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雪
韩骁骋却不依不饶地追问，他把手掌扣在元新月不堪一握的纤纤后腰，声音低沉：“你还没说从哪里看来的？”
“话、话本。”元新月讷讷回答。
“改日拿给我，我也看看。”韩骁骋回手将人带进自己宽厚的怀里，另一只手的指腹温柔又心疼地抚摸过她哭到泛红的眼尾。
“还、还是别了。”元新月回想起之前话本里描写的旖旎场面，她忙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好看的。”
韩骁骋没有坚持，而是顺着她的心意柔声回答：“好，听你的……我不看了。”
“新月，你以后若是有事，不要憋在心里。”韩骁骋见她满是斑斑泪痕的芙蓉面庞，认真地解释：“圆房的事我之所以不提，是因为大夫说你体虚，需要喝药调理……”
“不然怕是要疼晕过去。”
听了韩骁骋的话元新月颦颦蹙眉，她思索半晌，突然记起来第一次喝药时韩骁骋说过同样的话……
——不然以后每次都要疼晕过去吗？
原来那时他的话便有着两层含义，元新月探出粉嫩的舌尖舔舐了下唇瓣，白皙的耳尖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回去再找找玉坠吧……”元新月挣开了他的怀抱，逃似的出了书房，韩骁骋哭笑不得。
“王妃！王妃，坠子找到了！”彩菲见到元新月回来，忙急匆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元新月惊喜地接过玉坠，温热的触感光滑，她终于展露出来笑颜：“哪里找到的？”
“寐寐叼走了，庆鸽在床角找到的。”彩菲笑嘻嘻地看着在屋里四处疯跑的白色狸奴。
“绳子断了，我改日帮王妃换一条新的。”庆鸽远远地看见元新月回来，忙小跑过来安慰她，“王妃不要难过了。”
元新月慢悠悠地摇摇头：“我不难过。”
“谢谢你们……”元新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闻言庆鸽和彩菲愣了一愣，转眼就笑开了：“王妃洗洗脸吧，哭得真叫人心疼。”
刚入夜，灯烛通明，院内不如以往静谧，反倒时不时传来几声少女们玩笑打闹的笑声，自从元新月搬来自己寝院住以来，这里就多了不少温馨的温度。
韩骁骋路过院外，脚步微顿，只看了那处温暖灯火一眼，转瞬眸底便多了几分似水温柔，半晌后又抬脚离开。
夜深，温度骤降。
室内，元新月将自己浸入了温暖的汤池里，汩汩流动的热水蒸腾着热气，白皙双颊被熏得透着粉红。
“王妃，好消息。”
庆鸽递给元新月一杯温水，元新月小口抿了两下，懒懒地出口问：“什么消息？”
“刚刚我想去给您煎药，发现药没有了。”
“真的？”元新月一双眸子瞬间瞪得圆溜溜的，她连着喝了几个月的药了，鼻子都被熏得不灵敏了，总觉得自己身上一股苦味。
“当然，以后不用喝了。”
元新月听见庆鸽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地将自己沉进了汤池。
不知过了多久，庆鸽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元新月，“王妃，醒醒，洗好了回床上睡吧。”
元新月撅起嘴巴嘟嘟囔囔应了一声，还是庆鸽又唤了几声，才慢悠悠踏着石阶走了上来。
庆鸽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挂着潮湿的水珠，顺着曲线滑落又悉数被巾子擦干。
“王妃今日怎么倦得这么早？”庆鸽见元新月长睫颤抖，迟迟睁不开眼，打趣道。
元新月勉强睁开眼，圆溜溜的眸子只撑开了一个缝隙，雾蒙蒙地像罩了一层水汽：“泡得久了，脑袋晕乎乎的。”
闻言庆鸽自责地皱紧眉头：“早知道该早些叫醒您的，现在这头发还湿着，睡了会着凉。”
“没事，我晚些睡。”元新月狠狠眨眨眼，稠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她又补充道：“刚好等殿下回来。”
“嗯？”庆鸽一惊，试探着问：“您和殿下……和好了？”
“……”元新月语调娇气地轻哼一声，没有应答。
沐浴后元新月换上了干净的寝衣，乌黑柔顺的发丝微潮，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她正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
刚刚头脑昏昏沉沉没有记起来，现在元新月却突然想起，自己从今往后不必喝药了，而且月事也过了，那今日便可以圆房了……
若说之前是因为韩骁骋不提这事自己郁闷，那现在倒是怕他提这事。
元新月吞了吞口水，她静静坐在窗前，四周静谧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隐约可以听见外头的呼啸风吟，地龙始终烧着，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烛火摇晃，在她精致的面庞上留下光影，元新月垂眸，随意翻阅着手边的书，沙沙的书页翻动声钻进她耳朵，她不知不觉间便忘了刚刚担心的那事，看书入了神，就连韩骁骋回来了也没有注意。
