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大姑奶

陈锋的车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我和老爹一辈子都没住过楼房，就更不要说坐电梯了，那失重的感觉差点儿让我的翔喷出来，我拽着老爹的手，脑门上冷汗哗哗的往下淌。

        好不容易熬到从电梯里出来，陈锋带我们进了黄总的豪宅，虽然我和老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种极致的奢华还是如一记重拳，狠狠的锤在了我俩的脑袋上。

        站在五米高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无敌海景，老爹直接就吐了，陈锋看我俩那熊样子识趣的告了辞，临走扔下五千块钱。

        黄总说了，你们就在她家好好休息，饿了就找阿姨给你们做饭吃，她们都在隔壁房间睡觉，明天黄总会联系你们的。

        我扶着老爹在厕所一顿吐，又是掐人中又是锤后背，总算是整明白了，扶着他躺沙发上休息。

        刚吐完，老爹的肚子就开始极了咕噜的响，我知道他这是又饿了，一天到晚净是事儿，我让他躺下就去阿姨的房间敲门

        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进城打工的妇女，她看我在敲门，就问我是谁，敲门干什么。

        我说我是黄总的亲戚，今天要在这里住一晚上，肚子饿了，想让她给整点吃的。

        阿姨也是个爽快人，套上围裙就去厨房准备饭菜，路过客厅正好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老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小伙子，你认不认识胡乾宽？

        老爹从沙发上蹦起来就问，你谁啊，怎么认识我爹？

        当看到阿姨的脸时，老爹刷的眼泪就下来了，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大姑就站面前呢。

        大姑一直在南方打工，几十年都没回过老家了，今天在这里相遇，真的感觉太暖了。

        我也赶紧跪下磕头叫姑奶，姑奶激动的不行，拉着老爹的手问前问后，孩子你先坐，我去整两个菜，今天晚上咱俩必须喝点酒，这么多年总算是看见家里人了。

        老爹也跟着大姑奶去厨房一顿忙活，菜进锅了也没啥事，老爹就回客厅坐着，拿起茶几上的书翻了翻，根本就看不懂，但又很无聊，于是就开始满屋子的溜达。

        客厅的电视柜上摆着不少小黄的照片，有小时候的，还有上学期间的。

        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老爹的注意，小黄身边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胸前挂满勋章，肩膀上都五颗星了。

        老爹自言自语说，这人谁啊，太威风了，一看就是领导真有气质。

        大姑奶端着菜出来，这是黄总的老爸黄振华，三大战役打了俩个，可惜前几年出车祸死了。

        大姑奶做饭就是快，一会儿功夫桌上就摆了三四个盘子，都是我俩爱吃的家常菜，锅里还炖着小鸡呢，再有五分钟就好，好饭不怕晚。

        老爹赶紧客气几句说自己不饿，趁大姑奶去厨房，回手掏几块红烧肉塞嘴里。

        没一会儿菜就齐了，姑奶也上了桌，我一看好家伙，满满一桌子菜，都是过年才能吃的硬菜，大姑奶又拿出一箱啤酒要和老爹整一下子。

        我不管那么多，闭着眼就是一顿炫，大姑奶看我那个德行就笑的满脸桃花开，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

        老爹弹了我一个脑壳，说要有吃相，别一天像没吃过饱饭似的到处丢人，说完接抓起大海碗，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拉大米饭。

        大姑奶喝了口酒问，你俩来城里干啥，怎么还住这里了呢？

        老爹一口干了杯中酒，摸着脑袋想了想，他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吃口饭出来打工，也不能说带着我一起倒插门，于是就撒谎说我生病，带城里来上医院，正好和黄总是朋友，就来这里凑活一晚上。

        我抓着鸡腿正往嘴里炫，听老爹说我有病，一口鸡肉喷他脸上，姑奶赶紧给我拍后背，说孩子病的挺严重得赶紧治别耽误了。

        老爹给我一个眼神让我闭嘴，我心里害怕也不敢再哔哔，低着头继续干饭。

        姑奶又夹一块大骨头送老爹碗里，让他多吃点补一补，我们黄总可是个大善人，有这样的朋友你可真是掏着了，你们在这儿多呆几天陪陪我，这几年都要给我闷死了。

        我爹和大姑奶喝了十几瓶啤酒二斤白酒，在那哔哔咧咧的聊着村里的事。

        我们村前几年有挺多人来南方打工，老爷们呆不了几天就回家了，有些女的勤快老实，就留在城里干个保姆保洁什么的，好歹也算是个工作挣的不少，但一个人呆着心里不好受，都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姑奶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说大姑父前几年在工地干活让塔吊砸死了，女儿又嫁到了外地，一年都见不着几次，命实在是太苦了，要不是怕疼早就自杀不想活了……

        老爹还没开始呢，她就结束了，我和老爹把姑奶抬到房间睡觉，继续回来干饭，我问老爹明天什么打算？

        老爹弹了根华子塞嘴里，二郎腿直接放桌上，什么怎么办？让我们啥就干啥呗。

        大儿子，我觉着那个别墅挺好，要不咱去那住吧，把院子收拾收拾种点辣椒茄子什么的，咱也不能天天白嫖人家的对不对。

        我一口热汤喷老爹脸上，咱俩老实在家呆着不行吗？工资又不少你一分钱，瞎折腾什么鬼！！

        老爹饭碗一摔直接开骂，崽子，你凭什么拿工资，凭你脸大啊，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我想想老爹说的没错，自古以来都是救急不救穷，我和老爹现在是吃不上饭了，小黄心肠好拉我们一把，但也不能一直让人养着，好歹自力更生，也能站着说话。

        我问老爹人家那个别墅是放骨灰用的，你真的打算在里面种地吗？反正也行，肥料倒是挺充分的，那玩意儿比化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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