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遇
人声鼎沸。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长街之上，宁兮瑶一身茜色纱裙，有些茫然，“这就是您所说的今夜在一处？”
楚云漾回头看她，意味深长地道：“不然是什么？”
妈的，妈的，遛弯就遛弯，非搞那么暧昧干什么！
她忿忿不平，别过头不看他，很快被层层叠叠的楼阁吸引了注意，与后人刻意营造的古风不同，此处的一砖一瓦，甚至是小贩的一声吆喝，都带着浓浓的韵味。
而她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茜色衬得她越发明艳，廊下横波，亦不及美人秋水盈盈的眼眸，一盏盏烛火在她眼底开出千般华彩，璀璨夺目。
楚云漾瞧着，唇畔也不自觉带出了笑容，一转眼却发现一旁的路人都盯着她瞧，一副痴迷的模样，他顿时便有些不快，一把将人拉到了身侧。
宁兮瑶正看得起劲，猛然被人一拉，面颊撞到他胸膛上，一声闷响，她捂着脸抬头，愤怒道：“拉我干什么！”
见她面颊泛红，楚云漾淡淡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长发，一面故作深沉地道：“你别忘了，咱们今夜可不是为了游玩，而是来见苏策的。”
苏策。
这个名字在她心头重重一敲，宁兮瑶没开口，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小说之中，男主苏策与女主宋绮欢的初遇便是在一条灯火阑珊的长街上。
她艰难地扭过头去，灯火，长街，齐了。
传说中风花雪月的初遇，不会是今天吧？
宁兮瑶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怎么可能这么巧？
可这份侥幸却在下一刻被打破了。
因为宋绮欢正提了一盏灯，袅袅婷婷朝皇帝走了过来，人还不算笨，自动隐去了皇帝的身份，只道：“郎君也在此处，真是巧啊。”
宁兮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碎了一地，是啊，真巧，这场景真是有古早言情小说内味了。
皇帝眼神冷淡，看美人譬如看一颗萝卜，“让开。”
无情的程度堪比甄嬛传里的大橘猫，宁兮瑶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被他一拉，二人变成了十指相扣，楚云漾不满地看她道：“有女子凑到你夫君跟前来，你就这般不闻不问？”
“不然呢？”宁兮瑶反唇相讥，“府里大大小小姬妾少说百人，每个都要过问？我看夫君也挺享受的。”
楚云漾冷笑一声，瞥了眼被撂在一边的宋绮欢，说道：“也是，此女与夫人相差甚远，夫人自是不必担心。”
说完便带着人大步流星离去，徒留花容失色的宋绮欢一人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一艘画舫前，楚云漾停了下来，有小童迎上来，看着二人道：“可是林相？”
“正是。”
楚云漾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种借人名头的事，他半点负担都没有。
小童又瞧着宁兮瑶，蹙眉道：“这位是您的夫人？”
宁兮瑶一愣，抬头看着他，只见楚云漾极为自然地拉住她的手，淡淡应道：“不错。”
“可……”小童喃喃道：“未曾听过林相娶亲呐。”
完了，露馅了。
谁料她身侧这位影帝突然松开了手，转而揽住她的细腰，理直气壮地道：“她是外室。”
小童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宁兮瑶咬牙切齿地贴到楚云漾怀里，做出一副妖妖调调的模样，“郎君，怎的还不进去呀？站了许久，奴家脚、都、疼、了、呢。”
说完她自己都抖了抖，小童见状，表示理解，转头将二人引进了画舫。
进门之前，宁兮瑶还特地回头看了眼，没瞧见宋绮欢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画舫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淫靡的场景，几个男子坐的端正，连个唱小曲的都没有，两相对比，倒是勾肩搭背的她和楚云漾看起来更不像正经人。
其中一人突然起身，朝楚云漾行了个礼，“林相，今日是来谈要紧事的，把这位歌姬请出去吧。”
歌姬？
谁？
宁兮瑶宁愿相信他说的是楚云漾，可从性别上来讲，还是她比较可能。
她愤怒地看向身侧之人，要不是他乱放屁，她怎么会被人当成歌姬？
楚云漾却无视她的目光，格外自在地落了座，甚至还把她拉到了自己膝上，抚着她乌黑的长发，“这可不是什么歌姬，这是本相娇养的外室。”
众人的目光越发闪烁，宁兮瑶偷偷掐他，却被他躲开，她不忿，于是灵光一闪，演技上线，“郎君，奴还要回去，万一被夫君发现了可怎么好？”
夫君？草（一种植物）！这居然还是个有家的！
楚云漾含笑看她，眼底的戏谑之色越发重了，“无碍，他若是碍眼，本相就叫人打他一顿。”
宁兮瑶见状，于是又添了一把火，“那，奴的婆母还等着奴呢，她瘫痪在床，不能离了人。”
“无碍，一日半日的，不打紧。”
“……”
一个侍从满脸惊恐地凑到主人旁边，低声道：“主子，这林相似乎不大靠谱，咱们当真要跟他合作？”
他的主子——梁国派来的使者崔衡抖着山羊胡，没有开口，这哪是不靠谱？这分明就是欺男霸女的混账！可谁让他是位高权重的左相呢？
崔衡看着眼前腻歪的两人，仰天长叹，世道不公啊！
魔法打败魔法，面对毫无廉耻心的“林相”，宁兮瑶终于败下阵来，抄手不再开口，崔衡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契机，说道：“林相，人已经带来了，您看，您想如何安置？”
楚云漾把玩着美人的纤纤玉手，不置可否地道：“不忙，先把人带上来瞧瞧，身体康健便罢了，若是病病歪歪的，本相可不敢收，届时出了事，算谁的？”
崔衡一愣，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
“林相说笑了，梁王一向重诺，怎会如此？来人，把苏郎君带上来。”
不多时，侍从就带了个瘦弱的男子进来，宁兮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只见那人虽然身形纤瘦，眉目却格外清秀，长眉入鬓，绝对称得上是个美男。
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说里，苏策心怀天下，卧薪尝胆，一言一行皆能体现出百年世家的气度和雍容，可眼前的男子，美虽美矣，却透着那么一股子媚好之气，宁兮瑶以为，苏策绝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见她盯着自己，那人侧头，桃花眼微红，迅速撩起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很快又垂了下去。
宁兮瑶倒吸一口气，心下笃定，这人，绝对不是苏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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