最光阴，你的手，是受伤了吗？那个，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包扎一下的。当然，我的医术九千胜他也是知道的，我保证很快，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也许是行医太久，霓裳也养成了一些如同强迫症般的毛病，看不得那些病痛和伤痕。这不话说着的同时，她的目光就没有从最光阴手上那道伤口上移开，太刺眼，太醒目了。

        “伤？什么伤？？？”抓了抓后脑勺，额，话题调转太快，作为全霹雳最苟（狗）神经最粗且最直男额代表，请原谅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给你正确回答。

        “……那个，你手上的伤看起来还是包扎一下比较好。”额，什么都不说了，还是直白一点好了，我已经不太抱希望你能看懂我的眼神，而且你自己手上那几道狭长溢血的伤口，自己没感觉吗？

        “那个啊，早就习惯了，反正很快就会好，也就是你们一个个婆婆妈妈，大惊小怪的。”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最光阴对与受伤这点小伤根本不在乎，相反，他认为伤痕更是一个男人魅力的所在。不就是打斗时没注意被刀剑的锋芒划开了几道口子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也不能放任这样不做处理，手拿来，我给你上药。”一改之前温柔的语气，语句间尽显强硬姿态，霓裳更是趁着最光阴被自己一时改变镇住，直接就拉过对方带伤的手开始工作起来。

        “……”掌间突然出现的柔软和娇小让回过神的最光阴再次楞在当场。他就这么看着对方如此小心翼翼的处理自己手上那些细长的伤口，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是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受。

        那种被珍视，被呵护的暖意，浇灌着他心中本就逐渐萌芽的种子，让他隐隐期待着什么。同样因为他第一次与异性这么近距离的相处，哪怕不是刻意，呼吸间也满是对方香甜的气息，渐渐的，他的心，更乱了。

        而相比最光阴的失态，霓裳就好多了，正所谓大夫面前不分男女，这当大夫的最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现在最光阴明显踩到了这个雷，所以霓裳的语气自然就变了，包扎的同时也不忘再三叮嘱起来。

        “你们啊，一个个的都一个样，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江湖中人怎么了，不都是一样的人吗，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好了，虽然只是些皮外伤但是还是要引起重视的，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也许是联想到了某个人，霓裳低下头碎碎念的同时，动作更加小心温柔起来，让一直盯着她的最光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带入她所想的那个人的身份中，想着时光若是能一直停留在此刻该多好。

        不过可惜的是，他自己也知道，他与她之间无论是过去，现在，又或是未来，她心里的那个人都不会是他。哪怕此时他们两人的身影在外人亦或者有心人眼中，宛若一双璧人也不成。

        “呵呵，又是你，最－光－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隐于暗处的某人墨绿的眸死死盯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带着不甘与怨恨随即转身离开，一如来时，悄无声息。

        画面一转，已是深夜，未点灯的屋内只能借着月光看清那人灰色的发，碧绿的眸，以及那是笑非笑的面容。

        “霓裳今日似乎回来的有些晚了，而且特别开心，也不知能否与心奴分享一下呢。”

        “原来是霏儿啊，还以为是什么陌生人，吓死我了，还有不可以直呼名字，要叫姐姐啊，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熟悉的声音，待看清屋内来人，霓裳原本提起的心放下了，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中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是的呢，是心奴的错，你说是不是呢，霓裳……姐姐？”突然拉长的语调，带着暴雨心奴独特的嗓音，加上这阴暗的房间，莫名的让人觉得幽怨森冷，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让人身上发凉。

        “唉，真是怕了你了，说罢，又是什么事让你生气，明明小时候那么乖，怎么越大越任性了呢。”也许是太过了解对方的性子，并没有被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唬住。相反的，霓裳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自家小可爱又开始闹变扭了，可是没办法啊，自家的孩子还是要自己哄。

        说罢，霓裳毫不犹疑的点上灯，果不其然，看到坐在桌前的暴雨心奴正一脸宝宝不开心，宝宝要哄的哀怨脸盯着自己。

        “哼，霓裳莫不是还以为心奴是个孩子，如此敷衍的行为，真是太让心奴失望了。”感受到了头上那人轻抚的温柔，但此时的暴雨心奴并不领情，因为嫉妒的火焰早已将他燃烧殆尽，心中只剩被撕咬的痛楚。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是心奴总要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让心奴如此生气才行啊。”真是操碎了心，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小天使，为什么越长大脾气也越古怪。别看着现在脸上只有委屈，天知道这委屈与愤怒是成正比的，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

        “生气，是啊，心奴怎么会生气呢，更何况是对姐姐生气呢……”要生气他也只是对那个卑劣的家伙生气才对。

        话到这里，只见暴雨心奴墨绿的眸子闪过几分晦暗不明，脑海里全是白日里看见的情形，让妒忌的火焰越发高涨。

        “不生气？好吧，我们心奴最大方了，不过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说好不好，乖孩子不可以熬夜哦！”可能是习惯了自家小孩的怪脾气，霓裳并不太把今天异常的暴雨心奴放在心上，反正这孩子自长大了，性情就和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事后哄哄就好了。说着说着，也没太在意的她，就转身开始铺好床铺，准备睡觉。

        至于暴雨心奴，按照以往情况，这种时候他都会很乖的自己先行离开，顺便帮你把门关好，真是太贴心不过了。不过可惜的是，今日的霓裳怕是等不到她自认为的贴心小棉袄了，因为再也不需要了。

        “为……为什么？”穿心而过的疼痛，泪水伴随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滑落，霓裳从未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弟，会如此狠心的对自己下比毒手。然而黑暗来临的的太快，霓裳是等不到回答的，就连同她怀里那封已经染血的信，怕是等不到信的主人归来的那一刻了。

        “为什么？心奴也不知道呢！真是的，明知道心奴最看不得的就是霓裳落泪的模样，真是看的心奴好心疼呢。”痴痴的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抹去那人嘴角那抹刺眼的红，与眼角未干的泪。早在那人未归时就算计好了一切的恶鬼，在那人倒下的第一秒就已经小心翼翼的将此生的珍宝揽入怀中，视线深情且病态的落在那人此时的面容上。

        “……”没有回应，也在也不会有，有的只是怀中人逐渐消逝的气息与温度。

        对此，此时的暴雨心奴却是疯魔一般，毫不在意那人渐渐冰凉僵硬的身躯，不断的自言自语。

        “霓裳，你知道吗，我呀，一直都很怕呢，害怕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的身边。说起来心奴真的好爱好爱霓裳呢，眼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霓裳你一个。可是霓裳的眼中却不止心奴一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心奴真的好嫉妒啊，为什么霓裳就不能只看到心奴一个人呢？不过现在好了，再没有人能把我们两个人分开了，心奴真的好开心啊，你开心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生前做不了你眼中唯一，死后却成为了你眼中的仅有，一想到这心奴就感到无比的幸福呢。”流泪大笑过后，暴雨心奴又心满意足的像个孩子般，抱着他的“洋娃娃”亲昵的蹭着她的脸，毫不在意那残留的血色染在他身上，一切荒诞而诡异。

        “真是的，霓裳如果你要是一直像现在一样乖乖的就在我怀里，哪也不去该多好啊。乖乖的待在心奴的身边，永远看着心奴一个人，心奴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呢。真是个不乖的孩子，不过心奴不怪你，一切都是那个卑劣的家伙的错，夺走了九千胜大人还不够还要夺走你，心奴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绝不。”说到这，暴雨心奴神色不再温情，墨绿色的眸也褪去光芒，更加晦暗不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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