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推测
第十一章推测
“你试想，若是江湖民间高手都团结一致，一呼百应，最受威胁的是谁？”刘天和喝了口水，开始触及了问题的核心。
木祈根本不想配合。
刘天和只好装作无事继续讲着：“没错，就是朝廷。
大明建立之初，朝廷与江湖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甚至还有过合作。但一旦安定下来，连朝廷中的武将都难逃猜忌，何况是人多势众、在中原盘踞了这么多年、武功高强还一呼百应的武林门派。若是统治者，该会怎么做。”
“制衡。”木祈不紧不慢说。
“对。洪武大帝在位时，百废待兴，主要的问题还是各个势力的制衡，仍需江湖人士的助力，与武林的关系也还不错。而后来的建文帝，继位时年纪尚小，又有叔父藩王们虎视眈眈，同样需要借助江湖的力量。因此，那时依旧是三方和谐的场面。
直到靖难之役，建文帝失踪，之后永乐大帝继位。传闻当年建文帝逃出升天，靠的可是众多江湖人士，名门正派、圣盟众人还有一些民间认识都参与其中，一路掩护建文帝逃难——试想若无这些人的支持，永乐帝也不会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建文帝吧。”
“你说的没错。”木祈神色凝重。
“那时，大家都认为建文帝只是暂时避难，甚至心存着侥幸，认为建文帝回到应天后，肯定少不了他们的好。哪知永乐帝真的上位了。也正因此，加之本来永乐帝就是武将出身的一代枭雄，定然眼中无法容忍这些江湖人士。因此我推测，从那时候起，一个针对江湖武林的扼杀行动便开始了。
第一步就是挑起正派、圣盟的矛盾。那不久，衡山派被灭门，丐帮分裂，正派中一些眼光长远之人便察觉到不妙。遂在彭泽之盟后，荆楚地区的八家名门正派，又重新集结在洞庭湖畔，便有了洞庭八友。”
“天真。”木祈说道。
“是啊，十多年前，武陵门派的高徒陆长英与潇湘剑派的掌门候选人林相如的联姻，就是正派的挣扎。承影门与宵练门正统传承之间的结合，正是当时正派人所期盼已久的，因此也办的盛大无比。可惜，婚后不久，林相如被人暗杀，种种痕迹表明，是圣盟搞的鬼。当时整个潇湘门派倾巢而出，前往圣盟讨个说法，结果全军覆灭。而陆长英也因此回到武陵门派，并最后成为了武陵门派的掌门。自此之后，潇湘剑派人才凋零，上一辈人已经无人可担当大任，只剩现在一个小辈担任掌门之位。虽然这两各门派至今仍然关系紧密，却已经遭受重创，而且因为这事，结合那时候衡山派、丐帮等的事情，正派与圣盟也彻底撕破脸了。”
“正派的结盟仅仅只是结盟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维系机制，除了这些血缘关系。这一点，还不如圣盟吧，除了有十年一次朝圣，圣盟内部应该有较完备的组织构架。”木祈说道。
“毕竟文人相轻，都是名门子弟，谁也不服谁，也不能像圣盟一样谁能打谁当领导。”刘天和点头，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离开中原之后，摆脱了许多偏见，还有从出生便埋下的情感，听了许多外族人的见闻和看法，加上亲身经历，才勉强理清楚头绪。若是我离开，恐怕也会陷入这个被织得天衣无缝的陷阱中。”
“哦？”
“背后的势力的第一步计划执行得很好，效果也很明显。却发生了两个意外，一个是苏镜和木侠，另一个是圣盟盟主齐湘和鸣谦山庄的叶如央。然而背后的势力将计就计，最终靠这两个意外，反客为主，真正意义上瓦解了圣盟的势力。
苏镜和木侠最终也以苏镜中毒去世，你娘苏镯的出现，导致你爹正式和桐阴山庄和圣盟翻脸。这事直接导致了圣盟与正派的中流砥柱——素履山庄和桐阴山庄都排斥在自己派别之外。同时圣盟的胡遂长老也被你爹弄得下落不明，与桐阴山庄有手足之情的鱼丽别居也因此处境尴尬。
流年不利，那年圣盟损失了两个长老，而当时的圣盟盟主龙探渊也身受重伤，不久后与世长辞，将盟主之位留给了年纪尚小的大弟子——齐湘。”
“齐湘可是整个江湖中少有的，人人都喊打的角色。”木祈嘴角扯出一抹邪笑。
“对。”刘天和顿了顿，继续道，“齐湘武功虽高，也有能力，但没有这你爷爷和胡遂这两个最有威望的长老协助，仍难以压制这些乌合之众，勉强稳住了形势，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得所有圣盟老一辈人寒心——他固执己见，迎娶了正派鸣谦山庄叶氏的小女儿叶如央。这一闹，整个圣盟从此分崩离析。
更蹊跷的是，同年，叶如央暴病而亡。真相如何，无人能知，但正派的人都认为他是为了挽回在圣盟的地位才出此下策，而圣盟的人则认为他装模作样，这样两边都不讨好。”
“这就相当于给这个人定了性，无论正派还是圣盟，是横看还是侧看，齐湘都是个恶毒小人，再无反转之地。”木祈接了话头，“给他安什么名目和罪名，都是合情合理的。”
“对。”刘天和续道，“此后，圣盟世家之一河西梁家、素履山庄，正派的桃源山庄、云梦居、鸣谦山庄、沧浪派这些大门派相继被灭门，小门派更是不计其数，都指向齐湘。纵然有人会怀疑是否有人从中作梗，但奈何深仇大恨在前，又未能找到任何证据，最终也只能将罪名扣在齐湘头上。而此时圣盟本就是一盘散沙，更是无力自证清白。”
“那可有实证？”木祈突然问，“否则这些都只能是推测而已。”
“没。要我等能发现的话，其他人不也能发现？这张网织得太大了，我总觉得肯定已经渗入了各个门派之中。”刘天和表现出了他真正的担忧，“但当年山中堂遭遇伏击的时候，我见过那些人的武功路数，诡谲多变又训练有素。后来我在塞外，遇到了僧伽罗国来的僧人，偶然间发现他们的功法，竟然与当时攻打山中堂的功法一模一样。后来跟那伙人打探，才知道他们本是师出同门，只不过当年那一支，应该是跟随郑和来到大明的。”
