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沐浴
“王妃,您已经折了这么多了,歇歇吧。”庆鸽心疼地看着元新月红透的指头,劝道。
闻言元新月恹恹地抬眼看了眼身旁一排排的草蚱蜢,扯了扯唇角,她不想要庆鸽担心,只好慢慢放下芦苇叶子作罢了。
“王妃,未容小姐想邀请您明天去顾府小住几天。”彩菲在门外扬声道。
“未容?”元新月听见顾未容的邀请瞬间提起了几分精神,她亮晶晶的眸光闪闪,唇畔不经意间染上欣喜的笑意。
“王妃,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好好歇歇吧。”庆鸽也跟着扬起嘴角,她忙把那些芦苇叶子和草蚱蜢收走,生怕元新月反悔。
元新月乖巧地点点头,她坐在铜镜前盯着里面那张精致的脸蛋,任由身后的庆鸽温柔地给自己疏通乌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翘起的嘴角却慢慢落了下来。
庆鸽手下动作缓慢了几分,她担心地轻声问:“怎么了王妃?”
“我就是想到了一件事……”元新月垂低脑袋闷闷出声:“去顾府小住几日,我是不是该和殿下说一声。”
“确实……是奴婢忘了。”
庆鸽刚刚也是被元新月难得的好心情给带地忘了分寸,如今元新月嫁进王府,素日出门闲逛晚归也就罢了,可是去好友家里住上几日不回来,不告诉殿下一声如何也说不过去。
元新月扁扁嘴,刻意不去想梦里那副狠戾的眼眸,一鼓作气道:“那帮我把头发挽好吧,我这就去找殿下。”
眼下已经巳时了,元新月和彩菲打听了殿下的位置,直接去了寝院。
和成亲那日一样,这里没有一个婢女仆役伺候,偌大的院子寂静得诡异,想来是殿下有不许人打搅的习惯。
元新月轻顿脚步,稍稍思考后就决定把庆鸽留在了院外,自己接过灯,一个人进去。
薄衫曳地,少女提了盏灯,步伐盈盈。
她轻轻推开门,却依旧带起一阵晚风呜呜穿堂,里头徒有轻薄的床幔随风飘摇,空无一人。
“殿下?”元新月小心翼翼地道。
“啪嗒”一声,物件掉落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元新月被吓得身子一惊,下一瞬她吞了吞口水,循声迈步而去。
元新月朝里头走去,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屏风,她瞥见了男子挺拔的上半身,紧实的肌肉随呼吸细微起伏,水珠顺着流畅的肩颈线条滑落,最终掩入汩汩汤池。
她忙朝后退了两步,羞赧地移开了眼睛,眼珠却骨碌碌地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最后只能落在屏风上搭着的那件玄色暗纹锦袍上。
“抱歉殿下,我、我不知道您在沐浴。”
元新月尴尬地吞了吞口水,脑海里却全是刚刚扫过的背影,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惊鸿一瞥,怎么会记住这么多。
“嗯。”韩骁骋身子紧张地僵住,修长五指在汤池下紧握成拳,他舔舐了下干涩的唇瓣,刻意沉了几分音调应声。
“顾府的大小姐顾未容邀请我去府上小住几日……可以去吗?”元新月试探问。
“……嗯。”韩骁骋不敢多说话,便又应了一声,他今天晚上特意先去的顾府,告诉顾未容让她带元新月散散心,只是没想到元新月还能来找自己许可。
“那、那我就先退下了,不打扰您了……”元新月落下一句话后,火急火燎地快步离开了屋子。
听见身后吱呀一声门被关好,韩骁骋稍稍敛低眼睑,片刻后才回眸朝屏风后望了一眼,那处空空荡荡,他幽幽轻叹。
待韩骁骋回过神来,他喉头微动,脖颈处倏忽红了几分。
刚刚被元新月堵在这里,他没由来地忆起来那日汤池冷浴,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竟想着元新月纾解几次方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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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顾未容和元新月很聊得来,二人也不客套,早就已闺名相称。
顾未容欣喜地接过元新月柔弱的手,在朦朦胧胧的日光下,少女的皮肤若凝脂般莹白细腻。
“等你好久了,路上累不累?”顾未容关切地打量着元新月,她身量本就瘦小,这些日子似乎又瘦了几分,眼圈下面明显的淡淡青色更是叫人心疼。
听韩骁骋说,元新月是因为误见了婢女的尸体方才数日难以安寝。
“不累,也没有多远呢。”元新月来过几次顾府,由着顾未容领她去了小院。
假山环抱,流水潺潺,两个小姑娘坐在静谧的亭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好友的知心话。
从奇闻异事到京中八卦,再到近日哪个姑娘许了哪位大人,顾未容整日在家中闲坐无事,邑京城里的趣事她都知晓一二。
“未容,你比我大三岁?”元新月轻品一口清茶,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盯着顾未容。
“嗯,今年十八。”顾未容点点头。
元新月眸色疑惑:“那你及笄三年,从未想过嫁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顾未容神色一怔,面上有些错愕,片刻后她敷衍道:“没遇到良人罢了。”
闻言元新月恹恹地垂低眼睛,指尖顺着桌面上细细的花纹描绘,闷声嘀咕道:“什么叫良人呢?”
