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永井安幸的心脏要跳出嗓子眼,又赶紧用蛋糕押回肚子。
长与拓真从桌上翻出一支笔和一个素描本,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直接给你画好了,省得看了以前画的又要说是别人传给我的。”
他迅速几笔画完,通过笼岛千绘子传过去:“有校刊吗?这里还有剩,长谷川同学要买一本吗?”
长谷川也不生气,笑着说:“好啊,那麻烦新同学给我拿一本。”
永井安幸咽下蛋糕:“……你等等。”
她走到长与拓真身后,蹲下去翻他的书包。
校刊已经卖完了,五名部员倒还各有一份。
永井安幸在自己的那一本内封上画了狐狸与团子,又被仁王雅治抢过去龙飞凤舞地写了个n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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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与拓真的连塑封都没拆。她无语了一下,却也庆幸。
永井安幸抬起头,隔着桌子问长谷川:“徽章没有了,可以吗?”
长谷川盯着她:“可以,你拿给我。”
永井安幸走过去交给她。
长谷川问:“你害怕我?手为什么抖?”
永井安幸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安安稳稳的。
于是长谷川笑了:“这样啊。”
笼岛千绘子拿走校刊:“你对不对比?要我帮你拆开吗?人工服务费要加钱。”
长谷川说:“请。这位女子高中生的价格是多少?”
笼岛千绘子唰啦一声,拦腰把塑封拽成两半。
她直接把校刊翻到寒子那一页,生硬地推到长谷川眼前:“给。”
长谷川随意看了两眼,对比一下,画风确实一致。
长与拓真的说辞看起来确实没有问题,但总感觉哪里有矛盾。
是哪里呢……
长谷川合上校刊,和素描本一起还给笼岛千绘子:“我确认过了,没有问题。”然后她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说,“塑封拆了,那也算是我买下来了。等下,我拿钱。”
她又收回校刊,从挎包里找出纸币,夹在校刊里递给笼岛千绘子。
“再见。”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五个人,漫不经心地说,转身准备离开。
……视线啊。
是视线。
……被我抓到了。
长谷川微微笑起来。
背后同时响起一道声音,有些颤抖的,不安的声音。
“很抱歉……”永井安幸说。
长谷川转过身:“什么事,寒子同学?”
永井安幸抬起脸,露出一张茫然而忐忑的脸:“什么?……我……长谷川同学,我和仁王同学说过话。”
长谷川有些意外。
她看长谷川没有反应,悄悄又瞥一眼笼岛千绘子,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下去:“我知道长谷川同学很喜欢仁王同学,所以我……但送校刊给b组的时候,我不小心找错人了。”她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地说。
长谷川明白了。
这样啊。
她是因此害怕自己啊。
长谷川知道有很多人害怕自己,她不在意,相反觉得这样对于自己十分便利。
她想象着永井安幸在发现自己询问的对象是仁王雅治后惊慌的心情,无能地告诉自己的部长寻求帮助,惴惴不安了好多天,始终也没能完全放下心去。
她温和地笑了笑,宽宏大量地回应:“这没关系的。”甚至带着点谜团解开的愉悦,开玩笑说:“仁王班上的同学也要和他进行小组讨论的。”顿了顿,长谷川笑说,“我当初看见仁王在line上给寒子专门设置了消息提醒,周末还会放着观摩其他学校比赛的机会和寒子出去……还以为一定是女生呢。不是……嗯,不是永井同学就好。”
山崎拍拍长与:“哇,仁王对你真是情真意切,好恶心。”
而永井安幸低下眼睛,轻声说:“谢谢你。”
长谷川关上门离开。
笼岛千绘子从门缝往外看了好几眼,确定长谷川不会再返回,才松了口气,问永井安幸怎么回事。“突然莫名其妙的道歉也是,还有你和仁王怎么回事?”她伸出手指,轻轻点点永井安幸的额头,“不害怕吗?长谷川就是个疯子。”随之又叹气,自我检讨,“也怪我没有跟你讲清楚。”
永井安幸说:“其实有猜到。”
笼岛千绘子:“那你还要和仁王交往?那家伙,到底哪里好?”
她想了想:“他哪里都很好,学姐。”先回答这个,然后乖乖澄清,“我和他没有交往。”
笼岛千绘子:“……我不是很信。”
“是真的,”永井安幸说,“我和他小时候认识,后来……”停一下,模糊着说,“后来考到立海,意外发现他也在这所学校,就聊过几次。”
“几次?”
“仁王的青梅竹马?”
笼岛千绘子和长与拓真同时问。
笼岛千绘子的问题有些难回答,永井安幸踌躇几秒,先回答长与拓真:“或许算是吧。我后来搬过家,就离开了。”
长与说:“我觉得算。”
永井安幸弄不清他这份笃定,也弄不清他转过脸后突然露出的低沉情绪。笼岛千绘子忧心忡忡地催她:“身份关系无所谓,你们两个人现在呢?”
“一般是邮件聊天。”永井安幸说,“有时候放学遇上,同方向了会一起走一段路。”
“没遇上过长谷川吗?”
“今天还是第一次正面看她……”
笼岛千绘子以为她的意思是以前被朋友悄悄指过谁是长谷川,作为需要躲避的对象。因此她松了口气,不太恰当地感叹:“仁王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永井安幸笑了笑。
山崎吐槽:“你这说的,仁王脚踩两只船一样。”
“说不定呢,”笼岛千绘子讨厌长谷川,却对仁王雅治也没太多好感,“不过其中一只船肯定不会是长谷川。我只能确保这一点,但这样就可以。”
——为什么呢?