直到骤然感受到一股冷气窜进寝衣，她被激得一哆嗦，这才骤然发现韩骁骋就立在不远处，薄唇唇边还含着温和的笑意。
“什么时候回来的？”元新月也情不自禁翘起嫣色唇角，朝他望过去。
韩骁骋脱了披风搭在楠木衣架上：“刚回来，见你看得入神。”
“下雪了？”元新月眼尖地发觉有白色碎雪自他披风上滑落又瞬间融化成水渍，她惊喜地问。
“是，刚从书房出来就落了雪，现在越下越大了。”韩骁骋怕自己带回来的冷气传到元新月身上，特意将外袍脱了好一会才敢靠近她。
见韩骁骋脱了外衣，自己前些日子看的话本又展现在了自己眼前，她紧张地攥紧手指，指尖揉皱捏紧了寝衣的衣料。
“我想出门看看。”元新月从座位上起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睡了。
“外面冷……”听见元新月的话，韩骁骋眉头轻皱。
“……”元新月悄悄扯住韩骁骋的衣袖拽了拽。
“……那你要穿大氅。”韩骁骋最终还是无奈妥协了，他抬手揉了揉元新月柔软的发顶，便扬声叫来了庆鸽替元新月更衣。
鲜艳的红色大氅披在元新月身上，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韩骁骋又抬手将兜帽替元新月罩好，雪白的狐毛下仅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把灯笼给我吧，你们不用跟着来。”韩骁骋从彩菲手里接过手提灯笼，走在元新月身侧替她照亮前路。
元新月抬脚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呼啸的冷风吹过她的面庞，她不免有些失望：“这场雪刚落到地上便化了，只留下了水痕。”
“嗯，需得再过一段时日才能下大雪。”韩骁骋的目光幽幽落在地上湿润的痕迹上，下意识地继续补充道：“王府的花园里有一处梅园，下大雪时便会开了。”
“真的？”元新月回眸，被包裹在狐毛滚边下的小脸朝韩骁骋望去：“我想去看看。”
“现在没开。”韩骁骋哭笑不得，他发现元新月今晚的好奇心很重，自己却丝毫没有办法。
二人并肩而行，韩骁骋始终默默走在冷风吹来的方位，替元新月遮挡着暗处来的凛冽寒风。
见到了小梅园里光秃秃的枝桠，元新月尴尬地笑了两声，“真的没开。”
闻言韩骁骋沉默了片刻，昏暗里他目光依旧灼灼，始终注视在身侧的红衣女子身上。
“新月，怎么了？你今晚有些奇怪。”韩骁骋见元新月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语气不禁忧虑了起来，他抬手想要揽住元新月的腰肢。
“怎、怎么了？”元新月紧张地朝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韩骁骋的手，又怕韩骁骋意识到不对劲，忙往回凑了凑，补充道：“奇怪吗？”
韩骁骋抬起来的手掌陡然落空，细碎的雪花落在了掌心融化，骨节分明的指头微微弯曲，最终聚拢成拳头，缓慢地收了回来。
元新月半天没听见韩骁骋的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去打量他的神情，却刚巧撞进他晦涩深邃的瞳孔。
男人狭长的眸底眼神带上了几分疑惑，元新月很少见到韩骁骋这样严肃的表情，她有点恐惧地吞了吞口水。
“新月，你还记得我白日里和你说过什么吗？”韩骁骋见自己吓到了元新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
“……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元新月咬了咬嘴唇，“我记得。”
韩骁骋一手提着灯笼，昏黄的火光摇曳，虚虚笼罩在高矮两个人身上，他朝元新月伸出另一只手，元新月没有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韩骁骋轻轻将人带近自己怀抱，大手搂住元新月的腰后，轻声问：“你今晚很怕我。”
元新月嘴硬地摇摇头：“我没有。”
他没有理会元新月的反驳，嗓音沉稳低沉，他垂头凑近元新月发顶追问：“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药喝光了……”元新月讷讷道：“庆鸽说药没有了。”
“我知道，彩菲和我说了。”韩骁骋点头。
元新月支支吾吾嘟囔：“那你今晚……不、不会碰我吧？”
闻言韩骁骋锋利的长眉轻扬：“……”
转瞬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韩骁骋克制不住唇边的笑意，绯色唇角翘起，低沉的语气里也带着无奈的笑意：“你……”
只吐出一个字，韩骁骋停顿思索片刻，他无可奈何又饱含宠溺地偏头笑笑：“你的脑袋里净想些什么？”
“那你答应我今晚不会……那个。”元新月悄悄抬起眼睛，长睫掀起试探地嘀咕了一声。
“你这几日不是还在怪我为什么不提？”韩骁骋故意提起来最近她闹别扭的原因，元新月闻言臊得抬不起头：“我还没准备好……”
韩骁骋轻叹，把揽在元新月腰上的手收回来，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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