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剑子仙迹番外

最后的最后，也许是情深缘浅，两人有缘无分吧。当剑子仙迹终于能带着足够的银子来为秋娘赎身时，已经在脑海里想过不止一次，两人以后生活的他，万万没想到见到的只剩眼前的一片焦土废墟。

        怎么会半个月前，他才和秋娘见过，约好下次来就带她和她在意的那个丫头走的，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骤缩的瞳孔，无法接受眼前一切的剑子仙迹，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茫然的看着不复当日模样的楼宇。连手中装着黄金的箱子落地，散出的一地黄金也无法引起他半分注意力。直到，不远处废墟中钻出的脏兮兮的人影，如同炮弹冲向他时，才有了变化。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的三个月吗，为什么迟了三天这么久，你知不知道秋娘她，秋娘她……”浑身乌漆墨黑的乞丐一般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草儿，此刻的她不顾身上的脏污染黑了剑子的白衣，不住的捶打剑子的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草儿，草儿是你，你说秋娘她怎么了，你别哭啊，秋娘呢，秋娘在哪，我来接她了。”此刻回过神，看清草儿模样的剑子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秋娘她，她不在了，因为你没有如约而来，老鸨当场就开始逼她接客，秋娘抵死不从。正巧当初那个本该是秋娘第一个恩客的男人知道了，便要乘机买了秋娘回去报复。老鸨本是不答应，可谁让那个男人愿意出三百两黄金，这下老鸨二话不说，就把秋娘的卖身契给了那人。结果秋娘知道了就，就……”草儿打了个哭咯。

        “你倒是说啊，秋娘她怎么了？”真是急死个人，剑子从没有如此焦躁过。

        “秋娘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回了房，表情很怪，我担心她就和她一起回去。结果秋娘突然把她所有的东西留给了我，说是叫我去城东给她卖她最喜欢的桂花糕，说是想吃最后一次。又说她还是走上了姐姐的老路，但是她有点累了，不想走下去了，不如一把火全烧了，也干净些。当时我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包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没多想就去了。结果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叫走水了，好大的一把火，很快，整个楼里都烧着了。我想着秋娘还在就赶紧往回跑，就看到秋娘站在火势最大的阁楼上，一点也不在乎火势已经蔓延在她裙角。我拼命的喊她，可她都当听不见，然后，然后秋娘她就再也没从火里出来。秋娘呜呜呜呜，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秋娘哪怕过得不开心也至少活着。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得罪那个恩客，秋娘，你怎么这么傻啊。”草儿毕竟也是个小姑娘，虽说机灵，但突然遭逢巨变，唯一对她好的秋娘也不在了，眼下也这能无力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沉浸在悲伤之中。却不知她这一番话，听在剑子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将他的心撕成两半，领会到那刻苦铭心的痛处。

        “哈哈哈哈，太傻了，真的太傻了，为什么就不肯在多等等我呢。我知道失约了是我的错，但是我来了啊，为什么不再等等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剑子仙迹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而一向流血不流泪的他，此刻却是止不住的眼泪一滴滴混合着，掌中被指尖刺破而溢出的鲜血，落在这一地迟来的黄金上。痛失所爱的悔恨包裹住了他整个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更是让他一生都不会忘记。是他来迟了，他该早点来的，去他的江湖救急，去他的道门会议，他就不该去的。

        秋娘，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就算你罚我跪搓衣板也行啊！我说过会带你走的，为什么不等我，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娶你做我剑子仙迹的妻子的，为什么不信我。

        秋娘，你回来啊，你说过会等我的，秋娘，你回来啊！

        可惜芳魂已逝，哪怕剑子再追悔莫及，痛彻心扉，也不能扭转乾坤，让佳人重生。秋娘与剑子仙迹，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这一场阴差阳错促成的姻缘，终究是有缘无分。

        时隔多年，龙宿依然记得，那日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剑子就是那般冒着大雨，抱着那个从他这里带走的箱子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不同于来时的满怀期待，此刻的他眼中没了半点光彩，沉默的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不过他剑子的身份倒是货真价实，也就是这样才真是惊到他了呢。

        虽然不知道在剑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自认为他们之间有足够默契的他，第一次让仙凤准备了足以让人醉死的好酒，陪剑子饮了一夜没有一句对话的酒。

        终于天亮了，一个想要在酒中找到安慰的人也终于醉了，至于龙宿他自己。看着手上仙凤整理的消息，又看了一眼醉倒在桌前的身影，面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所以好友他只是放了几把火而已嘛。”看到自家好友报复的行为，龙宿不由挑起眉毛，满心疑惑，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人真是不符合剑子他的原则啊。

        “这么好奇我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突然间，原本某个本该醉过去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后，面色看不出喜怒，但眼底却是一片黑暗。

        “看来真是白费了那么多好酒，竟没有半点该有的作用。”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羞愧，龙宿淡定的收起信件，直面自家好友此时有些暴风雨前宁静的表情。

        对视许久，“哈，这倒是，虽说都是好酒，但醉的了身体心却是醉不了的。好了我也打扰你太久了，先回去了，至于我为什么只放了几把过。”剑子仙迹突然笑了，“我的妻子喜欢干净，所以一把火烧了一切，那么这些不干净的，不也应该烧了才干净些吗？而且习惯了富裕生活的人，突然失去所有，我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呵呵，杀人，那真是脏了自己的手，活着才是折磨对方最好的手段。

        “对了，好友，那些金子，我还给你了，至于为什么，我想你也该清楚才对，就不和你多费口舌了。”说完，剑子也不在意龙宿与仙凤此刻是什么表情，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表情与来时一模一样，让人心惊。

        “主人？”这是有些担忧的仙凤。

        “罢了，随他去吧，至于这个人，找个人看着，既然已经跌落尘埃了，就一辈子老老实实在泥里挣扎好了。至于无辜的家人，要怪就怪他们那个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的儿子、丈夫以及父亲吧。”就是这般冷漠，反正也是些无关痛痒的蝼蚁，身为好兄弟，帮着出出气也是可以。倒是剑子那边……唉，说到底也是一切也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真是头疼啊。

        “是，主人，那些这银子。”仙凤看着桌上的箱子，寻问道。

        “先收起来吧，好友收留了那个丫头，怕是更要没米下锅了。”不过好在自己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反正吃不跨儒门天下。

        而另一边回到豁然之境的剑子仙迹只是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东西的草儿，就进屋了。似乎一切和他离开时没什么改变，但屋内最显眼的地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长生排位。

        “秋娘，我回来了。”剑子轻轻呢喃出声，同时伸手拂过排位上，吾妻秋娘的每一个字眼，无光的眸中，终归多了几分柔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自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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