仁王雅治和长谷川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永井安幸咽下这句疑问,她看出笼岛千绘子对仁王雅治的排斥,不打算追问,也不打算进一步解释她与仁王雅治的关系至今不错,模糊笼统地让对方以为,自己与仁王雅治仅仅是久别重逢的、因为时间久远情谊淡薄只剩下礼仪维持的熟人。
清冈打断:“前部长,我问个事。”
前部长笼岛千绘子:“你习惯得真快。”
清冈假装听不见:“永井,之前为什么道歉?而且校刊也不是你发。”
“视线,”永井安幸说,“视线太刻意了。”
笼岛千绘子:“长谷川的视线一直那样,吓到你了吧?再吃块蛋糕吧?”
永井安幸:“哎?谢谢……不是,我是说前辈们的视线。”她被动地咬了一口蛋糕,回过神来,抿嘴解释,“前辈们都很刻意地没有看我,反而让人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会不会因为害怕她的身份无意中被视线指出来,所以刻意地控制住不去看呢……这样。”
笼岛千绘子:“……啊。”她过意不去,“还是吓到你了。”
“没有的事,学姐也在保护我。”永井安幸同样拿给她一块蛋糕,“学姐也吃。”
笼岛千绘子欣慰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归根到底都是仁王的错。”
“确实。”仁王雅治认同道。
永井安幸被吓了一跳,手腕一抖。
他眼疾手快,在蛋糕掉下去前握住她的手腕,又轻轻拿走碟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仁王雅治一向懒懒散散的,能坐着不愿站着,能躺着不愿坐着。
永井安幸的旁边还有一把空椅子,他没坐,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头略微低着,像犯了错被罚站的小朋友。
他有话想对永井安幸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笼岛千绘子说:“仁王,你是不是看不到其他人?还有长与,你怎么就偷偷摸摸把他叫来了,漫研部的活动室外人不许进。”说完想起长谷川才进来过,又板着脸补充上一句,“除非来买校刊。……走吧长与,部长的事情我还有想说的。”
山崎拽着清冈跟在后面追出去:“我也想听,部长,我们可以做一个影子部长的。也跟我们说说吧。”
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于是活动室内以这啪嗒一声,迅速划分成两个时期。吵闹的,与静寂的。
永井安幸拿出一支干净的塑料叉子,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那块蛋糕上舀下一勺奶油,伸长了胳膊去喂仁王雅治:“啊。”
仁王雅治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嘴吃下。
她笑起来,有些满足:“你还不爱吃甜的啊,老样子。”
她轻松地挑开话题,拽拽仁王雅治的袖子:“快坐下,举胳膊好累。”
仁王雅治叹气:“不生气吗?”
“有点,”她眨眨眼睛,“但不是因为你。”
仁王雅治等她继续说。
但她没说,话止步于此,剩下的解释是自己的秘密。
仁王雅治不强求,郑重其事地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确实,”永井安幸笑,“我都没有注意到你进来,突然站到我身前和我说话,蛋糕都差点掉了。”
她又岔开话题。
仁王雅治发觉永井安幸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也不想接受由此衍生而出的自己的道歉和剖白。他踌躇一下,坐在她身边,试探着说:“我吃完奶油了。”有些笨拙地向她示好。
永井安幸瞥他一眼,“虽然你不喜欢吃奶油,但我还是挺喜欢的。你的自我惩罚为什么要惩罚到我?”话虽如此,她把叉子递到仁王雅治嘴边,“给。”
笼岛千绘子他们直接离开了学校,把蛋糕留给永井安幸与仁王雅治做和好道具。
活动室里没有冰箱,烹饪教室又太远。仁王雅治说,“开学我再带一个蛋糕来。”永井安幸也决定了,等千绘子学姐考试完毕后请他们到家中吃饭;于是两个人瓜分了蛋糕,准备回家。
路过男子网球部,训练其实还没有结束。
靠在围墙上观战的男生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礼节性一笑:“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仁王雅治说,“不销假。”
男生说:“嗯,那明天补回来训练量吧。”
仁王雅治没意见。
永井安幸觉得自己应该问问仁王雅治还有什么事,如果是顾忌自己的话没关系的。但话在舌尖上转了好几圈,还是悄无声息地被分解消失。
她看着仁王雅治去收拾书包,一路和同伴打招呼匆匆向她走来。
“走吧。”仁王雅治说。
永井安幸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会喜欢长谷川吗?”
仁王雅治回答得很快:“不会。”
“那就好。”她说。她和仁王雅治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从咖啡店中走出,他走得匆忙,撞到立在门口的看板。
永井安幸凝视着看板,喃喃说:“那就好,我……不喜欢她。”
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仁王雅治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长谷川?
永井安幸回答说:她不喜欢长谷川理所当然的态度,理所当然地将雅治与自己绑定,无论谈起哪个名字,所有人都会下意识想到另一个名字。
她不喜欢,自己才是雅治的青梅竹马,却被认为是没有交集的同学。
她不喜欢长谷川。
理由说开了有些自私。怎么也应该说是,长谷川一直缠着雅治,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作为从小认识的朋友,出自对朋友的关心,她不喜欢她。
但永井安幸说不上来这一句。
可好在仁王雅治没有问,他带着点运筹帷幄的狡猾,说:“我知道,我们才是同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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