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身情人9
这通电话是安母背着人打得，在她的认知里，安汐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身体里流着安家的血。
她就要为这个家付出点什么。
做好思想建设，安母开口：“小汐，或许以前我和爸爸有些忽视你，但这二十多年，我们从没短过你吃喝。你健康平安的长大了，学会了画画，和林韶墨在一起，你是幸福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未来一切都是新的”
讲个笑话，自己与自己和解。
暗红的玫瑰在笔下一朵朵绽放，邱懿擦擦手，打断安母：“你就回答我，这次想挖我什么就行。”
沉默几息后，电话那头传来安母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要一个肾，只要一个肾。小汐，纯蕊出了车祸，医生说双肾挫伤严重，好不容易才保住一个。可是也不够支撑她正常生活啊。她还那么年轻，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脏，这辈子就毁了啊……”
“嗯”，邱懿应了一声，“你心疼她毁了，那谁来心疼我呢？”
我们总会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时兴高采烈，欢喜不已。
邱懿相信安母在看到安汐最初时，是单纯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高兴过的。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本就远离安汐的心越来越偏向安纯蕊。
“我也是人，会哭会疼。这么多年，只要是安纯蕊想要的，想做的，你们都会答应。而我呢？只能捡她不要的东西，可是安家缺钱吗？给我买一件新衣服很难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要笑了吧。没有谁愿意做别人的影子。感情是用一分少一分的。”
邱懿不奢望安母会愧疚，她那样的人只会后悔，后悔亲手把安纯蕊的退路送了出去。
果然，安母长出一口气，稳下心神后张嘴还是要安汐的腰子：“小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现在进了林家要什么没有？纯蕊她”
“安纯蕊不也是要什么都有？”邱懿说，“少个肾又死不掉，何况想从我身上拿东西，也要看安纯蕊有没有这个命享受。”
“你”安母没想到安汐会直接撕破脸，原先的做小伏低便维持不住了。
“你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没了安家庇护，等林韶墨腻了你，还不是要回来！安汐，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焉知你就没有求回来的那天！”
“放心。”邱懿轻轻笑了一声，“就是去街上要饭我也不会求你们。而且究竟是我先被玩腻，还是安纯蕊被玩死，是个未知数呢。”
“你什么意思？”安母突然有些心慌。
“就字面意思。”邱懿好心提醒，“安太太不如好好问问安雄，安纯蕊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安纯蕊的照片，安母泪流满面，想到安汐说得话，她点开通讯录，想给安雄打个电话。
刚拨出一个“1”，新闻推送探了出来，“天才画家林韶墨宣布封笔，令人惋惜。这背后究竟是”
封笔？林韶墨年纪轻轻怎么会封笔？
电光火石间，安母想起前阵子安纯蕊被人送到医院时，浑身都是细碎的伤口，她急得不行，问纯蕊怎么回事。
她怎么回答的？
和林韶墨吵了一架，不小心跌到碎瓷片上了。
那时她很生气，想找林家问个明白。安家比不上林家，但她的女儿也不是让人这么糟蹋的。
可安纯蕊把她拦下了。
回想那时的情形，安母惊觉安纯蕊不是不追究，恐怕是心虚
如果林韶墨封笔的事真的和纯蕊有关，即使安汐答应换肾，林家也有千万种手段让手术无法进行。
安母神情痛苦地握紧手机，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挂掉电话，邱懿开始上色，还不忘发表感想：“正面刚太爽了！这种受气小媳妇角色不太适合我，演得人火气都上来了。”
沈颂逸跟着爽：“可是你演的挺好”
邱懿一直被人诟病的就是演技，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而长相美艳又星途坦荡的女星少不了三五不时传些被包养的绯闻出来，各种肮脏的桃色交易在营销号笔下有鼻子有眼的。
最被人认可的是，邱懿其实是月光娱乐老总的小情人，别看她明面上傲气的不得了，私下还不知道怎么求着老板要资源呢。
不然月光娱乐那么多当红小花，怎么偏就捧邱懿这么个花瓶。
沈颂逸当然不这么想，因为月光娱乐老板就是他哥，一个满脑子全是公司的事业狂。
力捧邱懿无非看中那张脸和自带话题的体质，且她进入月光娱乐后参演的几部电影票房可圈可点。
加上公司营销，还给邱懿推了个内娱第一美人的名头。
邱懿的确是好看，即使用的是安汐的脸，笑起来和安汐柔弱的样子也完全不同。
她自带一股心比天高的傲气，那样明艳美丽，叫人移不开眼睛。
可沈颂逸不吃这款啊，他喜欢方安娜那种娇憨可爱型的，厌屋及乌，自然对邱懿喜欢不起来。
加上他追求方安娜，想求老哥也将人家签进去，结果被拒绝得体无完肤。
还被邱懿拿这事刺了方安娜好几回！
沈颂逸不高兴了，然而来不及收回方才的话，邱懿便毫不客气接受表扬：“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当红小花，没点能力怎么在圈里混。”
沈颂逸：“”呵呵。
邱懿：“你别笑，我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够不上影后也不至于像网上嘲的那样。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公司大力捧我，但机会来了我能不抓住吗？”
她停下笔长叹一口气，“可人家导演不这么想，他们就希望我安安静静当个花瓶。”