“那就难怪你这么想了。”木祈陷入沉思。
“对了，”刘天和突然想起，“山中堂遇袭那年正好是圣盟上一次朝圣。虽然早已人心不古，但仍有众多帮派前往，途中却又好多圣盟人士被埋伏，而且多是反对齐湘的旧部。”
“齐湘你了解多少？”木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你信他吗？”刘天和反问。
“我爷爷、我爹都与他共事过，但我当时还小，并没有记得他们对他的评价。”木祈缓缓答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大概率他不是始作俑者，但他也绝非单纯之人。”
“对，其实若是正派之人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大概都能察觉此中有蹊跷。但可惜那些清醒的，也碍于整个江湖的传闻，被迫置身事外，或是随波逐流。”
“这世间一直如此，”木祈无奈的笑到，“但造成如今这局面，所有人都难辞其咎，尤其是齐湘。”
“我也就了解这么多，圣盟之人，我接触的不多。中原武林人谈及色变，而在塞外也只是有些传闻而已，有的说他暴戾，有的说他为人仗义，孰是孰非，也要亲眼所见，方能知晓吧。但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更倾向于是朝廷的人，或者是远离江湖的地方织的大网，并操纵这一切，再给出最后一击，坐收渔翁之利。”
“那齐湘会不会，也是你说的织网的人，或者是与他们一伙的？”木祈冷不丁问了一句。
“若是的话，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挑动正邪之争，不就更省时省力？”刘天和反驳。
“但这样慢慢腐蚀，才能使得两头都从内部真正溃烂。”木祈淡淡道，“经营了这么久，也快收网了吧。过几天八月十五的圣盟朝圣，定然会起风波。这一路，肯定能遇上朝圣的队伍，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刘天和豁然开朗，二人相视而笑。
“所以，你想堵在这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木祈笑而不语。
“所以从你开始招摇的摆摊，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你一路上在等幕后黑手的同时，也在等知情的人。”
木祈满意地笑着，目光移到别处。
“去朝圣的人，只要幕后黑手无关的，都不会伤害你。反对齐湘的，可能还会扶你上位，毕竟你是长老的后代；而站在齐湘那边的，也会想办法拉你进入他们的阵营。无论如何，他们对圣盟的了解都比咱们多更多，也能趁机得到些线索。”刘天和顺理成章推出了木祈这一行的目的。
“但若是被幕后之人抢先一步，你不就。”刘天和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他们只是心存试探而已。再加上，我身上还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很有用呀。”木祈转身笑道，“一旦发现我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但不会杀我，还会帮我一把。那不就直接深入中心，不用吹灰之力了吗？”
刘天和没想到木祈之前还打过这种主意：“真是疯了。”
“那还有第二个问题。”刘天和深呼吸了很久终于平复下来，问道。
“嗯？”
“素履山庄被灭当天，发生了什么？”刘天和还是问出了这个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但不得不问，毕竟这可能会有线索。
“当时我只有五岁，怎会记得？”木祈一脸无奈。
“也对。”刘天和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那镖局呢，你觉得那股势力能放过他们？”
“这与我的计划无关，也与以后的我无关。”木祈不想提这个事情。
“你清楚的，那股势力能将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查清你的软肋简直易如反掌，就算及时撇清关系，他日定然也会以此作为钳制你的工具，你那么聪明，怎会没想到？”刘天和直截了当地说道。
“若是他没来，也不会变成这样。”木祈叹了口气。
“就算不闹着一出，找到镖局也是迟早的事。”刘天和揭人伤疤上瘾了，“闹了这一出，就算你们明面上割袍断义，他们也只会更快找到镖局。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
“他们找镖局麻烦之前，不会先找到我吗？”木祈冷笑，在算计人心上面，她只在顾彦昭面前栽过跟头。
刘天和一时语塞。
“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养精蓄锐了。”木祈说完径直走进自己房内。
刘天和被木祈单方面宣告谈话结束搞得一脸懵，跟着进入房内：“所以是要怎样？”
木祈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不耐烦说道：“既然等的人没找上门，那咱找上门就是了。”
刘天和：“！！！”
“今日先休养一天，明天再干票大的。”木祈又下了一次逐客令，随后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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