“嗯?”
“无事。”元新月扯了扯嘴角。
顾未容打趣道:“怎么,殿下还不算良人?他待你不好吗?”
韩骁骋虽然嘴上不说,甚至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顾未容知道,他待元新月可算是真上心了。
听见顾未容的话,元新月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地招呼她附耳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和旁人说。”
“你说。”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殿下长什么样子呢。”元新月轻声道。
“什么?”顾未容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她瞠目结舌,不经意间还提高了几分音调。
“真的假的?”顾未容八卦地凑近元新月,狡黠地眨眨眼:“那你们没有……”
元新月不解:“没有什么?”
“圆房呀!”顾未容不争气地拍了拍元新月单薄的肩头,说出口的话直接叫她刚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呛到。
她咳嗽到肩膀直直颤抖了半天才停下来,憋的从瓷白的脸颊到脖颈一片绯红,顾未容忙帮她拍背顺气。
“你说什么呢?”元新月瞪圆了美目嗔怪一声。
顾未容见她羞怯的样子就明白了:“看样子是没有。”
“可你们已经成亲有几个月了呀?”顾未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是二人连面都没见过,韩骁骋又为何会对元新月如此上心呢。
“是呀,成亲头几日殿下一直没见我,后来也真是巧合,次次殿下过来我这里,我不是昏迷就是头脑不清醒。”元新月扁扁嘴,“所以我才一直不知道殿下的模样。”
“这样啊……”顾未容若有所思。
“未容,你是不是见过殿下?”元新月神色好奇地双手撑腮,看向顾未容。
“我见过。”
“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吓人啊?”元新月骤然想到自己梦中那双嗜血阴鸷的双眼,她瞬间一哆嗦。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新月?”顾未容故意逗她,便问道。
“坊间都这么传,说宁王杀人如麻面目可憎……不是吗?”元新月回想着在元府时婢女们传的八卦,复述了一遍。
她的思绪飘远,不经意间昨夜那个精瘦的背影突然显露在了眼前,元新月喃喃道:“不过我昨夜误打误撞见到殿下了。”
“那你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子吗?”
“没有。”元新月可惜地摇摇头:“殿下在沐浴,我只见到了背影。”
顾未容一听就来了兴致:“没穿衣服?”
元新月刚刚褪下去的红晕瞬间又爬上了耳尖,她娇嗔:“未容,你胡说什么,又拿我打趣!”
“好啦好啦。”顾未容耐心又温柔地安抚道:“殿下长得一点也不丑,在邑京城里,我还没见过比他更英气更俊逸的郎君呢。”
“是吗?”元新月狐疑地眨眨眼,樱色唇瓣轻启,她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嘀咕,“不过殿下应当不是最帅气的。”
那道身姿欣长的人影逐渐在脑海里成型,元新月暗想,她也有许久没见过韩玠了。
不过若说邑京最帅气的男子,她一定选韩玠。
“当然啦,而且殿下的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顾未容悄声道。
她想到自己兄长和韩骁骋站在一起时的鲜明对比,不禁悲愤地扶额,顾青那肩宽腿长没一个能比得过的。
“嗯。”元新月点点头迎合,这个她认同。
尽管只是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她也能看出来,殿下的身材确实优越。
顾未容摆弄着茶盏继续道:“而且杀人如麻……”
她叹了口气,元新月不解地问:“怎么了?”
“哎,身陷宫廷争斗,谁能逃得了干系。”顾未容眸色浅浅有几分悲哀:“若是不狠心,又哪能活得到现在。”
元新月嗫嚅了下唇瓣,半晌后她还是没有出声说话。
韩骁骋是皇帝亲封的亲王,更是皇帝的堂兄,有些事确实不是他能摆布左右的。
元新月闷闷地想到,莲子被韩骁骋处理掉,也说明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毕竟从她进了王府那一瞬间开始,自己就看出来了她目的不纯。
更何况,韩骁骋没有待自己这般心狠手辣,平安共处想必也不是那么难。
元新月悠悠吐出一口气,这几日的烦闷好了不少。
“未容,你很了解殿下吗?”元新月笑着问。
“算是吧,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未容回想起往事不禁带上了温柔的笑容。
“王妃,先去换身轻快的衣服吧,日头上来了,有些闷热。”彩菲从长廊处过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王妃和未容小姐在聊小时候吗?”彩菲远远地听见了几个字。
顾未容笑着:“是呀,我在说和殿下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事。”
“王妃小时候有没有玩得来的玩伴?”彩菲状似不经意地提问,轻轻扶着元新月回屋。
听见这句话元新月突然在廊间顿住脚步,微风徐徐拂起她鬓边碎发,元新月皱起细眉苦恼地叹了口气,回答:“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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