听邱懿这么说，沈颂逸不解：“为什么？那些电影不都是大制作吗？导演也是圈里比较有口碑的。”
而且邱懿这话怎么讲得跟他哥砸资源还砸错了一样，有没有良心啊？
然而邱懿摇头：“你不懂。你难道没发现那些角色全是清一色绝世美女吗？毫无挑战性。加上最好的镜头都给了我，即使呆若木鸡，也能美到观众说不出话。”
沈颂逸没说话。
他终于知道这股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邱懿刚出道时风评不是这样的，那部小成本网剧甚至火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月光娱乐签下她，给了第一部电影资源，关于邱懿的演技才开始几乎一边倒，甚至被打上了“资源咖”的标签。
他不待见邱懿，自然不会看她的好，网上黑料即使不全信，也听了七八成。
而邱懿和方安娜常起冲突，沈颂逸见过最多的便是邱懿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样。
再对比边上委屈掉泪，脸色通红的方安娜，对邱懿能有什么好印象？
可视角转换一下，安汐的懦弱胆小，谨小慎微邱懿演得很好，他甚至一度忘了这具身体里的人是邱懿。
而那些话，沈颂逸不得不承认，怼得他毛孔都舒展开了。
“好了不说这个。”邱懿以为系统不说话是顾及她的自尊，便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等下林韶墨该上来了。”
定定地看着邱懿透明干净的瞳仁，沈颂逸眼底泛起莫名的情绪。
一大早林韶墨就去找了安汐。
他昨晚做了一个梦，大片玫瑰花田下埋着沉睡的少年，朝露自花瓣滴下，柔润少年干裂的唇角。
他几乎是立刻摇醒安汐，将自己的梦境告诉对方。
安汐睡眼朦胧地坐起来：“玫瑰吗？”
林韶墨迫不及待抓住她的肩膀，“对，要大朵大朵，超出常理的玫瑰花海。要温柔，治愈”
安汐点点头，抓过睡衣套上，下床走向画室。
林韶墨跟在身后，心里既期待又痛苦，这是出院后的第四幅画了。
安汐很有天分，画面几乎和他想象中一样，但感觉不对。
第一幅《手心的月亮》，无穷无尽的黑夜里，手掌中的弯月散发着夺目光芒，可是月华之上，薄如蝉翼的云层侵蚀着亮光。
它们会被吞噬殆尽。
这是林韶墨看到的。
第二幅《雨夜》，撑着伞的男孩在雨中仰望星空，银河璀璨，丝毫没有压抑之感。然而脚下的积水却没过小腿，浓重的黑暗将画面割裂成两部分。
遥远的星空是无法拯救地面的。
林韶墨知道自己病了，在等待的每一刻，心脏都会一缕缕揪着疼。
那些疼痛仿佛拥有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想从画中找到治愈的力量，却每每只看得见绝望。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愿让安汐停下。
推开画室大门，邱懿描完最后一笔，听到脚步声惊讶地回过头。
林韶墨没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布。
暗红的玫瑰花铺了画面三分之二，卷起的花瓣边缘有被火焚烧的痕迹。
莹白的露水滑下，落在少年紧闭的双唇上，却唤不起一丝生气。
他已经死了。
林韶墨突然跪坐在画布前，对，从那天起他就已经死了。
邱懿默不作声退了一步，语气恭敬：“韶墨，是哪里不满意吗？”
感受到画面深处传来的情绪，林韶墨压抑着痛苦：“没有，你画的很好。”
艺术其实是悲剧的。
安汐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问题，换做以前他也会这么表现。
邱懿默默点了点头，“那我把它挂起来？”
“好。”
林韶墨人品不怎么样，对待艺术的追求却是真切的。
即使这几幅画给他的感觉很痛苦，但他做不到因为作品情绪传达太真实而毁弃它们。
所以一切情绪源头进入恶性循环。
邱懿将《玫瑰少年》挂到墙上，看了眼飞速上涨的进度条，给林韶墨讲了一个重磅消息，“xx国际绘画大赛给我发了邀请函，你说我要参加吗？”
林韶墨真正在国际上出名便是参加了这个赛事，他知道以安汐的水平，日后的成就只会高不会低。
将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拴在自己身边是对艺术的亵渎。
几乎没有思考，林韶墨答道：“去。”
邱懿面上高兴地点点头，心里对沈颂逸说：“林韶墨差不多拿下半血了。”
沈颂逸：“哪是半血，这都快锤死了。”
日后安汐举办画展，林韶墨必然会去观看。
见到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画风，难免会手痒，然而他再也拿不起画笔，心中万千奇思无法实现。
可以说安汐成就越大，林韶墨便越痛苦。
左右进度条还差点，邱懿索性再推一把试试，“对了，前几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姐姐恢复得很好。韶墨，你也知道姐姐就那个脾气，她也不是故意害你”
提起安纯蕊，林韶墨的右手一抖。
对啊，他怎么忘了，一切始作俑者是安纯蕊，他怎么会蠢到以为安纯蕊是不染纤尘的缪斯？
那样恶毒、自私、虚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凭什么做他的缪斯？
林韶墨跪坐在地上，突然就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共沉沦吧。
邱懿听到林韶墨阴恻恻的笑声，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统统，他别不是刺激太大，疯了吧？”
沈颂逸：“这不就是你刺激得吗？”
邱懿贴着墙，“嘿嘿，富贵险中求，你看进度条是不是快满了？”
“是。”沈颂逸看着面板上缓慢上涨的数值叹了口气。
不管是让安汐脱离恩怨平淡生活，还是打击报复伤害过她的人，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行。
然而接下来，进度条一直稳在99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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